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給壽寧公主請安，給貴妃娘娘請安。”
    進忠走的不徐不緩，便是行禮也是矜嬌玉貴的模樣，有了舒窈的滋潤，無論如何他都與宮裏的所有太監不一樣。
    叫人瞧著總有一股子鶴立雞群的感覺，打眼一看，這哪裏像個奴才，倒覺得他像個小王爺似的。
    有貴妃在，舒窈不好太過張揚，可她的那雙眼睛卻不停的轉動著，眼神隻落在了進忠的身上，好似要扒了他的衣裳。
    進忠微微挑眉，瞧著舒窈眸中閃過笑意。舒窈見了，這才輕咳了一聲，說道。“進忠公公快坐，您是皇兄身邊最貼心不過的人，今兒既有事兒要求你，可不敢叫你站著回話。
    隻是不知進忠公公願不願意幫忙了。隻是這事兒不急著說，碧霄，快給進忠公公上茶。
    如今雖是初春，天氣轉暖。可到底還有些倒春寒。進忠公公可千萬莫要大意，今兒既到了我這兒，好歹賞個臉喝杯熱茶。
    若是進忠公公不肯，傳了出去，外邊的人少不得要說我怠慢了你。”
    進忠笑著又道了謝，這才端起熱茶慢悠悠喝著。“公主有事隻管吩咐就是，哪裏說得上求呢，倒是折煞奴才了。”
    舒窈立刻笑道。“既進忠公公這樣說，那我少不得就要直言了，不知你可聽說了慧嫂子的鹹福宮裏鬧鬼的事兒？”
    進忠笑著點頭。“奴才確實聽說了，隻是鹹福宮的人沒到禦前來回，因此奴才便隻認是謠言。”
    一聽進忠說把這事兒認作謠言，貴妃立刻就著急了。她想張口說話，又怕進忠不管她，便轉身哀求的看向舒窈，又緊緊的拉了她的手。
    舒窈在貴妃手背上輕輕拍了拍，這才又說道。“這人有人道，鬼有鬼路，我從不信什麽鬼神之說。在我看來，是有人作祟才對，因此，我隻想求進忠公公，帶著人去鹹福宮裏裏外外的好好搜一搜。
    宮裏各處可有什麽多出來的東西，還有慧嫂子平日裏沐浴加的草藥，日日飲用的吃食、茶飲，熏的香，喝了藥的藥渣，但凡是這幾日吃過的，用過的，都要細細查驗一番才好。”
    進忠聞言沉思了片刻，貴妃瞧著進忠沉默不語，心裏越發的緊張，便滿目哀求的又看向舒窈。
    舒瑤無奈笑著安撫她別急，進忠卻在這時抬頭問道，“搜查鹹福宮倒是小事兒，隻是在搜查之前，奴才還要問一問貴妃娘娘。
    您是見著鬼影兒了，還是聽見鬼魂說話了，還是遇見了什麽異狀，還請貴妃娘娘細細的跟奴才說一說才是。
    好叫貴妃娘娘知道，這有些藥材呀，吃了或是聞了是會叫人生了幻覺的。”
    聽進忠這樣一說，貴妃心裏咯噔一聲。她立刻坐直了身子回細細回憶了一翻才說道，“自從阿箬五七嫻妃見鬼之後，我便夜夜著人去內務府取了安息香回來點著，隻有聞了那香，我才睡得著。
    因這些日子又有倒春寒，平日裏，我的日常吃食中便又添了艾葉酒，沐浴時也加了艾草，麗心還給我新做了一個艾葉枕，我也是夜夜用著的。
    若說我遇到了什麽，鹹福宮裏一到晚上便在窗台和院子裏時常能瞧見鬼火。那鬼火不光是我見到了，我宮裏許多人都見到了。
    還有每每半夜，我都能聽見阿箬在叫我，跟我說話，向我索命。阿箬一定是在怪我。她在怪我讓她替我頂了……”
    沒等貴妃說完，進忠便開口打斷了她。“貴妃娘娘，其他的話便不必告訴奴才了吧？您說的這些已盡夠了，還請貴妃娘娘就在這兒稍等片刻。
    隻是，奴才還有一件事兒，若要去鹹福宮查驗，奴才想向公主借個人。”
    舒窈笑眯眯的看著進忠說道。“想要借誰，你隻管說。”
    進忠聞言便開口說道。“公主如此說，那奴才便厚顏開口了，還請公主叫章太醫與奴才一起走一趟。”
    舒窈挑眉，“我還以為你要借誰呢，既是章太醫，我便著人去傳他就是。
    碧霄，你叫雲虛往太醫院走一趟，去傳章太醫，叫他直接往鹹福宮去。到了鹹福宮，一切隻聽進忠公公的安排。”
    不過一個多時辰，進忠便帶著成安回了毓慶宮。貴妃原本瑟縮著身子，心不在焉的與舒窈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話。
    眼下一見他回來，便立刻坐直了身子，朝二人看去。等她瞧見成安手中托盤裏盛著的物件和厚厚一遝子紙，便眼睛一亮。
    有東西就好，有東西就說明果真是有人陷害了。
    進忠打了個千兒便說道，“回壽寧公主，貴妃娘娘，奴才幸不辱命，這些都是在鹹福宮裏查出來的東西。”
    說著，進忠朝成安招了招手，成安便把托盤送到二人麵前，進忠一樣一樣的指著東西再對著旁邊那一遝子紙，細細的說給二人。
    “這碗裏裝的是從貴妃娘娘的寢殿窗戶根兒底下掃出來的磷粉。
    如今天還涼，這磷粉不太容易著。可若是有人用蠟燭在旁邊稍稍晃動一下，磷粉便會自己燒起來。
    磷粉燒著的時候呀，火光是藍色的，想必貴妃娘娘見著的鬼火就是這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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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樣便是這兩個小盒子裏裝的，一個是從娘娘沐浴時放的艾草，這個是從娘娘的艾葉枕裏邊兒抽出來的艾葉。
    經章太醫查驗，這幾樣皆是摻了東西的，娘娘應是不知，這艾草也分幾種，尋常用藥的艾草又叫艾蒿，正對娘娘的濕寒之症。
    可這兩樣東西的艾草裏邊卻摻了大量的苦艾草，而苦艾草若是用過了量，便會叫人產生幻覺。
    正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想必娘娘用了這苦艾草，便把心中畏懼的事兒都給放大了。
    而這安息香就更有意思了，這香裏邊呀多了一味藥。經章太醫細細分辨，添加了少量的肉豆蔻。這肉豆蔻的味道很是獨特，微甜帶著些辣，又有一絲絲苦。
    不過章太醫說這裏麵摻的肉豆蔻並不算多，想來貴妃娘娘應是沒聞出來。而這肉豆蔻的香味兒聞了之後，與那苦艾草的效用類似，都會叫人產生幻覺。”
    貴妃越聽心越冷，她喃喃說道。“可不是嘛，我說這次的安息香怎麽與平日裏不一樣。”
    瞧著這些東西再聽進忠說的話，她額上背上的冷汗嘩嘩的往下流。她竟沒成想，這些東西就大剌剌的送進了她的鹹福宮。
    想來她還要感謝這下毒的人，隻是想拿阿箬嚇唬她罷了，若是這人想要她的性命。這麽多時日，怕是她都要死好幾回了。
    想到這兒，貴妃心裏後怕，她的眼淚又流了下來。“究竟是誰要害我，竟如此大費周章，如此想來，我倒十分榮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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