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顧知宴送蘇雨煙到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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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我說幾遍?”
    顧知宴的聲音像手術刀劃過冰麵,“道歉要看著對方眼睛。”
    “蘇小姐都說了算了!”
    顧錦瑟扯下頸間的梵克雅寶項鏈摔在地上,“你非要逼死我才甘心嗎?”
    鑲鑽的指甲深深掐進堂哥的小臂,在他冷白的皮膚上留下月牙狀的血痕。
    “最後一次。”
    顧知宴將消毒濕巾扔進分類垃圾桶,“需要我教你怎麽說人話嗎?”
    “對不起。”
    顧錦瑟的眼淚大顆大顆砸在地麵上,“蘇小姐,請原諒我的失禮。”
    她突然抓起手邊的拐杖指向感應門外,“現在我能滾了嗎?哥?”
    黑傘撐開的瞬間,爆裂的雨聲忽然變得遙遠。
    顧知宴握著傘柄的手背浮著青筋,傘麵嚴嚴實實籠在蘇雨煙頭頂,自己左肩布料已白透,水痕順著袖管蛇行到腕表邊緣。
    蘇雨煙嗅到他右肩浸透的雪鬆香混著鐵鏽味。
    這是今年第二個暴雨夜他替她撐傘——
    上次是沈瑤生日宴那夜,在顧氏研發中心的高爾夫球場。
    她忽然伸手攥住傘骨:“傘歪了。”
    傘麵猛地傾斜,冰涼雨水澆上他鏡片,在鏡框邊緣凝成細小的銀河。
    “顧總肩膀都濕透了。”
    “傷口不能沾水。”
    顧知宴側身擋住斜掃的雨箭,傘柄微不可察地傾斜了半分。
    蘇雨煙忽然往他身側貼近半步,帆布鞋踩進他皮鞋邊的水窪:“這樣都能遮住。”
    顧知宴手臂肌肉瞬間繃緊。
    最終將傘微微右移五度,這個精密如手術刀的角度調整,讓兩人衣袖將觸未觸。
    蘇雨煙看見他後頸的發梢滴著水,在鎖骨處積成小小的水泊。
    車燈刺破雨簾的刹那,他下意識用傘麵擋住她受傷的側臉。
    這個條件反射般的庇護動作,讓蘇雨煙的心驀地一揪。
    梧桐道上的積水漫過鞋底,她踉蹌時撞上他懸在空中的手臂。
    真絲麵料下的肌膚滾燙,驚得她後退半步,後腰卻抵上他虛護著的手掌。
    那隻手在觸及衣料的刹那便撤開,快得像實驗室裏瞬間切斷的電流。
    “當心積水。”顧知宴打開車門的動作帶著罕見的急切。
    車門關閉的瞬間,雨聲被隔絕成遙遠的潮汐。
    他伸手調高空調溫度,將羊絨毯罩在她膝頭。
    “對不起......”蘇雨煙突然聽見自己喉嚨裏擠出的哽咽。
    “該道歉的不是你。”
    顧知宴將保溫杯擰開遞過來,杯壁殘留的指溫燙得她指尖發麻。
    紅棗桂圓的甜香裏,他聲音輕得像在念財報數據:“下次遇到這種事,直接撥我電話。”
    車轉過泰康街時,顧氏集團大廈的ed屏正輪播ai醫療廣告——
    他半個月前在發布會上說“科技的溫度在於及時響應”。
    此刻這句話混著薑茶滾進胃裏,灼得眼眶酸脹難耐。
    “睡會兒吧,到了叫你。”顧知宴伸手調暗頂燈。
    霓虹透過雨簾在車內流轉,蘇雨煙看見他映在玻璃上的手指微微抬起,在虛空中描摹她側臉的輪廓。
    這個克製的觸碰懸停了三秒,最終落回他膝頭的財報,在“家族信托分配方案”那頁按出個帶霧氣的指印。
    紅旗駛過跨江大橋,對岸cbd的燈火在雨中碎成星子。
    顧知宴忽然抬手揉按太陽穴。
    這個泄露疲憊的小動作,讓他後頸的醫用膠布在光影中忽隱忽現。
    蘇雨煙數著他均勻的呼吸聲,發現他連假寐時都保持著筆挺的坐姿,仿佛稍一鬆懈,那些藏在家族信托條款裏的秘密就會傾瀉而出。
    當車碾過減速帶時,她假裝睡意朦朧地歪向左側,發絲輕輕掃過他僵硬的肩線。
    顧知宴的呼吸一滯,指尖在皮質扶手上掐出月牙狀的凹陷——
    比顧錦瑟留下的抓痕更深,更沉默。
    車停穩的瞬間,蘇雨煙的長睫輕輕一顫。
    顧知宴的右手始終懸在真皮座椅邊緣,指尖離她垂落的手背僅剩毫米。
    她分明聽見顧知宴屏住的呼吸在耳邊懸了許久,此刻卻裝作初醒的模樣直起身。
    真皮座椅發出細微的哀鳴,顧知宴等她完全坐直才伸手開車門,傘骨彈開的聲響驚醒了黑暗。
    蘇雨煙望著他淋濕的左肩,突然攥住他欲撐傘的手腕:“這次換我來撐。”
    暴雨頃刻吞沒傘麵,蘇雨煙故意將傘傾向他淋濕的左肩。
    顧知宴卻抬手握住傘骨中段,將陰影重新籠在她頭頂:“你傷口不能沾水。”
    弧形穹頂的星圖開始流轉至人馬座方位時,顧知宴第三次調整輸液架的角度。
    “顧總。”
    陳院長捧著病曆本欲言又止,目光掃過病床邊的肌效貼與冰袋,“蘇小姐的軟組織挫傷......”
    “明早八點查房。”
    顧知宴截斷話頭,指尖拂過智能床墊的溫控鍵。
    醫護人員潮水般退去的腳步聲裏,顧知宴正用消毒濕巾擦拭遙控器按鍵。
    他的領帶不知何時鬆開了半寸,真絲麵料在星空投影下泛著冷光,像條凝固的銀河橫亙在兩人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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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總該換件幹襯衫。”
    蘇雨煙揪住被角的指節發白,“會著涼。”
    “張特助在樓下備了車。”
    顧知宴低頭整理根本無需整理的藥盒,“鍾疏月就在隔壁。”
    暴雨突然在落地窗上潑出梵高星夜的紋路,蘇雨煙數到第三道閃電時,顧知宴已退至門邊。
    智能門勻速閉合的機械聲裏,蘇雨煙對著縫隙漏進的最後一線光輕聲說:“謝謝。”
    32層護士站的智能藥櫃泛著幽藍冷光。
    護士a壓著嗓子道:“這不是去年傅少抱著衝急診那位?傅少有回暴雨還把直升機停咱們停機坪,守到天亮眼睛都沒眨。”
    她指尖劃過蘇雨煙去年的住院記錄,監護儀照片裏傅景爍正用棉簽蘸水潤她幹裂的唇。
    護士b把生理鹽水袋捏得咯吱響:“蘇小姐的緊急聯係人從傅少變成我們顧總了,這劇情比《頂樓》還刺激!”
    正在核對處方的護士c筆尖頓了頓:“七夕傅家要和沈家聯姻的消息,昨天都登財經版頭版了。”
    護士d將體溫槍對準電子屏校準,嗤笑道:“顧總上個月不是還帶白若璃去拍賣會?那件翡翠項鏈拍出八位數時,白小姐笑得跟什麽似的。”
    “白小姐的vip卡今晨降級了。”
    護士長突然劃動平板,調出權限變更記錄,“從虹膜識別降為普通磁卡,張特助親自操作的。”
    護士e正在給安定藥瓶貼標簽:“這間病房自啟用以來,顧總可從來沒帶人來過。”
    她調出去年的護理記錄,“當初那位京視財經台柱子秦慕雪做清宮手術,顧總可是隻派了張特助。”
    “豪門風雨比醫療數據難測。但能讓顧總破了不陪診的規矩......”
    藥櫃補貨的機械聲裏,護士長端著咖啡,“連鍾秘書都備著雙份止痛貼的,總歸不是尋常關係。”
    無菌送風係統溢出雪鬆香。
    唐果的香奈兒鏈條包叩在智能門禁上發出清脆聲響:“顧大佬淩晨四點來撈人的時候,你們看到鍾秘書平板上閃過的信托賬戶沒?”
    “沈瑤針對蘇蘇還能理解,畢竟傅太夫人欽點的孫媳是她。”
    林小滿突然扒住門禁生物識別屏,“可顧錦瑟這麽瘋,該不會暗戀傅......”
    “攻擊軌跡吻合度92。”
    何穗的平板投射出三維模型,苜蓿田裏,顧錦瑟昨天策馬包抄的路線與傅景爍高三晨跑路線重疊,“她抽你那鞭子的入射角,剛好對應傅景爍在附中榮譽牆的坐標。”
    “五個馬場員工做偽證比ai還流暢!”
    唐果美甲戳著病房電子屏,“指認你推人的時候,那王經理連你帆布鞋沾了幾片苜蓿葉都編得有模有樣!”
    何穗擰開養生壺:“隔壁全天候美容儀嗡嗡響,光是珠寶鑒定師就進了三撥。說是治腿傷,倒像在修複被顧總眼神剮過的臉皮。”
    “顧家人會不會覺得你是禍水?”
    林小滿戳著顧氏官網首頁,“畢竟顧總為你動用了......”
    “他們會在意血緣親疏。”
    蘇雨煙望著鎮痛泵導管裏回流的血珠,“就像顧錦瑟的鉑金繃帶比我沾泥的帆布鞋昂貴十七個數量級。”
    林小滿突然湊近,瞳孔映出蘇雨煙顫動的睫毛:“根據我寫霸總小說九百九十九萬字的經驗——你這裏......”
    指尖突然戳向蘇雨煙左胸,“早就為他震波紊亂了。”
    蘇雨煙猛地攥緊被角,鎮痛泵導管在空中劃出淩亂弧線。
    昨夜男人單膝點地時西裝褲褶皺的紋路像極了心電圖的波峰。
    唐果美甲掐著鳶尾花瓣冷笑:“某些人鑲鑽的石膏腿再貴,腦溝回深度還比不上你驗算紙的折痕。”
    “你總在證明自己配得上最難的課題,”
    何穗的平板映出蘇雨煙驟然漲紅的臉,“現在卻在顧知宴麵前把自己降維成小數點後第十七位的誤差。”
    唐果用高跟鞋尖勾住床欄:“顧大佬可不是傅少——他的婚姻要是能被安排,這會兒小孩都該上初中了!”
    蘇雨煙驀地轉頭望向窗外。
    淩晨男人為她冰敷時掌心的溫度在記憶皮層炸開。
    消毒燈的青白色光線裏,顧錦瑟的石膏腿正泛著珍珠母光澤。
    最後一位美容顧問的工具箱剛合上,她就抓起青瓷茶杯砸向霧化玻璃:“堂哥為了傅家不要的寒門女,當眾讓我在派出所道歉!”
    碎瓷片在防菌地板上迸濺,“連我親哥都幫那賤人說話!”
    “逸塵也護著她?”
    顧母的珍珠項鏈纏住女兒顫抖的手腕,“你哥從小連你摔破膝蓋都要動用醫療團隊。莫非……”
    “媽你快給哥找個門當戶對的!”
    顧錦瑟猛地坐直,“省得他被寒門女迷了心竅!”
    “都是媽不好......”
    顧母染著丹蔻的指尖撫過女兒鑲鑽的石膏腿,“你祖父母當年嫌我是梨園戲子,逸塵三歲就被抱去老宅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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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年未提的往事混著消毒水味湧出。
    “你堂哥母親當年坐著八抬描金轎進的門,趙家陪嫁裏光宋版書就裝了十二箱。”
    顧母望向窗外,“我在產房疼了三天三夜時,老爺子正親手教知宴博弈論——逸塵百日宴的抓周禮,擺的都是趙家送來的古董算籌。”
    空氣淨化係統溢出雪鬆香。
    “你哥三歲就能用算籌擺出質數分布圖。”
    顧母突然從手包裏抽出張泛黃的照片——
    五歲的顧逸塵跪在青磚地臨摹《九章算術》,祖父母的影子在花窗欞上凍成冰裂紋,“那年除夕宴,趙玥隨手出的謎題,他熬到寅時三刻解出來,燒得說胡話都在背圓周率。”
    “難怪祖父當年把顧氏核心產業全給了堂哥!”
    青磚地的寒意隔著時空順著石膏縫往上爬,“連家族信托都要看他臉色!”
    “你祖父書房至今收著你哥五歲解開的質數謎題手稿,祖母每月禮佛日仍要給你求平安符。”
    顧母攥緊女兒顫抖的手腕,“隻是你堂哥母親留下的基業太耀眼——”
    聲音像浸在梅雨季的蘇繡,“江南趙家的嫡女,eth數學博士畢業卻轉手創立顧氏智腦前身,連你祖父都說她是‘學術與商道兼修的鳳凰’......他們難免對長孫寄望更深些。”
    顧錦瑟的鑲鑽甲片劃過家族信托界麵:“可我後麵連養‘琉璃’都要捉襟見肘了!”
    “你哥在部裏這三年,祖父每月初七雷打不動給他送黨參雞湯。”
    顧母點開手機裏顧逸塵發的黨參雞湯朋友圈,“但他總說‘不能仗著血脈要特權’,連升職都是按部就班......”
    顧錦瑟的瞳孔在冷光中收縮成貓眼石:“所以哥的婚事更要選個世家千金!”
    “七月你堂哥生日,把謝家千金請來,安排在你哥鄰座。”
    顧母摩挲著黨參雞湯圖片,“那姑娘在牛津讀博弈論,總比搞數學的......”
    “我現在就聯係宋清窈!”
    顧錦瑟的石膏腿突然撞翻鎏金托盤,“謝少妹妹暗戀我哥七年......”
    消毒燈切換成暖黃模式的刹那,顧錦瑟望著穹頂流轉的花海投影,忽然想起兄長年初拒絕聯姻時說的:“婚姻該如嚴謹的數學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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