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天麟飽經風霜的臉上，浮現凝重之色。
    他很難用三言兩語去表達自己對擎王的感受。
    這位皇子，城府極深，深到讓他有些忌憚。
    擎王是有奪嫡的野心。
    可他是最沒有希望的那一個。
    孫女的意思很明白。
    她想知道，裴家會不會支持擎王奪嫡。
    如果支持擎王，那便是一條不歸路。
    如果袖手旁觀，不知道這位擎王將來會如何去奪嫡，他會不會利用裴家。
    裴天麟也是十分頭疼。
    但此刻，他也無須急於做出抉擇。
    “憶秋，此事無須操之過急。”裴天麟斟酌著說道：“有些事情，一廂情願是沒有用的，還得看看他是什麽意思。”
    “我們還是以不變應萬變。”
    “免得一開始就陷入被動。”
    “我也是這個意思。”裴憶秋眸光精亮，“其實，按目前來看，若這位擎王有心想要奪嫡，他才是應該先開口的人！”
    裴天麟心頭一動，緩緩點了點頭。
    擎王之前想要保留奪嫡的資格，幫助北翼促成六皇子和裴憶秋的和親。
    可現在，陛下已經下了聖旨。
    擎王無法撇清與裴家的關係。
    如此一來，擎王別無選擇。
    既然別無選擇，他不可能放著裴家這麽大的勢力，無動於衷。
    所以，擎王必定會先開口。
    擎王開口，那主動權就在裴家手上。
    ……
    一連十幾日過去。
    趙羿又回到以前的日子。
    他白天在宵月樓培訓宗奇和範良。
    當然也抽時間傳授三娘易容術和房中秘術。
    夜晚，他有時候會去吟雪閣找霓瑛深入交流。
    日子好不愜意。
    這日，祥國公府傳出消息。
    裴憶秋病況好轉，已經可以下床。
    這個狀況早就在趙羿的預料之中。
    反正這婚事是躲不過了，再裝下去也沒意義。
    到時候把正妃的位置丟了，那可就虧大了。
    這消息傳出來沒多久，宮裏就派人來傳召，陛下要見擎王。
    趙羿隻能從三娘白嫩的肚皮上抽身，更衣進宮。
    來到禦書房，趙羿發現氣氛有些不對勁。
    永兆皇帝背著手，背身佇立在禦案前。
    “兒臣參見父皇。”趙羿小心翼翼地施了一禮。
    永兆皇帝慢慢轉了過來，“免禮！”
    趙羿直起身子，看向永兆皇帝。
    “老八。”永兆皇帝從禦案上拿起兩份奏折，然後趙羿麵前，正色道：“你先看看這兩份奏折。”
    趙羿接過，打開了第一份奏折。
    這是一份彈劾奏疏。
    彈劾的是峽東省沐源州知州郭川。
    事情的起因是沐源州今年鬧饑荒，朝廷撥款撥糧，可是錢糧撥下去，災情卻沒有按下去。
    很多災民聚眾鬧事，衝擊府衙，官兵鎮壓，打死了不少災民。
    禦史彈劾知州郭川中飽私囊，克扣賑災錢糧，導致災情無法控製，民怨四起。
    趙羿緩緩把奏折合上，又打開第二份奏折。
    第二份奏折是沐源州知州郭川的彈劾奏折。
    他彈劾的是戶部主事康淳，跟禦史彈劾他的罪名一樣，郭川也彈劾康淳中飽私囊，克扣賑災錢糧。
    趙羿看完後，心裏想著，皇帝把這麽兩份奏折給自己看，到底什麽意思？
    一旁的曹岩上前收回奏折，永兆皇帝嚴厲的目光也投了過來。
    “這些個衣冠禽獸，居然連賑災錢糧都敢伸手！”
    “老八，朕有件事要交給你去辦。”
    趙羿眼皮抖了抖。
    永兆皇帝直接說道：“朕命你聯合都察院和玄影司，查清楚賑災一事，到底是誰在中飽私囊，貪墨賑災錢糧！”
    趙羿臉色一下就垮了下來，他苦著臉說道：“父皇，查案這種事，兒臣一點經驗都沒有，要不您換個人吧。”
    “兒臣怕耽誤了事，給您丟臉。”
    “混賬！”永兆皇帝怒喝一聲，恨鐵不成鋼道：“朕讓你做點事，你就知道推三阻四！”
    “你現在也不小了，是該找些事情曆練一下。”
    “整天廝混在青樓，成何體統！”
    趙羿還是滿臉不情不願，“父皇，查案這種事，我真的不行，要不換別的事情。”
    永兆皇帝抬手打斷：“朕不是讓你去查。”
    “查案的事情交給都察院和玄影司，你在一旁督辦即可。”
    “議和你都能談下來，這件事朕相信你也能做好！”
    趙羿清楚，永兆皇帝決定的事情，自己再怎麽說也沒用。
    “那……那兒臣就盡力吧。”趙羿拱手領旨。
    “記住！”永兆皇帝指著趙羿，鄭重道：“貪墨賑災錢款，茲事體大，一定要查清楚，若有人來遊說，你絕對不能徇私，明白了嗎？”
    “兒臣明白！”
    “去吧！”永兆皇帝嫌棄地擺了擺手。
    “等等！”
    趙羿剛轉身，永兆皇帝又叫住了他，“聽說裴家小姐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朕已派禦醫去府上詢問。”
    “待她恢複得差不多，朕便著人選個好日子，將你們的婚事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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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謝父皇！”
    “還有一件事。”永兆皇帝臉色忽然變了變，又道：“北翼今日快馬加鞭送來國書，擇了吉日就將送霞英公主來京城，與你和親。”
    “你這邊也要做準備了。”
    “兒臣遵旨！”
    趙羿恭敬施禮後，離開了禦書房。
    北翼真是迫不及待要把那個母老虎送過來了。
    這下，擎王府可有好戲看了！
    趙羿搖了搖頭，加快步伐離開皇宮。
    擎王府。
    “許長史，你說父皇讓我督辦這案子，到底是何意思？”趙羿一臉疑惑地看著許長史。
    許長史略微沉吟了一下，抬起眼皮，若有深意地看著趙羿。
    “王爺，您可知這兩日朝堂發生了什麽？”
    趙羿搖了搖頭，“我已經好多天沒上朝了。”
    許長史眸光一斂，沉聲道：“王爺，徐懷沛的案子結了。”
    “禮部右侍郎的位置空了出來。”
    “吏部郎中莊忠建被杖斃。”
    “吏部郎中的位置也空了出來。”
    微微一頓，許長史補充道：“王爺，牽一發而動全身。”
    “這兩個位置空出來，會涉及到很多人的位置。”
    “各方勢力為了爭這些位置，這幾日正鬥得如火如荼。”
    “哦……”趙羿會意地點了點頭，旋即又蹙眉道：“可這跟查案子有什麽關係？”
    許長史神秘一笑，“王爺，貪墨賑災錢糧的案子牽扯到很多人，這些人都想把手伸進來。”
    “都被陛下否了。”
    趙羿眯了眯眼睛，一下就明白了許長史的意思，“你的意思是，有很多人在貪墨賑災錢糧的案子上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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