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兄，小高叫你。”
    “不，是在叫我們。”
    兩人走到床前，陳佳美哭著站起，高駿道緩慢道：
    “我啊，想必是不行了，他媽的！死得憋屈！”
    “小老弟別亂想，會好的。”
    “好不了了，我感覺都已經爛到心髒了，我現在是一口氣吊著的，有些事情，我放心不下。”
    李聖龍已經淚流滿麵，不斷地道歉道：
    “對不起！小高，我們沒能救得了你，還害你受了十幾天的苦。”
    聽聞此言，高駿道搖了搖頭道：
    “兩位大哥都是好人啊，不是你們，我怎麽會知道這地獄一般的南境還有這麽多美好的事情呢？”
    白洪羽苦笑著，眼淚不斷地落下，他握住高駿道無力且發燙的手道：
    “小高，你還有什麽事情和心願未了？你剛剛不是說有個忙要我們幫嗎？”
    高駿道目光無神，眼睛呆滯地朝向天花板，可那裏明明什麽都沒有。
    “兩位大哥，你們有些身手，我的外骨骼除了手臂斷了一隻，但也還勉強能用，消音手槍背包裏還有一小點子彈，不多，步槍裏也還有，不過不要貿然開槍，而且子彈也不多了……”
    聽到這些話的走向，白洪羽心裏一驚，但也不好打斷對方，隻能任由對方繼續說著。
    “我們這支隊伍全都死了，但我們真的不是一無是處，也真的戰鬥到了最後，我如果回不去，誰來認證這些事情呢？”
    “小老弟有事就說，哥哥一定幫你去辦。”
    “我啊！想讓兩位大哥在我死後替我去送一趟東西，同時把我告訴你們的事情轉述給北境的長官，讓兄弟們和我，能有個認證……”
    聽到這話，李聖龍臉上毫無波瀾，可白洪羽早就已經麵色煞白了。
    “你們如果願意幫我的話，不要深入密林，避開大城市，找小路走，一定能到達的。”
    “好的！小老弟，我們一定幫你把東西送到。”
    李聖龍堅定地回複道，其他人卻默不作聲。
    高駿道指了指自己的背包裏麵的盒子，示意那就是要送去的東西，隨後虛弱地說道：
    “那我就放心了，你們呀，真好！這段時間麻煩你們了，我的吃喝用度，到了北境，自會有軍隊的人會還給你們的。”
    “不說這些。”
    說著說著，高駿道臉上肉眼可見地十分痛苦，他費力地說著一些眾人不太理解的話。
    “我的一生，已經竭盡所能，我好想，好想回到過去，吃一口……哎！”
    一聲歎息，隨後其開始神誌不清，用自己本民族的語言開始呢喃，持續了很久。
    等到第二天早上，高駿道稍微清醒時，便對幾人說道：
    “你們哪位？給我一刀算了！我受不了了，太疼了！”
    最終沒有人願意下這個手，高駿道在床上又痛苦煎熬了三天後才去世，終年二十九歲。
    確認其斷氣時，李聖龍和陳佳美哭得傷心欲絕。
    “多好的年華啊！就這麽沒了！”
    白父端著飯碗站在一旁，他做了些家裏能找到的最好的食材，說是讓高駿道再吃幾口，見對方死去，也不由得和白洪羽一起暗自神傷。
    就連那隻老狗也嗚嗚不已，唯獨白不藝一副平靜的樣子。
    “晚上咱們兩個，把他背上野山，好好葬了吧。”
    白洪羽和李聖龍當晚便執行了這個計劃，將其埋葬在那片竹林裏，和此前被自己殺死的秦劍平在一起，說是兩人有個伴兒，能說說話。
    墓碑依舊是瘋長得無比巨大的竹子，由於高駿道防護服上的標記損壞，竹子上麵刻上了“高軍道”三個字和其生卒年，二人都不知道高駿道的名字怎麽寫。
    李聖龍念了些悼詞，他記不清災變後他已經為多少人念過悼詞了，但每一次都很難受，他也不願去回憶了。
    “安息吧，小兄弟，我們來世再見，阿門！”
    ……
    處理完這一切，兩人又回了庇護所，到了第二天，李聖龍便問白洪羽道：
    “什麽時候出發？”
    “出發？出什麽發？”
    “答應小高的事情，這是承諾，我們得去辦啊！”
    屋內的人聽到，全都默然不語，白洪羽見李聖龍一本正經的樣子，便擠出了些笑容道：
    “小高臨死哄哄他，讓他放心，你還當真了？”
    “什麽？白兄！你這是什麽意思？”
    李聖龍很是驚訝，眼前這個一臉笑容的白洪羽似乎已經變成了自己十分不熟悉的樣子。
    “白兄！人怎能言而無信？那是畜生！人家小高為了調查海拉生態，橫死在這南境，答應人家的事情最後卻要放人家鴿子，對得起人家嗎？”
    “李胖子，你冷靜一點！有話好好說！”
    “說毛啊！你到底去不去？”
    李聖龍的一番激動搞得白洪羽瞬間也火大了起來，他指著一屋老小婦孺，語氣激動地道：
    “去不去？你問我去不去？我去了他們怎麽辦？老子救他回來還給他吃喝，冒著生命危險去給他找藥！嗬！老子對不起他？”
    李聖龍聞言，似乎覺得自己有些理虧，但搖頭晃腦了一番後還是語氣激動道：
    “我不管！他死得這麽慘，我們答應他了的！”
    “那是你答應的！我可沒開過腔！”
    “你怎麽樣啊！你幹嘛！”
    “你他媽傻逼吧？一屋子老小你要怎麽搞？帶著一起上路？啊呸！要大家齊齊整整地上西天是吧？或者把老弱婦孺留在這裏？那要是我們兩個路上死了怎麽辦？一天到晚就是道德、承諾咯！你是聖母嗎？老子長這麽大裏裏外外對誰都對得起！現在是末世，我已經沒有那份對社會的責任心了！我隻想……我們幾個人好好活著！”
    白洪羽到底是“戰鬥力”更猛，說得李聖龍啞口無言，沉默了良久之後才說出一句：
    “那你留下，照顧你的一家老小，我自己一個人去便是了！”
    白洪羽聞言，更是氣壞了，拍了拍對方胖大的肚皮道：
    “好啊！你這個良心流膿的大肚漢！這麽多年供你吃吃喝喝，養得一身膘！隻差沒流油出來，現在尼瑪為了對一個外人的承諾便要撒丫子走人？讓我一個人在這裏搞？給老子就在這待著！你死在外麵了我他媽沒辦法給你收屍！”
    “你他媽的！你爹我忍你很久了！你再說一下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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