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塔莎的話語有些淩亂。
    看得出剛恢複記憶的她情緒波動很不穩定。
    特別是裏昂剛救了她，她卻忘恩負義地狠辣出手。
    這勾起了她隱藏很深的一些記憶，讓她慚愧不安。
    “不用介意。”裏昂無所謂地擺擺手，“你是無心之失，再說你也傷不到我。”
    娜塔莎攥著手心，忽然想起來，自己之前可是被眼前的男人毫無還手之力的給製服了。
    那種碾壓一切技巧的力量，她恐怕一輩子都忘不掉。
    她下意識用餘光觀察四周，努力平複著情緒。
    “謝謝。”娜塔莎不著痕跡的掃了眼裏昂的身體，卻搖著頭再次道謝，“謝謝你救了我，謝謝你不介意我剛才的冒犯。”
    裏昂正想說什麽，娜塔莎卻連續說了下去。
    “或許這對你來說隻是舉手之勞，但這對我卻意義非凡……”
    娜塔莎看起來非常真誠。
    她從工作台上下來，望著裏昂。
    “你給了我第二次生命，斯塔克先生。”
    “而且不隻是我，”娜塔莎神色變得肅穆，“還有其他的寡婦，我們都會欠你一命！”
    紅房子培育出來的特工們被稱作寡婦。
    寡婦裏最優秀、能打破前人最高記錄的人，則被冠以黑寡婦的名號。
    那是一種世上最無情、毒性最強的蜘蛛。
    被賜予這個名號的特工，也是如此。
    “救命的恩情無以為報。”
    “以後如果你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地方，盡管開口。”娜塔莎認真地說道，“我一定會竭盡全力。”
    她輕輕用手撫摸裏昂的臉頰，溫潤的呼吸噴吐在那硬朗的下顎線上。
    “但請原諒我現在必須離開。”
    她的神色變得糾結、不舍且痛苦萬分。
    “和紅房子斷開聯係太久，她們就會追來。”
    “我不能拖累你，其他人也需要我去拯救。”
    娜塔莎突出一個雷厲風行，剛清醒過來恢複意識，就開始計劃報複紅房子。
    她眼中閃過決絕，忽然踮腳在裏昂側臉輕輕一吻。
    “謝謝你，裏昂。”她的聲音那麽溫柔，如同棉絮被風吹亂，又像對愛人抱著滿懷的愛意在訣別。
    一吻之後，她一步一步慢慢後退，玉石般的眼睛定定地看著裏昂。
    就仿佛是童話裏被王子從沉眠中吻醒，卻不得不去孤身麵對惡毒母後的公主。
    後退到五米遠的距離後，她颯然轉身，留下一個孤高的背影。
    那背影是如此孤獨且堅決，生動形象地突出了娜塔莎甘願為了夥伴英勇犧牲、為了救命恩人奔赴火海的心理特征。
    裏昂看著娜塔莎，摸摸自己側臉，實驗室玻璃上他的倒影似乎又楞又呆，像是忽然墜入情海的青澀少年。
    “等等，娜塔莎！”他忽然呼喚。
    娜塔莎決然的背影頓住，她微微轉頭，留下的是半個淒婉的側臉。
    “抱歉，裏昂，我必須走！”
    “不，我的意思是，我們還沒那麽熟，你叫我斯塔克先生就挺合適。”裏昂歎口氣，捏了捏鼻子。
    然後他小聲嘀咕：“這腐魚臭味真是夠濃鬱的……”
    這下子娜塔莎徹底定住了，像個木頭人一樣站在原地。
    她過了幾秒後才轉回身，表情帶著遲疑：“叫你，斯塔克……先生？”
    看來她沒聽到裏昂對她體味的抱怨。
    “沒錯！”裏昂背靠著工作台，“娜塔莎.羅曼諾夫，1984年出生，紅房子培育出的最優秀的黑寡婦，在全世界有數十個備用身份，是單兵作戰大師、心理戰大師。”
    “麵對你這樣一位世界頂級特工，忽然間被直呼名字，還來個吻別，實在是讓我受寵若驚啊。”
    “不得不說真是不錯的魅惑技巧。”
    裏昂調侃道：“就差那麽一點，我就要衝上去抱住你，然後說前麵的刀山火海我陪你闖了。”
    娜塔莎眼神一變。
    她意識到自己的小心思被看穿了。
    遲疑的表情慢慢平靜：“哇哦，沒想到資料上最平庸的斯塔克二少爺，居然這麽深藏不露，難道你是一個cia的特工？”
    “拜托，現在是網絡時代，我有你口中的家用人工智能，很多信息很好搜集的。”
    “還有，什麽叫做最平庸，我多少也是考上了哥倫比亞大學。”
    裏昂頓了頓，攤開手：“你看，娜塔莎，我知道你的過往。”
    “而且我也不是一個成年了還會幻想童話故事的富家公子哥。”
    “所以欲擒故縱的手段實在是大可不必。”
    “雖然你看起來也隻是隨便演一演，沒用心。”
    “但是，我們說話的方式能不能簡單一點？”裏昂起身，朝笨笨招手，要了兩杯咖啡。
    他把咖啡遞給娜塔莎：“喝點熱的吧，上次有自主意識地喝咖啡是什麽時候？別告訴我是十年前。”
    “哈……”娜塔莎沒有露出一點尷尬的表情，很自然的笑著接過咖啡，“謝謝，上次這麽喝咖啡已經是在一年半以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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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裏昂挑眉：“這麽說你是一年多前被紅房子徹底控製的？”
    “你似乎知道很多啊，裏昂少爺。”娜塔莎走到裏昂身旁，和他一起靠在工作台上，半仰著頭看他，顯得嬌小柔美。
    她又在用小技巧誘惑裏昂。
    “別這樣，你通過誘惑別人來套取情報是一種習慣嗎？”
    裏昂指指咖啡杯，“有什麽問題你可以直接提問，這能省下很多試探成本。”
    娜塔莎確實是一個尤物中的尤物。
    如今二十四五歲的她，一舉一動魅力渾然天成，一顰一笑都能勾人心魄。
    隻不過，裏昂剛剛才看過娜塔莎血液粘稠的內髒和紅白相間的大腦，聞過她鑽出下水道的氣味。
    因此短時間內他可沒有那種想入非非的欲望。
    “沒想到作為全美最有名的花花公子的弟弟，裏昂少爺還是個正人君子？”娜塔莎收起嫵媚的笑容，臉色嚴肅了許多。
    她作為心理大師，最懂得的就是投其所好。
    裏昂現在的訴求是高效交流情報，她也正好樂得如此。
    “那可不一定，隻不過現在時間不對，你下次可以換個場合試試，我一定上當。”
    裏昂喝兩口咖啡，“對了，別再演一出剛剛那種懵懂少女訣別的戲碼，那種故事隻有小白富二代才會動心，我建議對我出手的時候，你直接穿上黑絲會更有效果。”
    “不錯的建議，下次我一定試試。”娜塔莎點頭，“那麽，小斯塔克先生，你為什麽知道我這麽多情報？”
    她補充：“別告訴我是人工智能查到的，那些信息大部分都是紙質機密，不入網。”
    “原來是這樣。”裏昂雙手比了個叉，“那就抱歉了，這件事我無可奉告，是秘密。”
    娜塔莎歪了下腦袋：“這就是你說的直接提問？”
    “讓你提問不等於我要回答。”
    裏昂答非所問。
    “在你問我之前，我還想問，剛剛那就是你對救命恩人的態度？”
    他豎起手指：“先是醒來就攻擊我……哦，那是意外，之後你也確實真心道謝、道歉了。”
    “可是在想起之前和我交手的記憶後，你就又立刻開始誘惑我。”
    “那是想讓我主動提出幫忙，和你一起對付紅房子，對吧？”
    “最過分的是，你轉身後還偷偷從玻璃倒影上觀察我的反應。”
    “怎麽，我剛救了你，你也才說了會感謝我，然後轉頭就想把我拉進龍潭虎穴？”
    裏昂拍了下大腿，“你這前後的反差之大，簡直讓我覺得自己是個冤大頭！”
    “我道歉！”娜塔莎舉起雙手，“我再次道歉，把你當成普通富二代還想利用你是我的錯。”
    “試圖把你牽扯進來也是我的錯！”
    “很抱歉，我隻是剛清醒過來，想要拉上一個讓我有安全感的盟友。”
    娜塔莎臉上流露出幾分楚楚可憐。
    “畢竟你那麽強，還是高智商天才，有了你的幫助我就有更大的勝算。”
    “不過我保證，如果剛才你真的選擇了幫助我，我絕對會把所有真實情報都告訴你！雖然你看起來並不需要。”
    “而且我之前的承諾是真的，以後隻要你遇到了麻煩，什麽要求你都可以找我——前提是我還活著。”
    裏昂摸著下巴：“找你做某些不可描述的事情也可以？”
    “可以！隻要是你的話，我能接受！”娜塔莎的眼神短暫的糾結後，變得極為堅定，她是認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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