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曠日持久的拉鋸戰一直持續了一年多，神明的忍耐力很強，同時持久力和體力也很高。
    當一千年的時間達成，交易結束，紅衣人仍舊是沉默的伏在那冰冷的床上，隻在腰腹留下了一些血痕和指痕。
    忘川渡人看到紅衣人的身上少了很多銀色的漂亮的花，他這個時候奇怪的問道，“你的身上怎麽少了很多植物？”
    “花開花落，自有周期變化。”
    假話。
    但是忘川渡人根本無法辯駁這話的真假。
    紅衣人雙臂交疊著落在石板上，他閉著眼，伸手握住了忘川渡人的手腕。
    冰冷、死氣沉沉，但是又因為本身是神明，帶著一股難以想象的磅礴生命力。
    是年輕的新出現的神明。
    “紅衣人，你可以離開了。”
    忘川渡人開了口，於是紅衣人沉默的走下石床，彎腰撿起了衣服慢慢穿上。
    “這隻是一場交易而已。”紅衣人說。
    忘川渡人忽然笑了，他冷笑一聲質問紅衣人，“如果你覺得這隻是一場交易，那你又用你的身體在做什麽？還是說隻要隨便一個神明都可以上你？”
    很不禮貌的話了。
    紅衣人手指微微蜷縮了一下，轉身離開了。
    忘川渡人帶著惡意看著紅衣人，可是沒有曾經刻骨銘心的感情，又哪來的無端的惡意呢？
    忘川渡人終究是錯過了紅衣人。
    而紅衣人也錯過了忘川渡人。
    身體似乎在那次事情之後急轉直下，紅衣人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但是很清楚的一件事就是，如果死亡，祂一定會被周圍蠢蠢欲動的小世界異常汙染所吞噬。
    到時候如果培養出一具扭曲的帶著權柄的神明，會給所有神明都帶來巨大的麻煩。
    所以紅衣人在之前那次交易之中，作為了一位下位者。
    下位者有一種特殊的意義，他是臣服方，他被入侵。
    他悄悄的在忘川身體裏留下了一層印記，隻要他死亡了，所有的權柄就會通通流入到忘川渡人那裏。
    反正一年多的時間足夠他體內的權柄熟悉忘川渡人的氣息了。
    這也是為什麽神明之間很少有伴侶關係的存在，不管兩者關係如何，總會分出臣服者和掌控者，權柄隻會認可強者一方。
    他就像一株正在慢慢枯萎的花。
    雖然璀璨妖豔，但是很快就會麵臨死亡的結局。
    紅衣人的狀況越來越差了，忘川渡人毫無所覺，也許他根本不在乎紅衣人，但是確確實實從紅衣人那裏學來了很多處理事情問題的方法。
    忘川渡人在迅速的從一個新晉神明向老牌神明過渡，許多神明也都聽說了忘川渡人的事跡。
    不同於忘川渡人，那些神明可太清楚神明與神明之間是什麽關係了，而紅衣人臣服於忘川渡人的事情更讓神明沉默。
    這是在給自己留下傳承嗎？
    其他神明想不通，知道內情的夢之女巫則被命運捆住了手腳，無限副本不知道從哪裏過來了，花了大力氣攻擊夢之女巫的道場。
    無數汙染的世界張牙舞爪猙獰的撲過來，不打，那帶著汙染的瘋狂的世界，會讓夢之女巫的信徒發狂；打了，那些汙染世界內裏裹挾著的髒汙的液體，還有無數扭曲的生命就會盡數釋放出來... ...更是麻煩惡心的緊。
    夢之女巫無暇顧及，就連掌握生命權柄的貓神也忙得不可開交。
    掌握著法則的正神忙碌不堪，可誰也沒說邪神就很清閑。
    光是技術顧問維持深淵與星之彩就忙碌了很久，黃衣之主在世界之外直接與無限副本的本體對峙，四處捕捉著無限副本的碎片將之殺滅... ...
    無限副本複製了大量僵直的化身，那些化身同樣帶有極高的汙染性，但是很難被察覺。
    黃衣之主一個一個的掐滅那些化身，夢之女巫負責定位那些化身，貓神在各個世界裏麵抓著各種各樣的人救回來，而技術顧問則忙著築起各種各樣的防線。
    四位神明在無限副本和世界之間來回穿梭，忙碌不堪，其他的神明也各司其職，幫著各種各樣的忙。
    邪神和外神都幫忙了，掌握著法則的正神更加忙碌... ...於是沒有任何神明去管忘川渡人，忘川渡人自己本身也很忙碌。
    沒有任何神明告訴忘川渡人，紅衣人就快死了。
    對於紅衣人來說，忘川渡人就好像他無盡生命之中的一個精彩片段。
    也是他生命最後盡頭之中的色彩。
    祂飲鴆止渴一樣，隻在多看了那麽幾眼之後，將忘川渡人捧成了一位神明。
    他已經沒有更多回頭的路了，是他一次又一次的放棄了忘川渡人，他隱瞞了忘川渡人很多的事情，或許這也是命運對他的懲罰呢。
    造神向來是違背命運的事情，更何況是如此魯莽而狂妄的造神。
    或許這就是命運的代價，讓紅衣人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但是他並不後悔，神明不會走自己後悔的路，他在很早很早之前就看到了自己的結局，並且沒有一絲猶豫。
    或許夢之女巫隻是沒有想到自己會被無限副本攔住，紅衣人也沒有想到，隻是他沒想到的方麵，更多是因為自己的死期來的如此之快。
    不過也好，神明的壽命是沒有盡頭的，他在被汙染之前會自行兵解。
    他的身體為炸碎成碎片浸潤保護他所掌管的世界，他的靈魂會徹底消散去除那些汙染，那是一個盛世而璀璨的爆炸——到時候會持續很長很長一段時間，許多神明都可能會來看。
    而他所有的權柄都會流入到忘川渡人的身邊，這是在很久之前就定下的因果。
    而現在紅衣人隻想好好的休息一下。
    他仔細想了想，發現自己並沒有可以去的地方。
    種植植物的花卉小屋被毀掉了，在這麽些時間裏，他也沒有再築起另一座房子。
    索性就在這裏靜靜的待一會吧。
    這個時候紅衣人又看見了忘川渡人，忘川渡人已經作為一個很合格的神明在接引靈魂了。
    祂疑惑的看著紅衣人，今天的紅衣人沒有帶很多靈魂，祂看起來很孤獨... ...很有破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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