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麽進來的？”
    老巫師沙讚原本靠在石椅上無精打采。
    這一刻突然睜大了眼睛，像是棺材裏被入殮師化好妝的屍體突然醒了過來。
    他下意識打量周圍。
    熟悉的石椅和巨岩讓他知道自己沒有夢遊跑到外界。
    但是，這人是哪來的？
    這幾百年來，除了他親自牽引到永恒之岩的孩童外，從沒有任何人能進入這裏。
    用現代的話來說，這裏就是他的秘密基地。
    但眼前這個人卻沒有鑰匙、沒有情報，就這麽大剌剌地闖了進來。
    “我是裏昂.斯塔克，也是一名法師。”
    出門在外身份是自己給的。
    見克拉克時，裏昂可以是有氪星血脈的地球人。
    見巫師沙讚時他當然就是一名地道的法師了。
    裏昂右手在空中畫圈，施展出卡馬泰姬經典魔法傳送門。
    “瞧，我就是這麽進來的。”
    裏昂解釋說，“費城有個魔法節點能開啟永恒之岩的出入口，我用秘法試了試，就進來了。”
    裏昂說得好像他發現了一扇門，恰好手裏又有一把萬能鑰匙，於是就開門進來拜訪一樣理所當然。
    但門都不敲就擅自跑進來，這是哪來的自來熟法師啊！
    沙讚在心裏怒吼。
    不對，永恒之岩怎麽可能用一個傳送魔法就能直接進來啊！
    因為裏昂表現得太自然，完全就是到鄰居家串門一樣。
    以至於沙讚一開始都被帶偏了思路。
    他腦子裏轉了一個彎才反應過來。
    眼前這人的魔法水平非常不俗。
    這種水平的魔法師，特意闖進永恒之岩，目的必然不單純。
    “你來到這裏想要做什麽，陌生的法師。”
    老巫師沙讚握著眾神之杖，從石座上起身。
    他在台階上居高臨下地看著裏昂，氣勢十足。
    “數千年來，數不清的邪惡之徒都曾試圖釋放這裏被鎮壓的惡魔，但他們的結局都是歸於塵土。”
    “在你走向無法挽回的結局之前，最好思考清楚你在做的到底是什麽！”
    沙讚話音落下，便看到那個陌生的法師腦袋微微後仰，顯然是被他一番話震懾住了。
    很好，看來這個有些實力的法師不是蠢貨，還能救一救。
    “無意冒犯，沙讚巫師，你剛剛是不是在發呆，所以沒聽清我最開始說的話？”
    裏昂對沙讚此時狀態的猜測，介於老年癡呆和耳背之間。
    “什麽？”沙讚愣了下。
    一開始這年輕法師似乎是說了些什麽。
    但他已經想不起來了。
    “你說…要不你再說一遍？”
    沙讚覺得自己好像誤會了什麽，杵著神杖慢慢走下了台階。
    見狀裏昂覺得這位偉大巫師可能真有點癡呆了。
    出於尊老愛幼的習慣，他耐心重複了一遍。
    “外麵的世界在重啟，我是來給你送繼承人來的！”
    沙讚聞言恍然：“原來你是想要繼承我的力量！”
    “年輕人，下一次見到長者你要把話說清楚！”
    沙讚活了幾千年，區區誤會不值一提，沒有半分社死的感覺，反而倒打一耙。
    他繞著裏昂走了一圈，神杖敲得地麵咚咚響，眼睛打量著裏昂越來越亮。
    資質這麽好的法師他已經很久沒見過了。
    其實他甚至已經很久沒見過陌生人了。）
    “不錯，很不錯。”
    沙讚停在裏昂麵前，嚴肅的表情放鬆了許多。
    “你想繼承我的力量？”他又問了一句，但語氣卻是無比肯定。
    裏昂有種自己像是砧板上的豬肉，正被人翻來覆去找檢疫合格印章的感覺。
    忍不住開口：“其實不是我……”
    “我知道，我都知道！”
    沙讚卻打斷了裏昂的話。
    他臉上的表情寫著‘我早已洞悉一切’的睿智。
    仿佛花白的須發上，都刻滿了漫長時間給他帶來的智慧。
    “我已經避世數千年，外界關於我的一切都早已隨時間消逝。”
    “你能從上古書籍的隻言片語裏，找到這裏來，很了不起，很不容易。”
    沙讚回頭，踏上台階，權杖輕一下重一下地落下。
    “你或許也知道自己的潛力不錯，但想要繼承我的力量，潛力並不重要。”
    沙讚雖然這麽說。
    但他在最高一級台階轉回身再看向裏昂時，臉上其實已經帶上了笑意。
    “隻有是心靈純潔，意誌堅定，具有正義感的人，才能成為我的繼……”
    說著說著，沙讚的威嚴的聲音迅速弱了下去，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消失。
    “你的心思怎麽這麽…這麽…汙濁！？”
    他沉默幾秒。
    突然激動得用神杖指著裏昂。
    臉上帶著怒其不爭的忿忿。
    “你在這個年紀，有這樣的法術造詣，怎麽心思卻絲毫都不單純，反而汙濁得像是，像是那個遇到埃及豔後時的凱撒！”
    “這…”裏昂有些尷尬，“這是一個意外。”
    昨晚的戴安娜太過火熱了點，讓他現在還有些回味。
    沒想到這麽點不純的心思都能被沙讚察覺。
    正常來說他現在的意誌力和心境，怎麽都能被沙讚選中。
    雖然他來這裏並不是打算由自己繼承沙讚之力。
    但突然被指出心思不潔還是有些尷尬。
    “唉…”沙讚深深地歎息。
    “法術的世界沒有意外，年輕人，很遺憾，你心思不純，不能成為我的繼承者。”
    他用一種埋怨裏昂暴殄天物的語氣解釋。
    “五千年前，我還有過另外一位繼承者，他便是因為心思不純，所以在不勞而獲地獲得力量後，失去理智，造成了巨大的災難。”
    沙讚頹然地揮揮手：“走吧，你走吧，我不會再把力量交給一個心思不純的人。”
    一邊說他一邊回頭，走向石座，背脊都佝僂了幾分。
    顯然對於不能選擇裏昂作為繼承者這事，他自己也很遺憾。
    “果然啊，意誌堅定且心思單純的人，隻能在孩子中找到。”沙讚不斷歎息。
    裏昂麵色古怪。
    這話怎麽有種《數碼寶貝》裏，隻有孩子才具備無限可能，所以隻有孩子才能被選召到數碼世界的既視感？
    “巫師，事實上，我是來給你送繼承人，而不是來成為繼承人的。”
    “嗯？”沙讚皺著眉扭頭，“你不想當我的繼承人，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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