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5章 海拉詛咒·野山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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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父這突如其來的好轉,如今看來顯然隻是回光返照。
    僅僅過了一日,當白洪羽和陳佳美小心翼翼地為白父更換衣物時,稍一用力,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發生了。
    隻見衣服竟與白父的皮肉緊緊粘連在一起,隨著他們的動作,一大塊皮肉生生被撕了下來,足有巴掌大小,傷口處血肉模糊,慘不忍睹。
    “臥槽!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白洪羽瞪大了眼睛,聲音因震驚與恐懼而顫抖,他的目光急切地投向陳佳美,期望能從她那裏得到答案。
    陳佳美同樣驚惶失措,眼神中滿是無助與茫然,麵對這詭異又恐怖的狀況,她的大腦一片空白,根本想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麽。
    “拿醫療箱來,先包紮一下。”
    陳佳美強作鎮定,聲音卻微微發顫。
    然而,情況遠比他們想象的還要糟糕。白父不僅皮膚脫落,他的頭發和指甲也變得脆弱不堪,輕輕一碰便紛紛掉落,完全失去了應有的彈性,仿佛整個人的身體都在迅速衰敗、瓦解。
    白洪羽強忍著內心的悲痛,試圖給父親喂飯。白父艱難地咀嚼了幾下,突然,一口鮮血混著幾顆不知何時脫落的牙齒吐了出來。
    白洪羽的心猛地一揪,眼眶瞬間紅了,他焦急地看向陳佳美,近乎哀求地說道:
    “佳美,你快想想辦法,看看這該怎麽治?需要什麽藥,我立刻去給你找!”
    白父氣息微弱,卻緩緩抬起手,擺了擺,聲音沙啞而平靜:
    “別忙活了,你們都去歇著吧。”
    說罷,他的眼中閃過一絲奇異的光芒,仿佛看到了什麽常人無法察覺的景象,喃喃自語道:
    “你媽媽來接我了,我該走了。”
    “你說什麽胡話呢!”
    白洪羽眼眶泛紅,聲音帶著哭腔,他猛地回頭,一把拉住陳佳美,急切地示意她救救自己的父親。
    陳佳美滿臉愧疚,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白哥,對不住,我真的盡力了,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你就不能再想想辦法嗎?我就這一個父親啊!”
    白父用盡最後的力氣,微弱地說道:
    “兒子啊,別為難人家姑娘,她已經做得夠多了。”
    “不行,老漢,你再堅持堅持!佳美,求你救救我爹,我從小沒見過母親,不能這麽早就失去父親啊!”
    白洪羽悲痛欲絕,先是對著父親痛哭流涕,不斷地說著對不起,而後又苦苦哀求陳佳美,仿佛她是此刻唯一的救命稻草,最後,他癱坐在地,如同一隻受傷的野獸,對著上天絕望地哀號:
    “這算什麽狗屁世道!我到底做錯了什麽?我都拚了命地在活了,為什麽還要這麽對我?一點征兆都沒有,冬天前還好好的,為什麽要奪走我最後的親人?”
    但在這漫長而壓抑的末世裏,白洪羽連痛哭都不敢肆意放縱,隻能壓抑著自己的哭聲,喉嚨裏發出低沉的嗚咽。
    哭了許久,白洪羽的情緒漸漸平複,他緩緩轉頭,看了看一旁默默流淚的白不藝和滿臉疲憊的陳佳美,又回頭望向父親那愈發蒼白、毫無血色的臉龐,聲音低沉而絕望:
    “我爹已經聽不見了,他嘴裏一直嘟囔著疼,佳美,我剛看到,他的皮膚還在不停地脫落,他太遭罪了,你有沒有辦法…… 讓他解脫……”
    陳佳美早已泣不成聲,聽到這話,驚恐地拚命搖頭:
    “不行,不行啊!我們不能這麽做,隻能等,等他自己……”
    於是,兩人默默地守在白父身旁,時間仿佛凝固了一般,每一秒都無比漫長。
    在這寂靜的房間裏,隻有白父微弱的呼吸聲和兩人壓抑的抽泣聲。
    其間,白父的下身不斷流出血液和未消化的食物,散發出令人作嘔的氣味。
    白洪羽看著父親的慘狀,滿心悲戚卻又不敢觸碰,因為父親的皮膚此刻輕輕一碰就會脫落,流出令人不忍直視的汁液,隻能任由他躺在那裏,滿心煎熬。
    天色漸亮,黎明的曙光艱難地穿透窗戶,灑在屋內。白父的嘴唇微微顫動,白洪羽見狀,連忙湊近,將耳朵貼近父親嘴邊。他聽到父親含糊不清地說道:
    “蔡萍,直到最後,你依然是我,唯一的光……”
    蔡萍,正是白洪羽母親的名字。父母二人當年自由戀愛,母親是個知書達理、充滿浪漫情懷的知識女性,在那個相對保守的年代,她尤為追求 “羅曼蒂克”。
    她常說,白父的出現,就像一道溫暖而明亮的光,瞬間照亮了她原本平淡的人生。而白父,也始終將母親視為自己生命中唯一的光芒,在母親離世後,終身未再娶。
    “老漢呀,我們白家,盡出些癡情的漢子。”
    白洪羽低聲呢喃,淚水再次模糊了雙眼。
    確認父親已經斷氣,白洪羽強忍著悲痛,與陳佳美一起,用床單將白父的屍首仔細包裹起來,動作輕柔而莊重,仿佛生怕驚擾了父親最後的安寧。
    隨後,兩人費力地將父親的遺體抬到地下室暫時安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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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佳美,你上去守夜吧,我想和我爹單獨待一會兒。”
    那一晚,地下室裏傳出隱隱約約的抽泣聲,沒有人知道白洪羽在裏麵幹了什麽。
    第二天,白洪羽紅腫著雙眼,對陳佳美說道:
    “現在風雪太大,進山不方便,等開春了,我再背著父親去野山安葬。”
    “也好,現在冬天溫度低,遺體還能保存。”
    陳佳美輕輕點頭,聲音帶著無盡的哀傷。
    在這沉重而壓抑的日子裏,時間緩緩流逝。
    終於,漫天的大雪漸漸消融,春天的氣息悄然彌漫在這座小城。
    “老漢,我帶你去下葬了。”
    白洪羽清楚地記得母親的墓地位置,就在那座野山之上,距離自家祖墳並不遠。
    但父親的遺體太過沉重,他根本無法一次性背到山上。而且在這末世,生火焚燒極易引發意外,招來不必要的危險。
    無奈之下,白洪羽緊咬著牙,強忍著內心的痛苦,含著淚,用刀將父親的屍骨小心翼翼地分解成幾塊。每一下切割,都仿佛割在他自己的心上。
    他分了好幾次,才終於將父親的屍骨全部背上了野山。
    在母親的墳邊,白洪羽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挖出了一個深深的坑。他將父親的屍骨輕輕放入坑中,堆起了一個小小的墳包,又找了一塊石頭壓在上麵。
    他照著母親墳墓上的文字格式,在石頭上用刀淺淺地刻下:
    故顯考白公諱濟城之墓 子:白洪羽 媳:丁潔 孫女:白不藝。
    並在後麵刻上了父親的生卒年,字跡歪歪扭扭。
    做完這一切,白洪羽像是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氣,緩緩坐在地上。
    他望著眼前父母的墳墓,久久不語。也不知是因為體力透支,還是內心的傷痛達到了極點,他感覺自己的靈魂仿佛也隨著父親一起,永遠地留在了這片土地上。
    他緩緩站起身,目光緩緩掃過四周。他抬起手,指向山的一處,聲音沙啞地說道:
    “那邊,埋著我的祖祖和爺爺奶奶,還有我妻子和郝帥旗的衣冠塚。”
    接著,他又轉頭指向另一處,眼眶泛紅:
    “那邊,埋著秦劍平、龔偉男大哥和他老娘,還有那位姓高的兵哥哥。”
    每說出一個名字,他的心中便湧起一陣複雜的情緒,有悲傷,有懷念,更有對這殘酷末世的無奈。
    最後,他低下頭,看著自己腳下的土地。
    “這裏,埋著我的爹娘。”
    或許是積壓在心中的情緒達到了頂點,作為曾經玩過搖滾的白洪羽,此刻靈感突發,卻又帶著無盡的悲痛,開始編起歌來。
    歌詞簡單而粗糙,沒有優美的韻律,也不成詩句,更不像普通的歌詞。
    他低聲哼唱著,聲音低得如同蚊子嗡嗡作響。
    透過樹林的間隙,施州城的輪廓隱隱約約出現在眼前。
    野山上,白雲巔,屍骨藏於間。
    埋完老哥埋老漢,埋在野山間。
    神仙不坐觀,我在野山腰,看人間。
    飛鳥無枝依,落在野山巔,歎世間。
    生死皆有數,離合不由咱,命數間。
    餘生守殘念,魂安野山畔,永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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