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剛剛要是扶一把，我的腿也不會摔成這樣，現在我們祖孫倆實在是沒辦法了，你行行好吧！”張毛妮對準了胡蘭花，都沒瞅坐在床上的林糯糯一眼。
    胡蘭花肯定不敢答應啊，她頭搖的撥浪鼓一樣，張毛妮立刻哭嚎，胡蘭花求救的看著林糯糯。
    乘務員在那邊不耐煩的說：“你們倆年紀輕輕的，大娘的腿傷的確實不輕，你們要不就讓給這大娘一個床位！”
    “就是，你這小姑娘怎麽一直搖頭啊？讓給這大娘一個床位能怎樣？”對麵床位上的一個年輕男人也跟著幫腔。
    林糯糯扒拉下來圍巾，把胡蘭花按坐在床上，氣呼呼的對著他們說：“她腿受傷了就應該去看醫生，難道住了臥鋪就能好？
    讓給她一個床位確實不能怎樣，我看你也挺年輕的，我覺得你就應該發揚精神，把床位讓給這祖孫倆，而不是讓我們姐妹分開！
    要是這位大娘就是看上了我的臥鋪，我也可以給她，她隻要雙倍賠償我就好了，我不可能白白讓出去！”
    那男人被林糯糯說了一通，臉上麵子掛不住，指著林糯糯就說：“你竟敢要雙倍價錢，你這是投機倒把！”
    林糯糯把熱水打開放在小桌上，轉頭懟他：“我投什麽機了？我這是交換，不然我憑什麽把臥鋪讓給她？憑她長的老，想的美嗎？
    我看出來了，你處處看不上我們姐妹，說我們做的不對。來，你打個樣兒！你不要票錢，把臥鋪讓給他們！
    那我們可真是應該像您學習！您是哪個單位的？回頭我們要寫封表揚信送你們單位去！”
    列車開動了，乘務員還有別的工作，不能一直在這兒陪著。看出來林糯糯姐妹是不可能讓座位了，她把目光放在那男人身上，
    “同誌，我看要不還是你發揚下艱苦樸素的精神，跟大娘換一下吧！”
    一邊的張毛妮也不肯放過這機會，拉著孫子往前一推，“明國，快給你叔磕頭，謝謝你叔讓給我們！同誌啊，你可真是好人啊！”她這次哭的可真是感動的熱淚了！
    那男人被架上去，偏偏話都被堵了，氣的嘴唇顫抖，也沒臉說不換，隻好憋屈的拿著東西去了硬座！
    乘務員也跟著走了以後，那老婆子立刻拉下一張驢臉，收拾著床鋪還陰陽怪氣的說：
    “這人啊，心腸不能太壞，不然遲早遭報應，老婆子我啊，活的久了什麽沒見過。沒有同情心的兔崽子，能是什麽好東西！明國啊，以後你可不能那樣啊！”
    過道裏不時有人路過，偏頭打量的眼神不要太明顯，她們倆不為所動。
    胡蘭花掏出幹糧，林糯糯也拿出黃大廚給她準備的肉包子，倆人交換著開始吃東西。
    那楊明國眼巴巴的瞅著林糯糯的肉包子，一邊咽口水，一邊拉著張毛妮的胳膊搖晃，指著林糯糯倆人就說：“奶，我也要吃肉包子！”
    張毛妮剛剛諷刺了一通，現在不好開口，就故意打了一下孫子的屁股，“吃什麽吃？咱們窮人家，哪能吃的起那種好東西？那都是資本家吃的，你想當資本家？”
    楊明國雖然小，但是村裏經常批鬥地主和下放的資本家，他見過好多次，嚇得連連搖頭，但眼神還是忍不住盯著肉包子。
    林糯糯吃的特別香，黃大廚明顯給她多加了肉，比之前國營飯店賣的還要皮薄餡大，倆人吃的滿嘴流油，楊明國就在對麵流口水。
    林糯糯喝口水順順，斜了眼對麵，才對著胡蘭花說：
    “蘭花啊，你以後老了，可不能學一身臭毛病！什麽倚老賣老啊、裝腿瘸啊，這都是賤毛病！
    最重要的是不能騙小孩兒！一個肉包子才多少錢，火車票這麽貴都買的起；這要是親奶奶，咋會跟孫子說買不起一個肉包子？”
    胡蘭花也氣那老婆子的陰陽怪氣，主動配合：“就是就是，什麽買不起，都是騙小孩的！”
    楊明國哇的一聲哭的更大聲了，張毛妮哄都哄不住。
    林糯糯繼續添油拱火：“人家都說隔代親，這麽不疼孫子的奶奶真是少見，是不是偷的孩子啊？
    我聽說火車上最容易出現人販子了，就喜歡偷那種小男孩，下了火車就不知道賣哪去了！”
    胡蘭花懷疑的看著對麵，“你說的對啊！親孫子怎麽會不舍得給吃一個肉包子？別是偷的孩子吧？”
    附近帶著孩子的乘客都起了疑心，瞅著老婆子的眼神帶著警惕。孫子也徹底哄不住了，張毛妮罵罵咧咧的，帶著孫子去餐車買飯了。
    林糯糯等她走過了兩三個包廂，才大聲提醒：“呀，大娘你的腿咋這麽快就好了？比人家吃藥都好的快！”
    張毛妮也是被孫子鬧頭大，一時間走的著急，腿也忘記裝了；聽見這話，她頓在原地，不知道是該正常走路，還是繼續瘸著。旁邊包廂裏傳來一片哄笑聲。
    張毛妮回頭罵了句：“死丫頭，用你多嘴！”帶著孫子健步如風的溜走了。
    林糯糯：“賤老太，我可不是好惹的！”
    回來以後的祖孫倆安靜多了，張毛妮的錢袋子經不起這麽折騰，餐車吃一頓飯，花了她八毛錢，把她心疼壞了。也不敢再招惹林糯糯。
    林糯糯和胡蘭花差不多輪換著睡覺，帶的東西不多，但是倆姑娘都比較警惕。第二天中午總算平安到站了。
    那祖孫倆竟然也要下車，林糯糯真想跟上去看看她們去哪，不過林向軍應該會來接她，隻能再想辦法打聽了。
    林糯糯給了胡蘭花五十塊錢，叮囑她：“你先找地方安頓下來，不要在那家人麵前露麵，明天再來找我，咱們再商量！”
    胡蘭花點頭應下。林糯糯出站比較晚，一抬頭就看見林向軍的眼神在人群裏逡巡。
    她大步走過去，把手上的紅薯土豆往林向軍懷裏一塞，“爸，我可想死你了，你都不知道，我在鄉下過的有多苦！
    現在我終於明白了你養家的不容易！這是我好不容易省下來的口糧，帶回來給你們吃！”
    林向軍打開看了一眼，新鮮的紅薯土豆，上麵還有黃土泥巴！他心裏剛剛升起的欣慰，突然就卡了殼兒。
    這點子東西，其實大可不必非要帶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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