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送琴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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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中的銀杏葉簌簌落在琴譜匣上,南笙將起球的袖口往掌心卷了卷,月白色苧麻長裙被秋風掀起漣漪。
她數著公交卡裏最後的餘額,終於點開打車軟件。
染著鬆煙墨漬的指尖在“確認支付”上懸了十分鍾,直到江對岸的霓虹燈牌次第亮起,映得屏幕上的25.8元車費像道淌血的傷口。
這是南笙生平第一次打車。
“陳先生......”
電話接通時,她將琴譜匣抵在胸口,檀木匣角硌著鎖骨,“我是南笙,您之前幫過......”
喉間的哽咽被江輪汽笛碾碎,混著電流聲變成模糊的嗚咽。
“南小姐?”陳逾明的聲音裹著秋日的涼意,“我在臨江仙談事,東西交給禮賓部。”
南笙握著手機的指尖有些發白。她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麽,電話卻已經掛斷了。
出租車停在臨江仙餐廳的拱門下。
南笙推開車門,9999朵厄瓜多爾玫瑰的暗香裹著江風撲麵而來,嗆得她後退半步。
水晶吊燈的光瀑裏,她打開琴譜匣,解開素緞包裹的《虞山琴譜》。
指尖無意識摩挲著父親刻在燙金封麵上的“宮調三歎”,那四個字的凹痕裏還嵌著三年前的桐油香。
三樓包廂內,陳逾明解開溫莎結的動作頓住。
手機屏幕在餐桌上幽幽泛光,他瞥見懸浮的未讀消息:“我在大堂等您!”忽然想起那夜金瀾酒吧的古琴泛音。
“阿逾少心不在焉啊。”謝燼夜將雪茄灰彈進冰雕天鵝的羽翼,“聽說你把顧氏醫療的vip病房當慈善基金?”
陳逾明霍然起身,真絲領帶掃過骨瓷勺,崖柏珠串在腕間撞出悶響:“失陪。”
南笙站在雲母石拚花地磚中央,單薄得像片誤入琉璃盞的銀杏葉。
她脊背挺得筆直,即便穿著洗舊的月白布裙,舉手投足間仍透著世家浸潤過的端方。
大堂內彌漫著的龍涎香愈發濃稠,熏得人有些發暈。
南笙後頸滲出薄汗,將月白布裙的立領浸出深色水痕。
南笙心中默念著母親的話:“要清清白白地還。”
她捧著琴譜匣的指節泛起青白,檀木銅飾在掌心壓出的紅痕像極虞山琴譜上殘缺的“宮”字。
“南小姐?”一道清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南笙猛地回過神,看向迎麵走來的陳逾明,溫潤如玉,腕間的崖柏珠串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晃動,發出細微的聲響。
他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琴譜匣上,眸色深沉,看不出情緒。
“陳先生。”南笙行的是虞山派傳承的抱琴禮,屈膝時布裙褶皺蕩開漣漪,“這是家父修複的孤本。”
鎏金封麵上“宮調三歎”的朱砂批注在水晶吊燈下洇出血色,恰似那日父親墜樓時濺在琴譜上的殘陽。
“母親囑咐......該送給真正懂琴的人。”
她將琴譜匣遞過去,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南小姐在琴廬......”
他話音未落,謝燼夜的雪茄已截斷空氣。
“這不是阿逾養在琴廬的小古董麽?”
瑪瑙袖扣折射出南笙發間廉價的白玉簪,“上回在拍賣會見著虞山派的琴軫......都不及這活古董有趣。”
“虞山派最後的孤本。”葉淩嶽的青玉扳指叩了叩琴譜匣,“這琴譜倒是比某些人的古建模型值得收著,確實配得上阿逾修複的應縣木塔。”
他的目光掠過南笙洗得發透的裙擺,“這丫頭比臻華聚藝新招的舞蹈生水靈,養兩年能上《營造法式》紀錄片的古琴專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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