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反手拉開車門。
    蘇雨煙鑽進副駕時牛仔裙壓住了他的襯衫下擺，蜜桃香驚醒了中控台的電子屏。
    導航突然跳出京大南門的路線，她慌忙去按取消鍵：“不是說好去電影院......”
    “先陪蘇同學買杯奶茶。”
    顧知宴忽然俯身替她係安全帶，領口擦過她鼻尖，“免得被媒體拍到時說我苛待小朋友。”
    車載時鍾顯示2017。
    蘇雨煙忽然戳了戳他握著方向盤的腕骨：“顧先生知道現在高中生流行喝什麽嗎？”
    “海鹽芝士奶蓋，三分糖加寒天。”
    顧知宴打轉向燈時露出袖口內側的北極星繡紋，“上周你給實驗室訂的下午茶......”
    他指節輕叩中控屏訂單記錄，“消費記錄還在我郵箱。”
    蘇雨煙耳尖倏然灼紅，棒球帽簷下漏出句：“資本家果然擅長大數據殺熟......”
    夜色在擋風玻璃上流淌成蜜，顧知宴等紅燈時忽然勾住她小指：“要不要改口叫學長？”
    車載香氛溢出雪鬆尾調，“畢竟我書房還收著京大經管院的畢業袍。”
    蘇雨煙反手將吸管插進奶茶杯，芝士奶蓋沾上他襯衫第二顆紐扣：“那顧學長知不知道......”
    她忽然傾身在他喉結舊疤處印下奶漬，“現在流行年下攻？”
    顧知宴撫過鎖骨處的甜膩，忽然解開兩顆紐扣：“蘇同學今晚的選修課......”
    他的隕石表帶擦過她膝頭的牛仔布料，“看來要教教《社會人防騙指南》。”
    霓虹穿過天窗織成網，蘇雨煙咬著吸管笑出蜜漬。
    十九歲與三十八歲的距離，此刻不過是奶茶杯壁凝結的水珠，稍縱即逝地滑進相扣的指縫裏。
    霓虹燈牌在暮色裏流淌成銀河。
    蘇雨煙接過草莓冰淇淋時，指尖被霜氣染得粉紅。
    顧知宴臂彎裏那桶焦糖爆米花蒸騰著甜香，將冷調的雪鬆氣息釀成秋日果酒。
    她忽然用木勺輕叩冰淇淋杯沿：“顧學長買爆米花的熟練度，夠發篇《觀影消費行為實證研究》。”
    虹膜裏的冰川藍在影院廊燈下泛起學術審視的冷光。
    顧知宴騰出手將她的棒球帽簷轉了個方向，正對放映廳入口：“上周收購的影視公司剛做完市場調研——”
    指腹抹去她唇角霜花，“十九歲觀眾偏好焦糖占比63的爆米花。”
    檢票口的光束切開曖昧的昏黃。
    蘇雨煙瞥見票根上的“人工智能倫理專場影展”，突然頓住腳步：“你特意選的《機械姬》？”
    “陳院士說該讓你換換腦子。”
    顧知宴護著她穿過捧奶茶的情侶，深藍襯衫袖口擦過她霧霾藍裙擺，“不過現在看來......蘇同學連約會都要解構成數學模型？”
    影廳倒數第五排的座椅還殘留著白日的餘溫，蘇雨煙數著台階剛落座，鄰座女孩的驚呼便混著爆米花香氣傳來：“那個姐姐好像雜誌封麵的數學家！”
    顧知宴將冰淇淋杯塞進她發涼的掌心：“需要我證明存在性定理麽？”
    他忽然傾身拉近呼吸距離，“關於顧知宴先生此生唯一觀影伴侶......”
    蘇雨煙用木勺截住他未竟的話語：“顧學長不如先解釋......”
    草莓果醬在唇畔綻開嫣紅，“為什麽我們的座位號是黎曼猜想提出年份？”
    前排小情侶分享的薯片袋嘩啦作響，顧知宴就著轟鳴的背景樂咬走她勺上的草莓：“上周收購影院時——”
    他喉結處的舊疤在科幻片藍光裏起伏，“特意囑咐保留這組彩蛋。”
    當機械姬的瞳孔占據整個銀幕，蘇雨煙忽然將頭輕靠在他肩頭。
    蜜桃香混著焦糖氣息漫過深藍襯衫，她聽見兩枚心髒跳成孿生素數。
    “爆米花甜度超標了。”
    她忽然呢喃，指尖無意識在他掌心畫著非歐幾何符號。
    顧知宴扣住那隻搗亂的手，將人往懷裏帶了半寸：“蘇同學的草莓冰淇淋......”
    雪鬆香壓過人工智能的機械轟鳴，“才是擾亂多巴胺分泌的元凶。”
    後排男孩偷拍的閃光燈亮起時，他們已分不清漸強的配樂是來自銀幕裏的覺醒ai，還是胸腔共振出的，比任何算法都精妙的心動頻率。
    熒幕暗下去的刹那，蘇雨煙睫毛在顧知宴肩頭投下的陰影像極了混沌理論的分形圖。
    他臂彎裏融化的冰淇淋杯壁凝滿水珠，與爆米花的焦糖氣息在空調冷氣裏釀成曖昧的雞尾酒。
    片尾字幕滾動時，蘇雨煙忽然在他深藍襯衫上畫了個莫比烏斯環：“ai覺醒的臨界點不該用馮·諾依曼架構......”
    蜜桃香隨呼吸滲進他第二顆紐扣，“應該引入拓撲學中的......”
    “蘇同學。”
    顧知宴用濕巾裹住她沾著奶油的指尖，“約會時禁止構建數學模型。”
    雪鬆香混著薄荷糖的氣息截斷她未盡的話語，“除非你想讓我用並購談判的技巧來轉移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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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散場人潮湧過紅絲絨座椅，蘇雨煙被他護在懷裏。
    走廊裏《機械姬》的海報泛著冷藍幽光，她忽然駐足：“如果我是艾娃......”
    “你會拆了所有監控攝像頭。”
    江風掠過濱江步道時，顧知宴將西裝外套披在她肩頭，“再往我的核心代碼裏種滿櫻花樹。”
    蘇雨煙虹膜裏的冰川藍倏然融化，鞋尖踢開鵝卵石的動作驚散了江麵星影：“然後每天給你出千禧年難題。”
    “最好再篡改我的情感模塊。”
    顧知宴忽然將人抵在觀景台欄杆，對岸的霓虹在他瞳孔燒成量子糾纏態，“讓我永遠解不開名為蘇雨煙的方程。”
    夜航船拉響汽笛，聲波震碎了江麵的函數圖像。
    蘇雨煙發間棒球帽被風卷走，霧霾藍裙擺纏上他牛仔褲：“顧先生現在像極了失控的神經網絡......”
    “那蘇老師要不要做我的正則化項？”
    顧知宴俯身時雪鬆香漫過她滾燙的耳廓，“防止過擬合到除你之外的所有樣本空間。”
    對岸忽然騰起無人機表演，數百架光點拚出北極星圖案。
    蘇雨煙想起他襯衫袖口的繡紋，忽然咬住下唇：“顧氏集團連天文秀都要植入品牌......”
    “這是智腦用你改良的算法......”
    顧知宴扳過她肩膀，“為雲棲農場設計的生態燈光展。”
    當第127架無人機組成無限符號，蘇雨煙忽然在他掌心寫下e的近似值。
    顧知宴扣住那根搗亂的指尖，將人擁進溢滿雪鬆香的懷抱——
    比所有人工智能更精密的，是十九歲數學家紊亂的心跳頻率。
    青石板路泛著雨後的釉光，蘇雨煙數到牆根第七朵野薔薇時，忽然被拽進片槐花紛飛的陰涼裏。
    推板車的老人正用蒲扇拍打茉莉花束上的飛蟲，青瓷缸裏斜插的梔子花沾著水珠，像是把銀河揉碎了撒在花瓣上。
    “小郎君給對象買支花伐？”
    老人舉起梔子。
    蘇雨煙正要開口，顧知宴已俯身拈起支半開的梔子，霜白花瓣擦過蘇雨煙耳後：“上回誰說實驗室的玻璃瓶......”
    “早插滿你送的三色堇了！”
    她慌忙去捂他的嘴，腕間紅繩卻纏住了他襯衫第三顆紐扣。
    老人突然笑出滿臉皺紋：“小娘子生得比畫報明星還俊，配這梔子花正似七仙女下凡嘞！”
    蘇雨煙耳尖瞬間紅透，顧知宴卻已把花別進她發間：“老人家好眼力。”
    指尖掠過她滾燙的耳垂，“這位可是能徒手解數學猜想的神仙妹妹。”
    “顧先生這手法......”
    蘇雨煙伸手去碰花瓣，腕間突然被套上茉莉手串，“莫不是在雲邸宮常給女伴簪花？”
    “女伴？”
    顧知宴就著係茉莉的動作將人拉近，“簪花要解羅纓，蘇姑娘確定......要同我論這個？”
    路燈將影子拉長在斑駁磚牆，蘇雨煙踩著他影子上的槐花碎瓣往前走：“顧先生哄人的功夫......”
    梔子香掃過鼻尖，“倒比陳院士講群論時還流暢。”
    話音未落忽然騰空，顧知宴已蹲在爬滿淩霄花的牆根下，深藍襯衫被晚風鼓成帆。
    “喂......”
    蘇雨煙揪住他肩頭衣料，“這胡同裏都是乘涼的大爺大媽......”
    “下午在實驗室站了五小時？”
    他反手扣住她腳踝，羊皮底小白鞋擦過表帶，“晚飯時換重心的小動作，比我審財報時的微表情還明顯。”
    “其實不用......”
    “但我想。”
    顧知宴截斷她的話，“想背你走過所有我獨自丈量過的路。”
    槐花香忽然濃得醉人，蘇雨煙將滾燙的臉埋進他肩窩：“顧叔叔這麽愛操心......”
    故意把呼吸灑在他後頸，“難怪比去年白了兩根頭發。”
    “叫學長。”
    顧知宴指節叩了叩她小腿肚，“上周誰偷穿我畢業袍在書房裝模作樣？”
    蘇雨煙用茉莉手串輕掃他耳廓：“那件袍子明明是你故意掛在......”
    “以前背過你嗎？”
    顧知宴忽然掂了掂背上的人，“十二載前你抱著草稿紙撞過來，輕得像隻偷吃墨水的波斯貓。”
    蘇雨煙指尖無意識勾纏他後頸的發茬，那裏沁著薄汗：“顧叔叔當時用鋼筆敲我作業本——”
    故意壓低嗓音模仿他沉肅的語調，“‘小同學，並購案不是用洛必達法則能解的’。”
    顧知宴低笑震得她掌心發麻：“後來才發現是隻扮貓的小狐狸......”
    托著她膝彎的手忽然收緊，“專往人心裏埋數學謎題。”
    蘇雨煙氣惱地咬住他肩頭襯衫，齒間驀地嚐到雪鬆香混著汗意的鹹澀。
    遠處鍾樓突然傳來深沉的鍾聲，她驚覺自己正數著他後頸滲出的汗珠——
    十九滴，恰是她的年紀。
    “顧先生現在像極了……”
    糖炒栗子的焦香截斷話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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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背著整個春天？”
    顧知宴停在水磨石台階前，“蘇同學要不要驗證下......背著十九歲天才數學家會不會加速中年危機？”
    蘇雨煙忽然伸手蒙住他眼睛，指尖茉莉香染透睫羽：“左轉第七塊地磚，顧學長莫不是想帶著我......”
    話沒說完便撞進片橙紅的光暈裏，賣糖畫的老匠人正將麥芽糖拉成鳳凰圖案。
    顧知宴就著背她的姿勢俯身：“要這個。”
    蘇雨煙晃了晃腳踝示意要下來。
    顧知宴剛鬆手，她便接過老匠人手裏的竹簽。
    “犒勞顧學長的腰椎間盤。”
    她將糖畫舉到他唇邊，梔子花從耳後滑落，被顧知宴用指尖勾住。
    “今早華爾街那幫人開視頻會時......”
    顧知宴就著她手咬下鳳冠，糖渣沾在唇角，“要是看到他們敬畏的談判對手在吃糖畫......”
    蘇雨煙指尖戳了戳他心口位置：“明早財報說明會......需要我在你西裝內袋塞把糖霜麽？”
    賣糖畫的老人突然笑出聲：“小兩口比那電視劇還甜！”
    銅勺敲著鐵板叮當作響，“再送你們對交頸鴛鴦？”
    顧知宴攬過蘇雨煙肩膀：“不如畫對希爾伯特曲線？”
    在老人茫然的注視中壓低嗓音，“這樣無論繞多少彎......”
    “最後都會相遇。”
    蘇雨煙突然踮腳舔走他唇畔糖屑，蜜桃香驚飛了槐樹枝頭的灰喜鵲。
    顧知宴指腹抹過她黏糊糊的指尖：“蘇氏犒勞法的副作用......可能需要用整個夏天來代謝。”
    蘇雨煙忽然扯了扯他的袖口：“畫你。”
    她指尖點在老藝人斑駁的鐵板上，“要畫他眼尾藏著的星河，眉骨上落的霜雪，還有......”
    忽然踮腳湊近他耳畔，“騙小姑娘時的三分笑紋。”
    顧知宴挑眉：“老師傅，這糖畫怕是要耗光您半罐糖稀——畢竟我這張臉，財經雜誌評過‘最具性價比的並購藝術品’。”
    老藝人眯眼打量他淩厲的輪廓，銅勺忽地一抖：“哎呦，這位爺的下頜線比故宮飛簷還貴氣！”
    糖絲在鐵板上蜿蜒，勾出他微抬下巴時喉結的弧度，“小娘子好福氣，這麵相擱舊時候得是王侯將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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