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窈話音一落，隻見太後娘娘瞳孔一縮，隨即她死死咬住槽牙，巨大的力量竟叫牙齒咬的咯咯作響。
    她渾身劇烈的顫抖著，死死握著舒窈的手絲毫不敢放開。她好似見到了叫她極為驚恐的東西，竟下意識的後退了兩步。
    舒窈立刻握住她的手，將她死死的抓住，不叫她再退，舒窈悠悠說道。“皇額娘，您別退呀。裏邊的那幾位，便是我日日都要前往奉先殿侍奉的緣由。
    我自小便瞧得見愛新覺羅家的列祖列宗，隻有我奉的香，才是真正的香火，隻有我奉上的美食，他們能嚐得到味道。
    您說，為什麽兒臣此生都不得踏出紫禁城？兒臣倒也想去和親呢，那可是自由的味道！
    可您猜猜，裏邊的那幾位，包括皇位上的那一位，他們願意叫兒臣離開嗎？他們敢叫兒臣離開嗎？
    皇額娘，您再猜一猜……十七皇叔現在在何處？”
    舒窈吐出的字像一條條毒蛇，死死纏住了太後的脖頸，叫她連呼吸都越發艱難起來。
    她大口的喘著氣，用力的掙開了舒窈的手，奉先殿裏的那幾道身影也瞬間消失不見，太後猛地轉身看向舒窈，目露驚恐。“允禮在哪兒？”
    舒窈微微一笑，卻又說道。“皇額娘真想知道十七皇叔在哪嗎？您真想見到他嗎？
    您不敢，若您見了他，怎就知道裏麵那幾位會不會立刻就知道您隱藏了那麽多年的秘密？”
    舒窈看著太後臉色瞬間灰敗了下去，掩唇笑了起來，“嗬嗬嗬嗬……皇額娘累了，還是回慈寧宮去吧，好好為恒媞妹妹備嫁。
    能以和碩公主的身份出嫁，對恒媞妹妹來說又怎樣不是一樁幸事呢，總比暴斃身亡要強吧。”
    太後閉了閉眼，胸口劇烈的起伏著，她站在那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麽。她想逃走，想立刻走出奉先殿，可雙腳卻似被凍住了一般。
    她抬眸盯著舒窈眸光微閃，舒窈看著她的神色勾了勾嘴角。“怎麽？皇額娘是想要了兒臣的性命嗎？您覺得這皇城裏的鬼魂，隻有奉先殿裏的那幾位嗎？
    也不怕告訴您，隻要是兒臣想知道的，就沒有什麽是能瞞得住兒臣的。畢竟，這紫禁城裏無論發生什麽事，能瞞得住活人，卻永遠也瞞不住死人。
    皇額娘還是想一想，日後如何要安安穩穩的坐在太後的鳳位上吧，您最好活得長長久久。不然等您百年之後，也要歸兒臣侍奉了。
    當然，隻要您進得了奉先殿。”
    太後倒吸一口冷氣，踉蹌著後退了幾步，腳下一空，竟直接從台階上栽了下去。
    好在福伽和恒媞正帶著幾個宮女就等在台階下，一見太後連連後退，便立刻迎了上去，險險的將人接住。
    恒媞氣急開口就要嗬斥，可剛厲聲說出“壽寧”兩個字，便被太後冷喝了一聲。“住口！”
    恒媞嚇了一跳，連忙看向太後，委屈說道。“皇額娘，您差點兒摔下來，她都視而不見。您居然還護著她？您也像皇阿瑪那般被她蠱惑了不成？”
    太後猛的轉頭瞪著恒媞厲聲說道。“不許對壽寧無禮，她是你的姐姐。”
    恒媞心中不滿，還想再說什麽，可對上太後帶著警告的眼神便再也吐不出一個字。她咬了咬嘴唇，又憤憤的看了舒窈一眼，最終低下了頭不敢再說話。
    太後握著福伽和恒媞的手，最終吐出一口濁氣，心有餘悸的說道。“恒媞，日後你絕不可去尋壽寧的麻煩，記住。”
    太後一雙眼睛死死盯著恒媞，直到她點頭才轉了視線鬆了口氣。“走，我們走，回慈寧宮！”
    舒窈居高臨下的站在台階上，瞧著太後帶著恒媞在福伽的攙扶下幾乎是連滾帶爬的出了奉先殿的院子，舒窈緩緩勾起嘴角。
    奉先殿裏的雍正瞧見舒窈站在門口也不進去，便慢悠悠的飄了出去。他站在舒窈身後跟著往外瞧了瞧，正瞧見一個狼狽又略帶臃腫的背影逃似的爬上轎輦，他皺了皺眉，略帶嫌棄的開口問道。“舒窈，那是誰？”
    舒窈抿著唇沉默片刻，轉頭瞧著皇阿瑪，帶著試探的小聲問道。“皇阿瑪，您還記得您的熹貴妃娘娘嗎？”
    雍正皺了皺眉，想了想後，堅定搖頭。“熹貴妃，那是誰？”
    舒窈忍不住捏著帕子掩住了笑意，她轉身攬了雍正的手臂，一起進了奉先殿。“管他是誰呢，皇阿瑪不記得的，都是不重要的。
    今兒我帶了荷花酥和蓮蓉蛋黃酥，西域那邊還進了不少新鮮的蜜瓜。
    兒臣帶了好些來，這就伺候皇瑪法，皇阿瑪和各位叔伯嚐一嚐。”
    回到毓慶宮，舒窈坐在梳妝台前，慢悠悠的拆著頭上的發飾。她將拆下來的發飾一隻隻的用帕子擦仔細打理幹淨，再小心翼翼的放在梳妝台上的首飾盒兒裏。
    縱使她眼下心情再不好，也不會拿這些東西撒氣。畢竟，她頭上戴的每一件釵環都是進忠送的，這些對她來說都是再寶貝不過的東西。
    今兒恒媞罵進忠的那些話，舒窈一字一句都記在了心裏。
    隻是恒媞到底是個公主，又是出自太後膝下，縱使她心裏恨得牙根癢癢，也不能像當年打阿箬那般打她。
    舒窈看著鏡子裏自己眼中難得露出的惡意，微微一笑，她伸手輕輕拂過自己的眼尾，喃喃說道，“恒媞，且讓你再逍遙自在幾個月，等你出嫁之後，有你哭的時候。到時候，姐姐一定送你一份大禮。”
    舒窈眯了眯眼睛，叫了碧霄進來，她一邊拆著頭發一邊說道。“去給哥哥傳個話，叫他好好查一查那索綽羅.宗正，不光查他，便是連他父母親眷，族中子弟，幹過什麽壞事，都給我查個一清二楚。
    等我那恒媞好妹妹出嫁之後，我要那宗正至少連降三級，若能滾出理藩院外放，這輩子都別回京城，便是最好不過了。
    免得日後逢年過節的宮宴上，我瞧著她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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