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說廢話了——”
    “去死吧!”
    腥紅的彎月斜著斬切而來，削鐵如泥的利刃鋒銳得幾乎不再受到破空的阻力，
    “鏘！”
    表麵附著著藍灰色物質的鈍刃依舊堅實地抵擋住了戴斯的斬擊。
    【這一次，她使出全力了嗎。】
    感受著戴斯這一擊中遠勝於先前的力量，也望思索著。
    【這樣的話，還是有些看不清她的動作。】
    【不過，足夠了。】
    畢竟，戰鬥可不隻是看力量的強弱。
    也望猛地發力，鈍刃順著戴斯斜切的方向上挑，藍與紅的摩擦碰撞之間擦出激烈上揚的火花，
    冷青色的刀光絢爛如極光，在空中留下逸散的藍灰色光輝。
    也望的動作讓戴斯露出了短暫的破綻，
    【就是現在！】
    以極快的速度反手握劍，同時俯下身子，腳步一頓，連帶著身體都旋轉了起來。
    但是戴斯反同樣迅速，在被也望卸下攻擊的瞬間也沒有絲毫的停頓，而是借著這股力量轉動鐮刃，同時向身後躍去，腥紅的獠牙以完美的弧度再次向也望襲來。
    同樣，戴斯的盯著獵物一樣的目光也一刻都沒有從也往身上移開。
    此刻，她的心中遠沒有表麵上的那般平靜，震驚於那把劍的力量居然如此強大，剛才在她麵前不堪一擊的勇者此刻竟然能夠拿出力量來跟她正麵抗爭。
    但是——
    “你以為這樣就能殺死我？！”
    “當——”
    在戴斯的怒吼聲中，兩人的武器又一次相撞。
    隻不過，戴斯的攻擊還遠未停止。
    兩人對峙之時，幾道紅色的血月從戴斯身側向著也望衝了過去，
    也望急忙拉開身位想要躲避，但是當他向後撤的時候，戴斯正麵卻又緊緊地撕咬了過來，絲毫不留給也望喘息的機會。
    無暇關注戴斯別的動作，也望隻能全身心地處理正麵的攻勢。
    打鐵一樣的金屬聲響不斷響起，兩人正麵的交戰越發激烈。
    也望身上的傷口也在不斷地增多著。
    「那個啊，勇者，我建議你速戰速決喲。」
    薩姆薩拉的聲音突然出現，也望立刻停下格擋的架勢，硬抗了戴斯一次攻擊，然後全力地橫向揮斬。
    戴斯立刻後撤，與也望拉開了距離。
    【我該怎麽做。】
    感受到傷口迅速愈合恢複的瘙癢感，也望心中問道。
    雖然不知道這種感覺是為何，但是他非常肯定，在薩姆薩拉的幫助下，他一定能夠打敗麵前的這個家夥。
    也望覺得這種感覺真是稀奇，雖然什麽都不知道，但是也什麽都知道。就像是看書的時候隻知道結果而不知道過程，倒也是一種別樣的體會。
    「簡單喲，第一種方法，把劍刺進那家夥的心髒就好了。」
    好像說了跟沒說也沒什麽區別。
    【是嗎。那麽第二種呢。】
    「真是敷衍耶。」
    「第二種——把她的武器奪過來吧！」
    把武器奪過來？
    也望的目光瞬間就轉移到了戴斯手中的巨鐮之上。
    雖然也有點跟沒說一樣，沒了武器的話當然就是自己占上風了，不過薩姆薩拉既然這樣說了，那麽想必一定是有它特別的用意。
    【該怎麽搶過來呢……】
    已知前提和結果，要將過程填補完整嗎。
    有點像是偵探的感覺。
    不，偵探的話應該不會知道結果才對。
    【我都在想些什麽啊。】
    不知道為什麽，“清醒”過來之後也望就開始變得異常喜歡胡思亂想。
    【難道真實的我其實是一個總是喜歡亂想的人？】
    「是的喲。」
    【原來你知道嗎？】
    「不知道喲。」
    【哈？】
    「咱都說了咱是好不容易找到的你嘛，怎麽可能知道勇者你之前是什麽樣的人嘛。」
    「真是笨蛋耶。」
    【所以你在說些什麽啊。】
    「因為咱喜歡接話喲。」
    「好不容易又有人能陪咱聊天咯。」
    【“又”？】
    「你廢話好多！快點打完就是了！」
    【好吧好吧，不過……看來你也對我能贏很有自信？】
    「不是你，是咱們。」
    【好好好，知道了。】
    「所以我就說你很敷衍」
    看上去薩姆薩拉的性格其實意外地有些活潑——或者說調皮？
    頭腦中的交流在現實之中隻是一瞬間的事情，也望與戴斯的對決下一刻就又要開始了。
    “要上了！薩姆薩拉！”
    ——————————
    托裏斯亞特明知逃跑是無用功，卻依舊選擇了這樣做，
    用這種醜陋的方式來延續自己的生命，即便難以忍受如此蒙羞，她也必須這樣做，她是精靈族最後的希望，她不能就在這裏倒下，
    但是，現在又該怎麽辦呢？
    離開這裏的唯一辦法被宣告了破產，勇者和自己加起來也根本無法對抗如今的戴斯，
    總是能提出辦法來的維斯德姆已經先一步消逝於這個世界，現在已經萬策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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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一個死局。
    不，或許，還有最後的希望……
    “凡特斯，讓我們離開這裏，好嗎？”
    托裏斯亞特停下腳步，在戴斯還沒有追上來之前，她選擇拚盡全力抓住最後的希望，
    ——即便是失去尊嚴。
    身為「真實」的傳承，托裏斯亞特深知這個世界上絕對不存在任何能夠困住自己的幻境，
    除非——
    「幻想」的傳承，凡特斯。
    他們之間的傳承是相互對立的，
    當「真實」勝於「幻想」，絕對的真實就會衝破幻境；
    當「幻想」蓋過「真實」，擴張的幻境就會吞噬真實。
    她知道，凡特斯如今一定就在某處看著現在發生的一切。
    或許，這就是她最後的希望了。
    ……
    ……
    ……
    「每個幻想都有其運行的規律。」
    「我無從幹涉這裏發生的一切。」
    一道冷清的中性聲音在托裏斯亞特的身後響起。
    托裏斯亞特心中希望燃起的同時卻又被其話語中的內容澆滅了一半。
    「抱歉。」
    “求你了，凡特斯，幫幫我……我還有，必須要做的事情。”
    托裏斯亞特跪在了少年麵前。
    隻有為了精靈族，托裏斯亞特可以舍棄作為神明的尊嚴去如此向他人求情。
    「我所說的話僅有這些了，抱歉。」
    凡特斯扭過頭去，不去看此時托裏斯亞特狼狽的模樣。
    又是一次直白的拒絕。
    托裏斯亞特明白，她最後的希望也破滅了。
    舍棄朋友，舍棄尊嚴，最後得到的卻是這樣一個滑稽可笑的結局。
    緩緩彎下腰，雙臂支撐著上半身，托裏斯亞特將臉埋在垂落的發絲中。
    她不願被人看到如此不堪與醜陋的表情，更何況……她現在，是那個孩子的麵容。
    她不甘心。
    ——“為什麽你要幫助那種家夥？！”
    沒有抬起頭，托裏斯亞特的不甘與難以置信化作憤怒傾瀉向凡特斯。
    “你明知道那家夥根本就是一個瘋子！”
    “維斯德姆已經死了，他是被你們害死的！”
    咬牙切齒，托裏斯亞特口中的每一個字都飽含著她的怨恨。
    「我不是在幫戴斯。」
    「維斯德姆，也不會死。」
    凡特斯簡單的幾句話將托裏斯亞特口中的話全部反駁了回去。
    “？！”
    托裏斯亞特整個人都怔住了，但身體卻愈加地顫抖起來。
    她終於抬起頭來。
    幾乎是第一時間，那個問題從她的口中被問出。
    “你是說……維斯德姆——他還，活著？”
    「是邁莫瑞斯。」
    凡特斯覺得，他沒有任何理由將這些事情瞞著托裏斯亞特。
    而一直到現在才說出來，純粹隻是因為托裏斯亞特到現在才問。
    所以說，沒有幻想的人總讓凡特斯感到不解，
    「神明」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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