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南笙的心疼,陳逾明的愧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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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自殘式校準!”
何穗調出平板裏的測繪軟件,“每靠近半步就重新計算坐標,這是古建糾偏才會用的笨辦法......”
車燈驟滅。
南笙看著陳逾明仰頭灌下最後一口酒。
他突然砸了酒瓶,玻璃碎片濺到全站儀鏡頭上,他竟直接用襯衫下擺去擦,精密的目鏡在粗麻布料上劃出裂痕。
南笙的眼淚砸在蘇雨煙的真絲睡衣上,想起去年冬他就是這樣砸開結冰的湖麵,撈起她失手掉落的家傳雁足。
暴雨中的車燈再次亮起。
陳逾明那道淡褐疤痕在鏡頭裏泛著血光。
他竟將全站儀鏡頭綁上強光手電,用測繪儀器向九樓發送光信號。
“摩爾斯密碼!他在發......”
何穗快速記錄光點節奏,“stay...don’t go...留下......別走......)”
南笙瘋狂翻找手機,二十三通未接來電全是陳逾明。
最新微信隻有定位共享請求——
地圖上他的坐標正與她的重疊成血紅一點。
唐果奪過手機:“現在接電話就是認輸!想想上個月他是怎樣在許悅萱病床前喂藥的?”
南笙踢飛拖鞋衝向玄關,被三人死死拽住。
何穗的養生壺翻倒,枸杞黏在她掙紮時崩開的睡衣紐扣上,像一串帶血的門釘。
“讓我下去......”
南笙轉身時撞翻茶幾,青瓷杯碎成十七片,“他傷口會感染的......”
“他現在就像台卡榫的測繪儀,你得讓他徹底死機才能重啟。”
唐果死死抱著南笙的腰,“現在下去,信不信明天京音論壇全是‘古琴女學生雨夜勾引古建所組長’的偷拍?配圖是你穿著蘇蘇的睡衣撲進他懷裏。”
“陳老校長上周還問我,南小姐何時再去澹園整理琴譜。”
何穗將青瓷碎片掃進垃圾桶,“你該不會想讓老人家看到娛樂版頭條吧?”
夜視鏡頭裏,陳逾明正用測繪筆在車窗上畫圖。
林小滿突然哽咽:“是澹園紫藤架的改良方案......”
暴雨中突然傳來金屬扭曲的巨響。
陳逾明把三腳架猛地數次砸向梧桐樹,直到昂貴的碳纖維杆裂成兩截。
“求你們......”
南笙的腳流著血,“他胃穿孔過三次......”
樓下車燈突然大亮。
許悅萱撐著一柄竹骨綢傘婷婷而立。
唐果手指劃過南笙顫抖的脊背:“看見了嗎?你此刻下去,就是往許家母女手裏遞刀。”
手機屏幕亮起錦華308智囊團群聊,蘇雨煙傳來實時監控截圖——
許母正舉著手機在樓道窗口調整焦距。
許悅萱的米白真絲裙被狂風掀起驚心動魄的浪,她伸手按住耳畔碎發,露出上個月生日時他送的珍珠耳釘。
她舉著傘靠近時,紫檀香混著橙花尾調漫進陳逾明的呼吸——
這是他們初夜時他送的沙龍香。
“逾明......”
她將傘傾向陳逾明顫抖的肩頭,水珠順著傘骨串成水晶簾,“你鎖骨在滲血。”
唐果的指甲幾乎掐進南笙手臂:“看好了,這才是高段位。”
滬城名媛貼著玻璃冷笑,“暴雨天用竹傘配真絲裙,知道從單元門到停車泊位要走三十七步,每步都能讓樓上看得清清楚楚。”
陳逾明揮開傘柄的動作扯動鎖骨傷口:“上去。”
他轉身時白襯衫貼在脊背上,後腰處還留著昨夜許悅萱抓出的月牙痕,“我和你說了需要靜一靜。”
許悅萱踉蹌半步踩碎積水裏的燈光。
她忽然鬆手,綢傘被風卷著撞上消防栓。
雨水瞬間打濕她精心卷過的發尾,珍珠耳釘在雨中晃成兩粒淚珠。
“你要淋雨,我陪你。”
她向前半步,高跟鞋陷進水窪,“當年港城二代往我包裏塞黑卡,我整夜整夜抱著你送的銀杏書簽哭......滿腦子都是你教我認榫卯時睫毛投下的陰影。”
閃電劈開雲層的瞬間,南笙看見陳逾明眼底泛起的血絲,像故宮梁柱上剝落的朱漆。
“跟我回家好不好?”
許悅萱突然撲進陳逾明懷裏,眼淚滾進他敞開的領口,“你送我的《營造法式》還擺在床頭,每晚我都......”
她的哽咽被雷聲碾碎,真絲睡裙纏住他腰際,像菟絲子絞殺寄主。
林小滿突然被何穗捂住嘴。
暴雨中傳來衣料撕裂聲。
雨幕中那抹米白色像宣紙上暈開的隔夜茶漬,慢慢染透他胸前的布料。
“看見她肩帶了嗎?故意沒縫牢的!”
唐果突然掰過南笙的臉,香奈兒護手霜的茉莉香刺進鼻腔,“這種暴雨天穿真絲下樓,賭的就是衣料濕透後男人的愧疚心。”
樓下的許悅萱突然踮腳吻上陳逾明滲血的鎖骨,珍珠耳釘劃過他頸動脈時,南笙咬破下唇。
年前在澹園,他蹲身為她撿琴譜時,崖柏香氣混著金箔粉落在她裙擺:“虞山派的搖指不該這麽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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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著突然用修複刀挑開她纏住的琴弦,“心亂的時候,別碰琴。”
樓下,陳逾明突然推開許悅萱,卻在瞥見她肩頭滑落的衣料時僵住。
林小滿突然抽氣:“她肩胛……”
話音未落,何穗接過話:“她肩胛上的疤痕,是大三那年,古建模型突然斷裂,她用背部護住陳學長,被鬥拱木刺刺傷。”
暗紅疤痕從破碎的真絲裏蜿蜒而出,像古琴上斷裂的冰紋斷。
南笙想起父親臨終前撫著琴身的模樣:“這道斷紋,是百年風雨的勳章。”
樓下突然傳來瓷器碎裂的脆響。
許悅萱抓起陳逾明摔在地上的拉菲酒瓶,玻璃碴劃破她肩胛:“你說痛才能記住......”
鮮血混著雨水在她肩胛綻開紅梅,“現在我把自己刺碎給你看好不好?”
陳逾明突然扯下崖柏珠串砸進積水,108顆木珠驚起滿地漣漪。
他扳著許悅萱的下頜吻下去時,南笙的心痛到無法呼吸。
“別看了。”
何穗冰涼的指尖突然覆上南笙顫抖的眼瞼,物鏡映著樓下糾纏的人影。
閃電劈亮許悅萱望向九樓窗口的冷笑。
林小滿把南笙按進沙發,羊絨毯裹住她劇烈顫抖的身軀:“她在宣示主權呢,上周故意把陳學長的懷表落在修複室,表蓋裏嵌著兩人在應縣木塔的合影。”
何穗將冰鎮檸檬片按在南笙紅腫的眼皮:“哭腫了,以後怎麽去澹園彈《瀟湘水雲》?陳老校長說那架唐代雷氏琴,隻有你彈得出水雲相逐的意境。”
“陳學長現在像台過載的精密儀器。”
唐果點開錦華308智囊團剛做的數據分析圖,“三個月前開始日均睡眠不足四小時,咖啡因攝入量超標三倍。”
她突然扳過南笙顫抖的肩,“但你要成為那枚重啟係統的密鑰,就不能是隨時會崩潰的次級程序。”
驚雷碾過雲層時,陳逾明打橫抱起許悅萱走向單元門。
南笙看見他抬頭望來的最後一眼,雨水中浮動的眸光像澹園那架枯死的紫藤,明明攀滿五月陽光,內裏卻早已爬滿朽壞的菌絲。
暴雨在明德國際的玻璃幕牆上淌成淚河,陳逾明將許悅萱放在玄關藤椅上時,她真絲裙擺已吸飽雨水,在地麵洇出深色水漬。
許悅萱卻不肯換衣,青白指尖捧著薑茶遞到他唇邊——
紅棗片切得極薄,老薑絲用蜜漬過,古法黑糖在青瓷盞底洇開琥珀色漩渦。
“趁熱喝。”
她聲音浸著江南梅雨般的潮意,“你胃本來就不好。”
杯沿殘留的玫瑰膏沾在他唇上,與三年前初雪夜圖書館遞來的熱可可如出一轍。
陳逾明突然抓住她手腕:“去洗澡。”
他將毛巾罩在許悅萱頭頂,“會感冒。”
許悅萱的睫毛在暖光燈下顫成雨刷器:“你總說我不會照顧自己。”
她突然解開腰間係帶,米白真絲如蛻下的蛇皮堆在腳邊,“可那年我救你時......”
她突然拽著他手掌按向疤痕,“你說這道傷是我們共同的功勳章。”
浴室水聲響起時,陳逾明盯著薑茶裏沉浮的薑絲。
去年深冬南笙幫他整理澹園藏書時,也曾用琺琅壺煨過類似的茶湯——
她總把薑皮洗得幹幹淨淨,說《本草衍義》裏講留薑皮方解表寒。
“逾明......”
許悅萱裹著浴袍突然從背後貼上來,茉莉沐浴露的甜膩混著水汽漫進他衣領。
她指尖鑽進他鬆開的襯衫下擺:“記得我們第一次過夜嗎?你說老房子隔音差,咬著我的肩不敢出聲......”
陳逾明突然攥住她遊走的手。
窗外暴雨叩擊玻璃的節奏,與那日南笙在澹園彈《瀟湘水雲》時的輪指技法莫名重合。
床頭電子鍾跳至0217,陳逾明瞥見梳妝鏡裏自己泛紅的眼眶。
“我托人從日本帶了檜木浴桶。”
許悅萱的指甲掐進他肩胛,“明天陪我去挑浴鹽好不好?你以前最愛......”
陳逾明突然起身的力道帶翻薑茶,褐金液體在《營造法式》上漫成北魏石窟的等高線。
陳逾明站在淋浴間任由冷水衝刷,腕間崖柏珠串沉得像生鐵。
霧氣蒙上鏡子時,他忽然想起南笙整理澹園琴譜的模樣——
她總用素紗裹住那架唐代雷氏琴,說怕掌溫壞了漆胎。
而此刻許悅萱正在臥室噴灑他慣用的崖柏香水,甜膩的尾調混著水汽鑽進門縫。
暴雨在淩晨三點十九分驟歇。
南笙看著六樓某扇窗內熄滅的燈光,蘇雨煙將銀勺輕敲青瓷盞:“數論中的完美數需要時間沉澱。”
她冷玉般的手指劃過南笙鎖骨,“等你在八千個坐標係裏找到屬於他的特征向量,那些陳舊的數據點自會湮滅。”
唐果突然旋開口紅塗在南笙唇上:“知道最妙的報複嗎?”
她將沾著雨霧的鏡麵轉向眾人,“當你成為他窮盡畢生求證的黎曼猜想,那些陳舊的經驗公式,終會成為論證過程中待修正的誤差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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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將驗孕棒上的單杠照得慘白,許悅萱攥著塑料柄的手指關節發青。
許母鑲著水鑽的指甲“啪”地拍在紅木茶幾上,震得茶盞叮當響:“三個半月!每天貼著暖宮貼睡覺,這個月私立醫院的hcg針白打了?”
許悅萱肩胛處暗紅疤痕在真絲睡裙下若隱若現,茶幾上散落的排卵試紙像一攤褪色的符咒。
她盯著母親手機上循環播放的《接好孕姿勢教學》短視頻——
背景音樂是《好日子》,博主頂著“旺夫相”濾鏡正演示如何用艾草暖宮。
“媽!”
許悅萱甩手時,腕間浪琴表鏈刮落一疊驗孕棒說明書,“我按您吩咐的,每次完事都墊腰半小時......”
她突然扯開領口,鎖骨下新鮮的紅痕疊著舊傷,“他最近總喝得爛醉,上回在浴室吐得......”
“當年港城那個孽種流掉才半年,你又......”
許母突然掐住女兒手腕,“知不知道子宮壁薄得像餃子皮還怎麽兜住金孫?!”
水晶吊燈將陰影投在許悅萱顫抖的脊背上,她盯著鏡中自己蒼白的臉——
與五年前劍橋初雪夜判若兩人。
那時陳逾明寄來的銀杏書簽還夾在《營造法式》裏,如今書頁間卻藏著促排卵藥的說明書。
“上周他襯衫上沾著紫藤花瓣,抖音說男人變心前總帶野花味兒!”
許母突然掐住女兒下巴,刮過她新打的玻尿酸,“明天去醫院,開個習慣性流產證明!”
“他要是查病曆......”
許悅萱指尖掐進促排卵針孔,學的“梨花帶雨”表情在冷汗中崩裂,“港城醫院的記錄......”
“你傻啊!”
許母肥短的手指刮過許悅萱小腹,“男人愧疚時最好騙!記住,眼淚要在說‘當年為了你’時掉下來。”
暮色將書房染成琥珀色,陳逾明握著的紫藤標本突然刺痛指尖。
許悅萱的淚珠砸在《營造法式》上:“醫生說......可能永遠當不了母親了。”
她抓著他手掌按向小腹,“醫生說就是那回手術傷了根基。”
臥室飄著依蘭香薰的濁氣,陳逾明瞬間閉緊雙眼。
許悅萱鎖骨下的紅痕在暗光裏幻化成澹園紫藤的輪廓,她帶著哭腔的喘息被他想象成古琴泛音的震顫。
汗水滴落時,他仿佛看見南笙在榮家別業調弦的側臉,冷月在她睫羽投下數論公式般的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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