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皇上午膳都沒有，隻把自己關在禦書房裏暗自傷神，舒窈歎了口氣。“藍橋，你去吩咐小廚房，做些燕窩粥，蟹肉小餃，糖蒸酥酪來。一會子我和額駙一起給皇兄送去。
    十阿哥薨逝，皇兄嘴上不說，心裏定然是心疼不舍的。舒妃那裏少不得有其他的嬪妃去安慰，可皇兄也隻能自個兒熬過去。”
    瞧見舒窈歎氣，進忠便伸手將她摟在懷裏，“當年十阿哥出生後，章太醫雖沒親自瞧過，可李太醫也是細細寫了脈案，叫章太醫看過的。
    那時章太醫便說了，十阿哥怕是養不大。這兩年他在諴親王府時時都要請太醫、吃藥、紮針，這麽小的孩子，生生熬了兩年，何嚐不是遭罪呢？
    如今十阿哥薨逝也算是解脫。他雖生在帝王之家，卻不得康健，又父母緣淺。許是這命格壓不住福氣吧。
    也許再次投胎，能叫他投身於鍾鼎之家，得享一生富貴安康，豈不是要比這一世要強些。”
    舒窈垂著眸子握住進忠的手，看向他笑了笑。“兒女都是債，有的債多些，有的債少些，也許十阿哥就是債少了些吧，所以盡早還完了，他就盡早走了。”
    進忠想了想，又低聲說道。“一會子咱們去瞧皇上，你說皇上會不會提出想要見見十阿哥的鬼魂？”
    舒陽蹙眉，緩緩搖頭。“他不會的，皇兄自己心裏清楚，起初他並不想要十阿哥，不然他也不會叫舒妃喝了那麽多年的坐胎藥。
    那十阿哥的出生，本就是因舒妃自己私自斷了藥的緣故，初知舒妃有孕，皇兄很是不愉。
    又因太後想養這孩子，那陣子皇兄恨不得叫十阿哥落了胎才好。
    後來又有了那天象父子相克之說，皇兄本就相信這些，又如何能對十阿哥喜歡的起來？
    隻是到底是父子血脈至親，這十阿哥出生好歹也是他親生的兒子，隻是親近不起來罷了。如若不然，那十阿哥生來體弱，皇兄怎會攔著不讓章太醫去診治？
    為了他的皇位，為了他自己。他雖不能說處置了十阿哥，可到底後來也是遠遠的送走了。
    好在這兩年他身子康健，又日日聽著舒妃說起十阿哥，因此這才有了幾分父子親情。
    到底是父子，這十阿哥沒了，皇兄焉能不傷心難過，隻是有限，緩上一兩日也就罷了。
    可若說讓他見十阿哥的鬼魂，想必皇兄心裏發虛是不肯的，他也怕那孩子怨他。”
    過了一會兒，那幾樣膳食都做好了，舒窈便吩咐任藍橋提著與進忠一起去了九州清宴。
    一進院門，李玉便鬆了口氣，他連忙迎了上來，低聲說道。“公主，您可算來了，皇上把自己關在禦書房裏不吃不喝，誰也不見，奴才都要急死了，可也無能為力，公主若是能勸勸是最好不過了。”
    舒窈看著李玉，說道，“你也是辛苦了，想必這幾日皇兄心裏不舒坦，你也跟著熬著。我今兒回來瞧著恬恬那眼睛底下的青黑遮都遮不住，想必也是跟著你著急。”
    一聽舒窈提到恬恬，李玉的心裏就軟乎乎的，這幾日他不得空，晚上都要留在九州清晏守著皇上。
    恬恬擔心他的身子，便一日三餐做精細了往九州清宴送。除了三餐膳食又每日給他送貼身的換洗，生怕他受一點兒委屈。
    有了這樣一個知冷知熱又把他放在心尖兒上疼的人，李玉隻覺得這輩子都值了。因此聽著舒窈的話，李玉卻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推開禦書房的門，陽光瞬間便灑了進去。皇上眯了眯眼睛朝外看去，隻見竟是舒窈和進忠提著食盒走了進來。
    “這青天白日的，皇兄把自己關在禦書房裏，連窗戶門兒都不開。可是昨兒的課業又沒做，怕朱大人罰你，因此藏在這？”
    這朱軾是皇上做皇子時的漢文老師，為人最是嚴厲，若是因貪玩哪一日課業沒做，旁的太傅許是隻會批評幾句，亦或是罰寫，偏這朱軾是要打板子的，因此當年皇子公主就沒有不怕他的。
    如今舒窈說起這個，皇上便想起了小時候的事兒，忍不住笑了出來。
    見皇上終於露了笑模樣，舒窈也鬆了口氣，她走上前去，將那禦案上的折子都摞在一邊，又將筆墨紙硯往旁邊推了推。
    這才招手叫了藍橋將那食盒拿了上來，和進忠兩人一起將裏邊的膳食端出，小心翼翼的放在皇上麵前。
    舒窈從進忠手裏接過一雙筷子，雙手送到皇上麵前。
    “我和額駙知道皇兄一整日未曾用膳，擔心的不行，特意叫小廚房做了幾樣膳食，都是皇兄小時候就愛吃的。
    我知道十阿哥薨逝皇兄心裏難受，可好歹要顧念自己的身子，若是您餓壞了，便是十阿哥也要心疼，怪自己不孝，累了他皇阿瑪的康健。”
    皇上聽了這話，才歎了口氣，從舒窈手裏接過了筷子。
    皇上終於用了膳，心情也好了許多。見他想去瞧瞧舒妃，舒窈這才拉著進忠的手告退。
    舒窈挽著進忠的手臂，慢慢的走在花園子裏，她見四下無人，才小聲說道。“我就說皇兄心裏雖然難過，可也堅持不了多久，瞧瞧，不過就是一頓膳食的事兒，這人吃飽了，哪還有心情難過？”
    進忠笑的無奈。“你可千萬小聲著些，這話可別讓人聽見，不然又要生起事端。”
    舒窈嬌嗔地哼了一聲，把進忠的手臂抱在懷中摟緊。“我知道，我又不傻。這不是瞧見旁邊沒人才隻與你說說，難不成我還能大聲的出去嚷嚷？我又不是嫻貴妃。”
    兩人正小聲說著話，娃娃突然扯了一個小鬼，從遠處飄了過來。“公主，這小鬼是別有洞天的，他剛才與我說，金貴人安排內務府金家的人從宮裏太醫院尋出來了一包當年齊太醫給舒妃配的坐胎藥的成藥。
    那包藥昨夜偷偷的被送了進來，金貴人拿到後，便吩咐麗心送到相熟的太醫那兒去驗，如今已知道了，這坐胎藥實則是避孕的藥。
    她已經吩咐麗心去盯著舒妃了，那藥也被她好好的收了起來，隻是不知她要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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