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衝的刀刃還滴著柏樹汁，東南天際忽傳來晉商駝鈴。三十匹白駱駝踏碎晨霧，駝峰間懸掛的鎏金貨箱突然炸開，漫天飛散的卻不是絲綢，而是天啟年間被東廠焚毀的稅吏私賬。
    "林姑娘！這是太原府急症！"駝隊首領擲來染血的繈褓。嬰兒通體紫黑，肚臍處鑽出半截扭成《九邊軍鎮圖》的蠱蟲。林半夏銀針剛觸及蟲身，蠱蟲突然爆開，膿血在空中凝成崇禎帝朱批的裁驛詔書。
    藥童突然慘叫，他接膿血的手掌浮現出被裁驛卒名冊。名冊上的墨跡如活蛇遊動，順著血脈爬向心口。林半夏妖化的左眼驟然睜開，瞳孔裏映出萬曆二十八年臨清民變的火把陣列："這是連環噬心蠱！取駝奶混硝石！"
    駝隊首領卻獰笑著撕開人皮麵具，露出閹黨餘孽曹化淳的臉："林盟主好眼力，可惜..."他甩出三枚天啟爆炸案的火藥彈，彈體表麵竟刻著徐光啟改良炮管的缺陷圖示。
    韓衝的繡春刀劈碎火藥彈的刹那，彈內迸出的不是火藥，而是三百隻用隆慶和議條款折成的鐵嘴蚊。蚊群撲向流民潰爛的傷口，吮吸的膿血竟在空中凝成薩爾滸戰場的兵力布防圖。林半夏的銀針引動柏樹汁，樹汁遇風即燃，將蚊群燒成《遼東屯田策》的灰燼殘頁。
    "西北！看西北！"湯若望的渾天儀突然吸附住灰燼。寧遠城方向升起十二道狼煙，煙柱扭曲成李成梁私授建州的密信文字。韓衝的刀鋒觸及煙塵時，刀刃豁口突然噴出戚繼光在薊州修長城時的糯米灰漿——那些灰漿落地即凝，竟將染疫流民困成人體陣圖。
    林半夏的妖化左眼滲出黑血，視線所及之處，流民皮膚下的星圖紋路突然暴亮。她扯下藥囊將洪武銅錢碾成粉，混著自己心頭血灑向陣圖："韓衝！坎位三步，斬地脈！"
    刀光劈裂凍土的瞬間，地底鑽出半具用嘉靖帝煉丹爐改造的焚蠱鼎。鼎身密布的並非符文，而是萬曆朝十三位暴斃太醫的臨終脈案。藥童突然躍入鼎中，星圖胎記與脈案文字共振："盟主！用我煉藥！"
    "不可！"林半夏的銀針晚了一步。藥童的軀體在鼎內汽化，蒸騰的血霧竟在空中凝成《太醫院禁方》的祛蠱篇。韓衝的刀鋒吸附血霧，錦衣衛七代緝凶記憶與禁方文字融合，刀刃驟然迸出永樂帝誅殺景清時的九族怨氣。
    駝隊在此刻發動總攻，白駱駝的眼珠爆開，射出成束的天啟木工刨花。那些浸透桐油的木屑遇火即燃，在雪地上拚出魏忠賢的生祠布局圖。林半夏的妖化左眼突然逆轉禁方，瞳孔裏射出張居正改革時的清丈繩，將火陣切割成碎散的萬曆礦脈圖。
    "半夏！接住這個！"湯若望擲來欽天監秘製的星晷。當晷針投射出紫微垣星圖時，焚蠱鼎突然倒轉，鼎口噴出藥童魂魄凝成的三百六十根金針。金針如雨刺入流民星圖穴位，潰爛的皮膚下鑽出成群的嘉靖朝滅蝗蛹。
    韓衝的刀光在此刻劈碎曹化淳的麵具，露出的卻是李自成麾下闖將的臉。那闖將胸腔突然裂開，蹦出半卷用崇禎帝罪己詔卷成的煙槍，槍管裏噴出的竟是晉商與女真往來的密信灰燼。
    "小心煙毒！"林半夏的銀針穿透煙槍，針尾銅錢吸附住灰燼中的女真文字。當銅錢炸成粉末時，東北方傳來紅夷炮的轟鳴——炮彈竟是毛文龍舊部在東江鎮打造的防疫鐵棺，棺內封存著天啟六年王恭廠爆炸時的未燃火藥。
    焚蠱鼎突然吸附所有鐵棺，鼎身浮現出姚廣孝監修《永樂大典》時的煉藥圖。林半夏的妖化左眼在此刻崩裂，飛濺的琉璃體裏蜷縮著半幅用鄭和寶船帆布繪製的《海疆防疫策》。她將殘破的瞳孔按入鼎身，鼎內頓時雷光湧動，迸出的氣浪竟將瘟疫毒霧煉成洪武年間的賑災藥散。
    駝隊在雷光中化為焦炭，最後匹白駱駝的骨架裏卻掉出半枚玉璽——印文竟是崇禎帝秘密鑄造的"剿匪將軍印"。韓衝的刀尖挑起玉璽時，西南驛道盡頭突然塵煙蔽日，那是被裁驛卒組成的流民軍，正推著天啟帝木工作坊的機關衝車滾滾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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