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過盡千帆皆不是(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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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筆錢是每年生日時親友們封給他的紅包,大多都是爺爺奶奶還有父親和明姨硬塞給他的。
    之前,他對金錢沒有什麽概念,衣食住行他沒有操持過,什麽東西都不需要他親自采買。
    直到文新的出現,他才覺得身上必須要帶著錢的,因為,看到好吃的食物就會想買給她吃,看到漂亮的衣服就會想象到穿在她身上一定更漂亮!
    他想帶她去祖國秀美的河山到處遊玩,想要帶她去黃山看太陽從雲海中升起,想要帶她去亞龍灣看銀白色的海灘,想要帶她去華中地區最大的植物物種資源保存基地遊覽學習……
    他不擔心四年大學期間他們之間的距離,因為他會跨越過去到達她身邊,在小長假,在暑假,在春假……他會把時間和行程都安排的滿滿的……
    一直等到他們真正成為大人,參加了工作後,他會買下一棟她喜歡的帶著院子的房子,院子裏種著她喜歡的花草植物,到那時無論白晝黑夜他都會陪著她,再也不會讓她感到害怕。
    隻是,他的計劃太過於完美,太過於幸福……
    父親的病讓他的所有計劃進入‘待定’!
    把錢捐贈給她就診的醫學心理科,這樣他才會覺得那些錢有了一些意義。
    看過了她生活的新家,她的學校,她就診的醫院……就要離開有她存在的地方,這對於他來說並不容易,要理智的克製住對她幾乎狂熱的思念,可是,明明隻要他一開口喊出她的名字,她就會跑過來抱住他,明明隻要他們擁抱著彼此,他就可以深深的親吻她……告訴她,他是多麽的想念她。
    現實是,他不能告訴她一切事情,她會跟著擔心,她會非常難過,她會不好好吃飯和休息,她的內心太脆弱敏感,他舍不得讓她憂心和不安!
    他隻能在她毫無察覺的出現,悄悄的看過她之後又離開她。
    回北京的車上,他給她發了最後一條信息:[文新,好好照顧自己,勿念——冬來。]
    低垂顫動著的眼睫已然浸濕一片,眼角滑落下滾燙的淚水,灼燒著他的心口……
    沒有說再見也沒有說再也不見。
    他在她那裏儼然成了一個失信者。
    其實,他期待著文新能打來電話責問他,或者不依不饒的怒罵他都可以!然而都沒有,她瀟灑利落又不失禮貌的回複了一個字:[好]。
    她不說怎麽了,也不問為什麽。
    但是他知道,她會有無聲的淚水劃過臉頰兩側……
    半年後。
    他始終沒有等來文新的電話。
    但是,等來了葉晶晶的電話,正如他期待的那樣,葉晶晶代替文新罵了他近二十分鍾!
    葉晶晶責問他:為什麽沒有理由的說出那樣的話?他這算什麽?斷崖式分手嗎?混蛋才會幹的事情!為什麽讓文新遇見了他這樣的混蛋!害的文新傷心難過的茶飯不思,越來越沉默寡言,心理醫生說她的黑暗恐懼症的治療時好時壞,是不是發生了什麽傷心的事情?為什麽反複無常的不見好轉?文新的心病因為他變得更嚴重了,甚至多出一種叫[複雜性創傷後應激障礙]的病症!
    他聽著電話裏氣的跳腳的葉晶晶一句句的責罵,心髒猶如刀割一般疼痛,都是他不好,不該在她本該無憂無慮的享受大學生活時,卻疊加一份傷痛給她,他低估了文新對他的感情,可是他卻什麽承諾也說不出口,隻有深深的自責和滿滿的愧疚!
    他請葉晶晶多加照顧文新,如果他有機會的話,一定會好好的感謝她這位朋友,最後,電話裏的責罵聲沒有了,葉晶晶問他是不是有什麽為難的事情?他隻是說,請給他多點時間,假如他還有機會……他隻能說這麽多,葉晶晶也沒有再問什麽。
    那以後的日子裏,他拚命的學習,政法學院法學係的同學送他一個外號:書呆子,他在係裏不參加任何社團活動,隻有學院組織的辯論賽,教授要求他必須參加時,他才會參加,他要分出時間來鍛煉身體,增強抵抗力!,隻是他的身體無論有多麽的忙碌,他的腦海裏始終有文新的身影,如影隨形……開心的她,生氣的她,哭泣的她,笑著的她……他閉上眼睛時甚至可以聞到文新身上的淡淡的花香味,和文心蘭花一樣的味道,清新淡雅卻能讓人沉醉於心。
    父親的第一次手術很成功,初期的排異反應之後,此後的半年裏每次體檢的指標都很正常。
    他的身體也在逐漸恢複,隻是手術時切開腹部留下的那道疤痕有點讓人觸目驚心,
    他想文新應該不會嫌棄他的,他又一次可以憧憬他們之間的未來了。
    文新二十歲生日的前一天。
    那天,他準備了很多給文新的生日禮物,裝了滿滿的一整個後備箱。
    那天,就連素日嚴肅的趙顯,臉上也掛上了笑容,他也替小戴先生感到高興。
    他們要驅車去開城了!
    這一次他一定要緊緊的抱著她,附在她耳邊告訴她,他有多想她,告訴她一百遍一千遍想她的話,哄著她不要生他的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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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附屬醫院院長的一通電話,把他從美夢中拉回現實……幾乎不等他把美夢做完。
    父親突發肝炎……
    他和趙顯慌亂著中途折返……
    之後,他依舊忙碌的往返於學校、醫院以及健身房,因為父親的肝病正在逐日的惡化,國內最有權威的肝病專家組成員,通過會診,診療方案研討,最後決定,在父親的肝功能衰竭之前,再次為他做肝移植手術,而肝髒最佳匹配者依然是嫡脈血親的兒子。
    ……
    文新慶祝21歲生日的時候,戴冬來躺在北京附屬醫院的手術室內。
    在用上麻醉藥之後,直到他沉沉的睡去之前,他都在想著他心愛的女孩……
    她悄無聲息的來到他身邊,像是盛夏之末送給他的驚喜禮物,讓他枯寂的生命又重新有了向上生長的力量,他灰暗的生活裏有了一抹絢麗多彩的光……他對她,情不知所起,卻一往而情深!
    ……
    第二次是取了戴冬來的左半肝為父親做了肝移植手術。
    萬幸手術很成功,目前父子倆都在良好的進行術後恢複。
    冬日的暖陽懶懶的照進病房裏。
    高級 vip病房裏的衛生間內……
    戴冬來穿著一身藍白條紋的病患服,頭發是極簡的板寸,精致的輪廓完全沒有絲毫遮擋,濃密的眉毛下一雙深邃的眼睛,更加的沉著,高挺的鼻梁下兩片薄唇還是那樣的有些清冷……他輕咬唇角,眉心微蹙的看著鏡子裏麵裸露的腹部,分割線清晰的縱橫交錯出一塊塊腹肌,緊致健碩的肌肉上赫然在目的兩道疤痕,一道是在臍上正中間的直線疤痕,一道是切取左半肝時留下的反形疤痕。
    他在想:這樣的他,她會不會嫌棄?
    鏡子裏麵的男人明明看上去更加的沉穩內斂,卻不知為何又在想起了心愛的女孩時紅透了耳尖。
    父親的主治醫師都說這次的移植手術非常成功,肝捐贈者的肝髒基因健康優良,受贈者手術後沒有任何排異反應,此後隻要好好的調養身體即可。
    戴冬來的身體年輕健康,恢複的也很快。
    現在的他,想念她的心已經無法再克製下去了。
    隻是,他很忐忑不安,不知道她會不會原諒他,一個三年來銷聲匿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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