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負也罷，喜歡也罷，
    什麽都好，
    無論怎樣都無所謂，
    隻要有人肯陪著燁芙，
    燁芙都會開心的。
    ——————————
    「……」
    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不過現在，他應該是可以走了。
    要走嗎？
    當然要走，有什麽可猶豫的呢。
    他注意到她的目光正在直直地看著他。
    他轉過身。
    望向遠處一如既往漫無盡頭的純白色邊際。
    又轉回來。
    「有點累了。」
    已經走了多久了？誰知道呢。
    再走下去的意義是什麽？誰知道呢。
    事已至此，先歇會兒吧。
    他就這樣盤著腿坐了下來。
    她就這樣看著他，沒有說話。
    但是他卻能看出，那雙眼睛中的異樣。
    「燁芙……是你的名字？」
    聽到他的話時，她的眸子變得更加明亮了一些。
    “求，求，您，欺，負，燁，芙。”
    又是同樣的話。
    「為什麽會想要被欺負？」
    他感到有些疑惑，雖然不是很清楚，但是他知道，“被欺負”並不是什麽值得開心的事情。
    “……”
    她突然不說話了。
    機器故障了嗎？
    他疑惑地歪了歪頭，湊到了她的臉上。
    「為什麽會想要被欺負？」
    他又問了一遍。
    還是沒有得到回複。
    不過他注意到了她的身體似乎正在止不住地顫抖。
    她在害怕著什麽嗎？
    還是——在憤怒著什麽？
    「為什麽會——」
    ——“您不……就是……為了欺負……燁芙……才來……的嗎？”
    她的回複依舊是斷斷續續，但是明顯比剛才稍微更像是活人說出的話了。
    她在說什麽？
    他更加疑惑了。
    「不，我是想來讓你給我指路。」
    「我不會欺負你。」
    不知道為什麽，他又補充了一句。
    “不要……請您……欺負……燁芙……好嗎？”
    她的單翼遮住著她的臉。
    「如果我欺負了的話，你會給我指路嗎？」
    “……”
    “對……不起……”
    她意識到，她沒有可以回報給他的東西。
    那樣的話，不是太自私了嗎？
    被遮住的臉上，她眼神中的所有希冀都隨著眼中的黯淡消散了去。
    「那我就不會欺負你。」
    “嗯……”
    她認命似的回應了一聲。
    「但如果你能讓我再看看你的眼睛的話，我或許可以幫你做其他事情。」
    他又說道。
    “眼，睛？”
    啊，是想要把她的眼睛挖出來嗎？
    雖然沒有仔細看過自己這雙真正的眼睛，但是果然一定很好看吧？
    會像寶石一樣璀璨嗎？
    就像媽媽說過的一樣。
    “我明……白了。”
    她不再蜷縮起身體，而是乖巧地扶著身子跪坐在地上，微微抬起頭，將眼睛的高度正對著他。
    是用刀嗎？還是直接用手？
    希望不要太痛。
    他感覺她就像一座雕像一樣，全身上下沒有任何呼吸起伏的痕跡，也許說因為她的呼吸本來就微不可聞？
    而且那雙眼睛，自始至終都沒有眨過一次。
    「你還活著嗎？」
    “嗯……”
    他是要殺了自己嗎？
    如果能做到的話，可以哦。
    “謝，謝，您。”
    白色的光芒此刻好像全都聚焦在了她的臉上。
    那種奇怪的表情。
    脆弱而釋然。
    仿佛一碰就會碎掉的樣子。
    「你的眼睛，很好看。」
    就像璀璨的寶石一樣，鮮紅，是這裏唯一不同的顏色。
    “嗯。”
    又是這樣嗎？
    先對她溫柔，再欺負她。
    好討厭。
    不——
    好開心。
    隻要是誇獎，隻要能陪著她，她都很開心。
    “好，開，心。”
    不小心說出來了。
    但是也正常。
    她本來就很不擅長保守秘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他看著她的眼睛，好像在想著些什麽。
    “您，可以……殺死……我……了嗎？”
    她的提問打斷了他的思索。
    「殺死？」
    他第一次感到了震驚。
    猜錯了嗎，果然，不讓自己解脫，這也是一種欺負呢。
    “那，您，什麽……時候……挖走……我的……眼睛……呢？”
    「挖走眼睛？」
    「不，我隻是想看看你的眼睛。」
    「你的眼睛很獨特，很漂亮。」
    「而且——總感覺，好熟悉。」
    那他準備怎樣欺負她呢？
    「我說過了，我不會欺負你。」
    不是欺負？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如果不是欺負的話，那豈不是就又隻剩下她一個人了嗎？
    好不容易遇到了能夠陪著自己的人，結果卻隻是自己空喜一場嗎？
    已經過去了多久了？
    一年？十年？一百年？一千年？一萬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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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已經受夠了孤獨的感覺了，誰都好，隻要能欺負她，隻要是能陪著她，無論什麽事情，她都會去做的。
    「你怎麽了？」
    對於她突然的異常感到驚慌，本想著向後遠離她的，結果身體卻不由自主地向前扶住了她裸露在外的雙肩。
    “不要走……留下來欺負燁芙，求求您……不要走。”
    這可不行，他還要去“前方”呢。
    「我不會走的。」
    好像說錯了，但是應該無所謂吧。
    「但我也不會欺負你。」
    他看著她驚恐中夾雜著一絲疑惑的表情。
    “您會……留在燁芙身邊？”
    她小心翼翼地提問的樣子就像是討好著主人的惹人憐愛的小寵物。
    「嗯。」
    “那您為什麽不欺負燁芙？”
    「留在你身邊，就隻能欺負你嗎？」
    他莫名有些生氣，語調也不自覺地提高了幾分。
    “……不是嗎？”
    她發覺他似乎有些生氣了，但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惹他生氣，隻是一味地將頭低下，等待著他的懲罰。
    最後不還要欺負燁芙嗎？
    大騙子。
    但是他說了會留在她身邊，所以燁芙還是很開心。
    「我想要邀請你和我一起走。」
    “去哪裏？”
    「去“前方”。」
    “‘前方’？”
    那是哪裏？
    但是那都無所謂，隻要他能陪著她，去哪裏都無所謂。
    「我不知道那是哪裏。」
    「而且我現在也迷了路。」
    「但是我覺得我需要去那裏。」
    「你願意跟我一起去嗎？」
    他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對著還跪坐在地上滿臉迷茫與緊張的她伸出了手。
    「我會保護你，不會讓任何人再欺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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