第一百零一章 黃家留宿
    夕陽西沉，張華與黃榮、黃榮的細談才進入尾聲。當最後一項細節敲定時，窗外的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張華將那一萬兩銀票仔細收進懷中，與黃榮、黃仁相視一笑，推開書房厚重的雕花木門。
    書房外的長廊上，黃盈斜倚著朱漆廊柱，手中捧著一卷《詩經》，卻久久未曾翻動一頁。她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書頁邊緣，已經將紙張揉出了細小的褶皺。夕陽的餘暉透過雕花窗欞，在她淡青色的裙裾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每當書房內傳出隱約的談話聲，她的睫毛就會輕輕顫動，目光從書頁上悄悄抬起。廊下伺候的丫鬟們早已識趣地退到遠處，隻留下她一人在這片靜謐中等待。
    忽然，書房的門"吱呀"一聲開了。黃盈心頭一跳，手中的書卷差點滑落。她抬眼望去，正對上張華溫潤如玉的麵容。喜悅瞬間湧上心頭，櫻唇微啟，剛要喚出聲來——
    卻見父親黃榮與叔父黃仁緊隨張華其後邁出門檻。黃盈到嘴邊的呼喚頓時哽在喉間，化作一聲輕咳。
    黃榮卻深知女兒的心意，他與黃仁對視一眼，兄弟二人眼中同時閃過一絲促狹的笑意。黃榮撚著胡須，故意另找話題，問道："盈兒啊，你娘現在何處？"
    黃盈正偷偷用眼角餘光瞟著張華，聞言猛地回神，手中的書卷拿得更緊了："啊！娘？"她支支吾吾地答道，"我怎麽知道她在哪裏，大概在後廂房吧...有麗姨她們陪著呢..."
    黃榮見狀，無奈地搖搖頭。女兒這副魂不守舍的模樣，分明一顆心全係在張華身上。他心中暗歎：果然是女大不中留，離家月餘歸來，竟都不好好的陪下娘親說話。幸虧夫人如今又有了身孕，不然這女兒真指望不上。
    想起夫人的身孕，黃榮不禁撫了撫下巴，臉上浮現出欣慰的笑容。他朝張華擺擺手："賢侄啊，老夫就不打擾你們年輕人了。"又意味深長地補了句，"你幫老夫照看著這丫頭吧，我看夫人去。"說罷，便與黃仁相攜而去，兄弟二人的笑聲在長廊上漸行漸遠。
    張華拱手目送黃榮兄弟二人的背影消失在回廊盡頭，這才轉身看向黃盈。"盈盈，"他故意板起臉，眼中卻帶著笑意，"為何傻傻的站在這裏等？還不如找小荷她們玩紙牌去。"
    親和叔父走遠，黃盈這才長舒一口氣，羞紅的臉轉向張華。晚風拂過，將她鬢邊的碎發吹得輕輕飄動，發間的珠花在夕陽下閃爍著溫柔的光芒。
    "哼！等著我好久，你們總算談完了！"黃盈似嗔非嗔的輕聲道，目光在張華臉上流連，“紙牌天天玩，也有些膩了，就在這裏等你，你是不是等一陣就離開外出辦事？像上次那樣。”
    張華這才明白她是擔心自己要外出，就想抓緊時間陪自己，不由心裏感動。看著黃盈俏麗的的臉容，張華溫聲道："今日不外出辦事了，也不打算回家，就在府上住一晚。方才伯父已經命人準備了客房。"
    黃盈猛地抬起頭，杏眸中瞬間綻放出驚喜的光彩。她急忙用帕子掩住上揚的嘴角，卻藏不住眼角眉梢的歡喜："那...那正好。後花園的花開了，我們正好去賞花。"
    張華望著黃盈期待的眼神，想起接下來繁忙的計劃，到自己正式操辦起來後，就沒有時間去陪伴她了，不由心頭一軟："好，我陪你去賞花，正好我也想看看伯父的種的花。"
    暮色四合，後花園中一片靜謐。涼亭四周已掛起絹紗燈籠，柔和的燈光透過薄紗，在青石地麵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小荷與小蓮手腳麻利，早帶人將涼亭布置得溫馨雅致——石桌上擺著幾樣精致小食：桂花糕切成蓮花狀，水晶餃皮薄如蟬翼，還有一壺冒著熱氣的茉莉香片。
    黃盈輕提裙裾，在鋪著軟墊的石凳上盈盈落座。她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眼波流轉："張華，你坐這兒。"鬢邊的珍珠步搖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在燈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
    張華在她身旁坐下，頓時被一陣幽香包圍。那香氣不似園中盛開的鮮花那般濃烈，而是帶著少女特有的清甜，若有似無地縈繞在鼻尖。他不由多看了黃盈一眼，發現她今日特意梳了飛仙髻，發間點綴的珍珠與耳墜相映成趣。
    黃盈蔥白的指尖拈著一塊金黃的桂花糕，糕點上還點綴著幾粒糖桂花，在燈籠映照下晶瑩剔透。她將糕點遞到張華麵前，然後說：“嚐嚐這個。”忽然眼波一轉，對侍立在一旁的小蓮等人道："小蓮，你帶其他人先下去吧，留小荷在這兒伺候就好。"說完朝張華俏皮地眨眨眼，唇角揚起一抹狡黠的笑意。
    小蓮聽後領著其他丫鬟躬身退下。唯獨留下的小荷卻局促不安起來，雙手緊攥著衣角，臉頰飛上兩朵紅雲。黃盈拍了拍身側的石凳："小荷，你也坐。"
    "小姐，這、這不合規矩..."小荷慌忙擺手，聲音細如蚊呐。她偷眼瞧了瞧張華，又飛快低下頭，耳根都紅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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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華見狀，目光溫和地望向局促不安的小荷，輕聲道："盈盈，既然小荷不自在，就隨她去吧。"他轉頭對小荷露出安撫的笑容，聲音如春風般和煦："你且在一旁候著便是，不必拘束。"
    小荷聞言如蒙大赦，連忙福身行禮："多謝張公子體恤。"她纖細的手指絞著衣角，眼中滿是感激。
    張華擺了擺手，溫言道："無需多禮。"他的目光柔和而包容，讓小荷緊繃的肩膀不自覺地放鬆下來。
    黃盈看著這一幕，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也不再勉強。此時一陣夜風拂過，帶著曇花特有的清冽幽香，吹動了涼亭四周的輕紗帷幔。小荷輕手輕腳地退到涼亭角落，在旁邊處靜靜侍立。她望著燈下相對而坐的兩人，隻見自家小姐眉目如畫，張公子溫文爾雅，兩人時而低語，時而輕笑，不由得也跟著抿嘴微笑，手指無意識地繞著腰間杏黃色的絲帶打轉。
    這一晚，涼亭裏的燈籠長時亮著，映照著三人和諧的身影。
    張華輕抿著茉莉香片，侃侃而談那些從係統中查閱來的奇聞軼事，引得黃盈時而驚歎，時而嬌嗔地反駁幾句。小荷則適時地為二人添茶續水，偶爾聽到有趣處，連忙用袖子掩住上揚的嘴角。
    在這靜謐的夏夜裏，連時光都變得格外溫柔，仿佛不忍驚擾這美好的時刻。涼亭外，曇花在月光下悄然綻放，暗香浮動，為這個夜晚更添幾分詩意。
    第二天一早，張華與黃榮夫婦及黃盈告別，走出黃宅大門。門前早已備好了一輛青幔馬車。張華整了整衣冠，正要登車時，卻見羅強精神抖擻地大步走來。
    "大強昨夜休息得可好？"張華含笑問道。
    羅強抱拳一笑，古銅色的臉龐在朝陽下泛著健康的光澤："托公子的福，昨夜俺與徐教頭他們切磋武藝，倒是痛快！"
    原來昨日傍晚，黃家護院統領徐良本想邀羅強賭錢消遣，但是羅強一向沒有這嗜好，就婉拒了。後來在徐傑的攛掇下，眾人便在演武場擺開陣勢。羅強一雙鐵拳如蛟龍出海，連敗黃府十二名護院。最後與徐良過招時，明明已占上風，卻故意賣了個破綻，拱手認輸。徐良心知肚明，感激他保全顏麵，硬是拉著他痛飲到三更天。
    "徐教頭那壇三十年的女兒紅，比起公子您的美酒，是差了些，但也夠勁道！"羅強拍了拍腰間新得的牛皮酒囊，這是徐良今早特意相贈的臨別禮，"今天徐教頭還讓俺帶囊給公子您嚐下，公子您什麽時候要嚐跟俺說一聲。"
    張華聞言失笑，隻見羅強虎目炯炯有神，步伐穩健如常，哪像徹夜豪飲之人？兩人登上馬車時，車夫忍不住多看了羅強幾眼——這位爺昨夜鬧出那麽大動靜，今早竟比雞鳴起得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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