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決完嘩變士兵的第二天，整條戰線上都陷入了一股詭異的安靜，人們開始變得不愛說話，當補充士兵的車輛再次開到前線時，大家也都隻是簡單地互相報了一下姓名，沒有過多的交流。
    祖耶夫身邊的一個年輕士兵剛被送來就餓暈了過去，其全身幾乎沒有什麽脂肪，摸上去骨瘦如柴，麵部形如骷髏，隻剩下一層皮貼合在骨頭上。
    也是過來人，生出了些慈悲心的祖耶夫費力地將其扶起，喂了點自己攢下的幹糧，最近祖耶夫時不時就攢一小顆吃食，每次大概就黃豆大點，經過數天積攢，總能在自己餓到完全無力的時候提供些支撐。
    士兵吃了點東西，又被喂了些鹽水，好歹是搶了條命回來，其自言路上運兵官幾乎就沒有給過一點吃食，餓死者不下五人，皆為同行之人所食，自己不願食人，故而差點餓死。
    排長聞言苦笑了一聲，拿出些吃食又給了這人，轉頭對祖耶夫道：
    “這種形式補充的兵，東國人稱之為壯丁，很多都是強行征召入伍的，現在都是以戰代練，好在我國百姓，對槍械比較熟悉，打仗稍微熟悉熟悉，問題並不大，隻是路上就要餓死一批，因各種原因被虐待致死的又一批，實在是在犯罪！”
    “國家補充兵員，從他們上車的那一刻起不就是士兵了嗎？為什麽路上還不給吃的，從遠東到羅斯科距離可不短呢，這樣太死亡行軍了吧？”
    “哎！其實總統那邊肯定都是挪出吃食了的，新兵在路上高低是有吃的。”
    “可我一路上是真沒有！不堪饑餓食人的事情也不是假的！”
    祖耶夫有些激動，但立馬又眼神閃躲，連忙示意自己說太多了。
    排長擺了擺手，笑道：
    “對我可以無話不說，遇到其他長官可就不要了。”
    “好！感謝排長。”
    “我說的都是真的，上車了的人都會分到食物，可運兵的那些人會不會貪？這就是個問題了，隻要餓死了一個就可以讓其他人吃，幹嘛要把食物分給這些人呢？省下來可就是自己的口糧，所謂運兵官在壯丁麵前堪比魔鬼，就是這個道理，隻要路上死的人不超過一個太過分的比例，上麵的人就不會在意這些事情。而這些吃了人活下的人也會出於往事不堪回首，沒有太多人提起這件事情。”
    祖耶夫聞言，看著剛來的士兵淒慘無比的樣子，苦笑道：
    “這就是壯丁的真相嗎？可為什麽不就近征兵呢？這樣不就很快就到了，不用餓死人了。”
    “是這樣！為什麽羅斯科前線會選擇主要抓遠東的人來當兵？就近的士兵卻要弄到更遠的南邊去？是為了怕離家太近這幫人路上跑，這是個很簡單的問題。”
    話剛說完，一聲口哨聲響起，回頭一看，自己的指揮官走了過來。
    “還能動彈的，起來！”
    士兵們強撐著站起，指揮官丟下了一個布袋子，裏麵裝著平時兩倍的吃食。
    眾士兵正詫異今日也不是什麽聖誕、春節啥的，為何會多給吃食時，指揮官開口道：
    “抽調你們排去收複d7碉堡，讓你們吃飽點，一會兒跟我走！”
    聽聞此言，排長露出了無奈的慘笑。
    祖耶夫早就聞言，在戰場上不怕老兵哭，就怕老兵笑，如今排長笑了，這不是說任務輕鬆，而是這一次很可能屍骨無存。
    “排長，這事兒很難搞嗎？”
    “怎麽說呢？d7碉堡位於防線的一段重要位置，之前因為此前的指揮官指揮失誤丟失，分地下和地上兩個部分，周邊的部隊隻能暫時將其圍了起來，因為這個碉堡無厘頭的修建在防線要害位置，短時間內要重新修一個很難，如果直接炸毀，那麽那段區域的部隊隻能與喪屍野戰，所以說毀不得！”
    “之前有部隊前去搶攻過嗎？”
    “怎麽沒有？進去三撥人了，都沒幹下來，那些在碉堡內的喪屍好像也明白什麽，就是不出來，還挖了一個地道放了一堆喪屍進去，等到發現炸毀地道時，碉堡內已經不知道有多少喪屍了。”
    “直接用什麽東西罩住，讓其無法接觸陽光不就行了？餓死它們！”
    “如果這麽簡單就好咯！要完全把它們餓死需要時間，這段時間屍潮估計集中於那一點直接展開密集進攻，我們隻能依靠裝甲部隊與其野戰，如果不盡快收複它，屍潮突破裝甲部隊的野戰防線，那身後的縱深可就完蛋了。”
    “所以？必須靠步兵進入後清剿完喪屍收複這個碉堡才行嗎？”
    “就是這個道理，不過……進去的人，很少有能活著出來的。”
    聽到這裏，祖耶夫明白了，自己進去會是怎樣的下場，大概率是在地下的部分被喪屍轉化為新的喪屍，但看著指揮官那一臉嚴肅的表情，自己似乎沒有多少選擇。
    排長整理了一番裝備，拿起那個布袋子，開始招呼著眾人前來分食。
    “來來來！吃！打贏了是英雄，打輸了是烈士！無非一條爛命，大家怕什麽？”
    士兵們雖然都知道自己將要麵對的是何等的地獄，但一方麵似乎沒有選擇，另一方麵那實打實的食物擺在眼前，腹中的鬧鍾催命一般，容不得自己多思考。
    “吃！吃了才有力氣打喪屍！”
    士兵們一人分了些吃食，狼吞虎咽地吃下，祖耶夫卻保持了自己的習慣，哪怕腹中咕咕叫，但也是慢慢含著，緩緩吃下。
    可還沒等祖耶夫吃完這少得可憐的吃食，指揮官便大聲道：
    “上車！準備戰鬥！”
    祖耶夫急忙將食物吞下，跟著排長便上了車，開車的軍人似乎很急切，一路上風馳電掣的，有個新兵直接把好不容易吃到的食物給吐了出來。
    到了設定的陣地，卻見很多看上去尚且健康的士兵全都紮起了路障，在碉堡周圍圍住，這些士兵一看就是相對吃得比較飽的，雖然也很消瘦，但臉上還有人類的光澤和血色。
    祖耶夫看了一眼自己身邊骨瘦嶙峋的同伴，不由得慘笑一聲。
    “原來如此，我們一直就是炮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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