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玄轉身望向禦獸宗眾人，喉結滾動了幾下，聲音沙啞：“隕落的長老們...他們的家人後代，我會...”
    萬獸天尊大步上前，粗糙的大手重重拍在葉玄肩上，震得鎧甲叮當作響：“哈哈哈！小子，戰場飲血才是武者最好的墓碑！”老人眼中閃著豪邁的光，斑白胡須上還沾著血跡，“他們能參與這等大戰，死而無憾！”
    葉玄肩頭微微發顫，待要再說什麽，萬獸天尊已推著他轉身：“快去！”
    視線撞上那群佇立在血雨中的倩影時，葉玄的呼吸停滯了。紫月死死咬著櫻唇，淚珠在沾血的臉頰上衝出兩道清痕；宋紫薇絞著衣袖的指節發白；姬雪如端莊依舊，隻是金釵歪斜；李娜一個勁的嘿嘿傻笑，隻是眼眶通紅；柳晴兒哭得鼻尖通紅...
    “月兒——”
    紫月像斷線風箏般撲進他懷裏，渾身顫抖得厲害。葉玄收緊雙臂時，感受到她後背嶙峋的蝴蝶骨，心尖像被狠狠攥住。懷中人又哭又笑，淚水浸透他肩甲，嗚咽著捶他胸口：“混賬...混賬...”
    “辛苦你了。”吻落在她汗濕的額發間，嚐到血腥與淚的鹹澀。紫月突然揪住他衣襟仰起臉，通紅的杏眼裏映著破碎的霞光。
    輪到宋紫薇時，這個素來清冷的女子竟踉蹌了一步。她嘴唇顫抖著吐出幾個字，突然崩潰般滑跪在地：“我把天天...弄丟了...”染血的指甲深深摳進焦土，肩胛骨在單薄衣衫下劇烈起伏。
    葉玄單膝跪地扶住她，聽到姬雪如簡短的敘述時，指節捏得哢哢作響。記憶裏那個奶聲奶氣喊"爹爹"的小團子，如今竟...
    “我會找回天天。”他抹去宋紫薇臉上混著血汙的淚，聲音低啞得不成調，“以後...再不會讓你們...”
    柳晴兒從背後撲來抱住他，趙紫嫣默默握住他的手，其他幾女也紛紛圍攏過來流下了開心的淚水，所有未盡之言都化在相觸的體溫裏。殘陽如血，將十指交纏的剪影拉得很長很長。
    這時！
    青鸞振翅歸來，爪下抓著慕容人傑焦黑的屍身，重重擲於地麵。
    “轟——”
    屍身砸落，塵土飛揚，焦糊味混著血腥氣彌漫開來。眾人倒吸一口涼氣——那可是燃燒壽元逃遁的九重天尊者，竟在短短時間內被撕碎生機，焚成焦炭！
    葉玄抬眸，青鸞的羽翼在殘陽下流轉著琉璃般的青芒，每一片翎羽都烙印著古老符文。它昂首清唳，聲震九霄，尾羽掃過之處，連靈氣都為之凝滯。
    “裂空……” 葉玄輕笑，抬手撫上它低垂的頸羽。青鸞親昵地蹭著他的掌心，喉間發出咕嚕聲，哪還有方才撕碎強敵的凶戾？
    紫月噗嗤一笑，染血的袖擺隨風輕晃：“還叫裂空？它早認了新名字——小青！” 青鸞聞言，竟似聽懂般歪頭"啾"了一聲，惹得眾人忍俊不禁。
    葉玄搖頭失笑，轉身環視四周。萬獸天尊踏前一步，聲如洪鍾：“禦獸宗上下，聽你調遣！” 身後長老們齊齊抱拳，殘破的戰袍在風中獵獵作響。
    葉玄微微頷首，目光掃過眾人，沉聲道：“留下幾位長老坐鎮天劍宗，務必控製好所有人。”他頓了頓，轉向紫月：“我們即刻啟程前往玄天殿。”
    萬獸老祖捋須一笑，眼中精光閃爍：“幽冥教那邊就交給老夫和蕭宗主了，定不會讓你失望。”
    葉玄轉身望向眾位妻子，眼神中帶著幾分歉疚：“你們...留在天劍宗，幫我...”他難得地語塞，耳根微紅。
    姬雪如會意上前，柔聲道：“放心，我們會找到這些年...所有姐妹和孩子們。”她特意在"所有"二字上加重語氣，眼中帶著溫柔的理解。
    葉玄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正要轉身離去，忽聽一聲輕喚：“葉玄...”
    納蘭雪抱著繈褓中的嬰孩站在廊下，素白的衣裙在風中輕揚。她咬著唇，眼中水光瀲灩，欲言又止。
    葉玄腳步一頓。這個曾經的天劍宗弟子，如今懷中抱著他的骨肉，站在廢墟之中，宛如一株無依的浮萍。
    “留下吧。”他輕聲道，“你和孩子...我都會照顧好。”
    納蘭雪的淚水終於奪眶而出。她低頭看著懷中的嬰孩，這是她在天劍宗覆滅後唯一的牽掛。曾經效忠的宗門已成過往，而眼前這個男人，卻是她心底最隱秘的期盼。
    姬雪如適時上前，溫柔地攬住納蘭雪的肩膀：“納蘭妹妹就交給我吧。你的孩子，也是我們的孩子。”
    納蘭雪抬起淚眼，看著葉玄遠去的背影，又看看懷中安睡的嬰兒，終於輕輕點頭。微風吹散她頰邊的淚珠，也帶走了最後一絲彷徨。
    青鸞展開雙翼，隨著一聲清唳，它雙翅一振，空間竟如水麵般蕩開波紋，身形瞬間化作一道青色流光，撕裂長空而去。
    紫月站在青鸞背上，長發在罡風中狂舞，她輕撫青鸞的頸羽，低聲道：“再快些。”青鸞長鳴回應，速度再次暴漲，所過之處，雲層自動分開，仿佛在為其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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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玄負手而立，目光冷峻。青鸞的極速神通遠超想象，萬裏山河在腳下飛速倒退，僅三日，玄天殿的山門便已遙遙在望。
    玄天殿上空，護宗大陣全力運轉，光幕如倒扣的巨碗籠罩山門。然而，當青鸞那遮天蔽日的身影出現在天際時，所有弟子都感到一陣窒息。
    “是......是葉玄！”有弟子顫抖著喊道。
    慕容梟站在殿前，臉色蒼白。他抬頭望著青鸞背上那道如神似魔的身影，心中苦澀。逃回來的尊者已將戰況告知，玄天殿如今隻剩下兩名二重天尊者，他清楚，玄天殿已無力抗衡。
    “葉玄......”慕容梟聲音沙啞，拱手道，“我玄天殿......認輸。”
    葉玄目光冰冷，俯視著下方眾人。紫月站在他身旁，風雷奧義在周身流轉，威壓如淵。青鸞則盤旋於空，銳利的目光掃過眾人，仿佛隨時會俯衝而下，將一切焚為灰燼。
    玄天殿弟子們跪伏在地，瑟瑟發抖。他們曾聽聞葉玄的威名，但親眼見到時，才明白何為真正的絕望。
    慕容梟苦澀一笑，抬頭看向葉玄：“當年追殺你，是我玄天殿之過......如今，我隻求你能放過門下弟子。”
    葉玄沉默片刻，淡淡道：“慕容梟，你自盡吧。玄天殿弟子若願歸順天玄盟，我可饒他們性命。”
    慕容梟閉目長歎，最終緩緩點頭。他轉身看向身後的長老和弟子，沉聲道：“從今日起，玄天殿......並入天玄盟。”
    話音落下，他猛然一掌拍向自己天靈，鮮血從七竅溢出，身軀緩緩倒下。
    玄天殿眾人悲呼，卻無人敢反抗。
    葉玄降下身形，冷聲道：“所有與我......有過關係的女子，帶著孩子出來。”
    很快，六名女子走出，其中兩人懷中抱著嬰孩，還有一人腹部隆起，顯然身懷六甲。她們神色各異，有的恐懼，有的怨恨，有的茫然。
    一名紫衣女子死死盯著葉玄，眼中滿是恨意——她正是慕容梟的女兒，慕容嫣。當年她被迫與葉玄結合，如今卻要麵對宗門的覆滅和父親的死。
    “葉玄！你毀了我的一切！”她咬牙切齒，淚水卻止不住滑落。
    葉玄目光平靜，淡淡道：“你們的孩子是我的血脈，我不會讓他們留在仇人手中。”
    他揮手，一股柔和卻不可抗拒的力量將幾女和孩子托起，帶至青鸞背上。慕容嫣掙紮著，卻無法掙脫。
    人群中，慕容雲海握緊拳頭，指甲深深刺入掌心。他曾是玄天殿年輕一輩的翹楚，如今卻隻能仰望葉玄的背影。
    “這就是......差距嗎？”他苦笑一聲，頹然鬆手。
    葉玄似有所感，回頭看了他一眼，卻未多言。曾經的對手，如今已不在同一層次。
    葉玄讓跟過來的五位禦獸宗長老留下收服玄天殿，並且讓玄天殿全力尋找白子畫和白長青的下落，就準備啟程回去。
    青鸞振翅，載著葉玄、紫月以及幾女和孩子，化作流光消失在天際。玄天殿的弟子們久久未動，仿佛仍未從這場劇變中回過神來。
    而葉玄，則已踏上了返回天劍宗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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