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畫的雙臂不自覺地收緊，將葉天天瘦小的身子牢牢環住。她眼前浮現出初遇時的畫麵——那個蜷縮在街角、被流浪漢毆打渾身是傷的小乞丐。
    “他們...平時如何待你？”她聲音發顫，“與師傅說實話。”
    葉天天仰起淚痕斑駁的小臉，斷斷續續地訴說。每當白子畫閉關，那兩人便換了嘴臉，冷言冷語地譏諷她"下等靈根"、"浪費資源"。下人們見風使舵，也常給她臉色看。
    “竟有此事！”白子畫麵頰漲得通紅，素手拍案而起，茶盞震得叮當作響，“你為何不早...”
    質問戛然而止。她怔怔望著徒弟額前厚重的劉海——那下麵藏著的，除了傷疤，還有多少不敢言說的委屈？
    白子畫將葉天天緊緊摟在懷中，素手輕撫著她單薄的背脊，聲音裏帶著疼惜與自責：
    “是師傅不夠細心...”
    葉天天在她懷裏抽泣，小臉埋在那襲熟悉的素白衣襟裏，眼淚浸濕了一片：“師傅，天天舍不得你！”
    宋紫薇眸中漾著溫柔的光，輕聲道：“白姑娘若願意，可來天玄帝國小住，正好陪陪天天。”
    白子畫聞言，纖長的睫毛微微顫動。她下意識撫了撫袖中的仙階功法玉簡，眉宇間浮現一絲掙紮。窗外竹影婆娑，在她清麗的麵容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這...”
    她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茶盞邊緣，盞中倒映出她蹙起的眉頭。仙階功法的誘惑與浩劫的陰影像兩股絲線，在她心頭纏繞。
    宋紫薇眸光微動，將白子畫的猶豫盡收眼底。她唇角輕揚，從袖中取出一枚龍眼大小的丹藥。
    “姑娘且看。”
    那丹藥通體瑩潤，表麵流轉著玄妙的道紋，在室內的光線中泛著淡淡的金芒。丹藥周圍，隱約有靈氣形成的細小漩渦。
    ”此乃悟道丹，”宋紫薇的聲音如清泉般柔和，“服下後，三日之內悟性可增百倍。”
    白子畫倏然站起，素手不自覺地攥緊了衣袖。她的目光死死鎖住那枚丹藥，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這...這是真的？”她的聲音帶著輕微的顫抖。
    宋紫薇含笑點頭，將丹藥遞到白子畫麵前。白子畫小心翼翼地接過，丹藥入手溫潤，道韻流轉間，她甚至能感受到其中蘊含的磅礴道意。
    她的指尖微微發顫，貝齒輕咬下唇。仙階功法與悟道丹的雙重誘惑，讓她清麗的麵容上浮現出少見的激動與躊躇。
    葉天天緊緊抱住白子畫的手臂，小臉仰起，烏溜溜的大眼睛盈滿期待，像隻討食的小貓般輕輕搖晃著師傅的胳膊。
    “師傅~”軟糯的童音裏帶著撒嬌的意味。
    白子畫怔了怔，突然"噗嗤"笑出聲來。她伸出纖指，輕輕點了點徒弟光潔的額頭：
    “你呀...”語氣裏滿是寵溺，“師傅可要借你的光了。”
    葉天天頓時笑靨如花，小臉綻放出明亮的光彩：“謝謝師傅！”
    宋紫薇望著這溫馨的一幕，唇角不自覺地上揚。窗外的陽光透過紗簾，在三人身上灑下柔和的光暈。茶香嫋嫋中，歡快的說笑聲在室內輕輕回蕩。
    葉玄站在一處幽深的山穀中，四周岩壁上刻滿古老的符文，在昏暗的光線中泛著微弱的藍光。
    眼前的空間扭曲成一道巨大的漩渦狀裂痕，直徑約莫百丈，邊緣處不斷有細小的黑色閃電迸發。整道裂痕被一層半透明的金色光幕所覆蓋，光幕表麵流轉著無數玄奧的紋路，隱約可見其中凝結的法則之力。
    最令人震撼的是，在裂痕周圍的地麵上，散落著數十塊已經風幹發黑的血跡。這些血跡呈放射狀分布，每一塊都對應著一個盤坐的凹痕。血跡中依稀可見細碎的金色光點，那是當年白家先祖燃燒生命本源留下的痕跡。
    葉玄的衣袍無風自動，他能感受到封印中傳來的陣陣波動。光幕上已經出現了幾道細微的裂痕，正以極其緩慢的速度蔓延。每一次波動，都會讓岩壁上的符文閃爍得更加急促。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古老而沉重的氣息，仿佛連時間都在這裏凝固。葉玄的呼吸不自覺地放輕，生怕驚擾了這份延續萬年的守護。
    葉玄凝視著封印上那些細密的裂痕，聲音低沉而堅定：
    “前輩萬載守護，葉某深感敬佩。待封印破除之日，這份責任便由葉某一肩承擔。”
    白長青身形微震，眼中閃過驚喜的光芒。他整了整衣冠，鄭重地行了一個大禮，雪白的長須在風中輕顫：
    “老朽代這方天地億萬生靈，拜謝道友大義。”
    葉玄連忙上前，雙手托住白長青的手臂：
    “前輩言重了。葉某不過是為自保罷了，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他語氣誠懇，“前輩直呼葉玄姓名即可，先前冒犯之處，還望海涵。”
    白長青直起身來，望著眼前這個年輕人，眼中的讚賞之色愈濃。他撫須長歎：
    “後生可畏，當真後生可畏啊！”突然一拍腦門，“瞧我，貴客臨門竟忘了招待。”
    說著，他一把拉住葉玄的胳膊，眉宇間多年積壓的陰霾一掃而空，竟顯出幾分少年般的灑脫：
    “走！嚐嚐老朽珍藏的竹葉春！”
    二人相視一笑，先前劍拔弩張的氣氛早已煙消雲散。
    竹影婆娑的雅室內，三女圍坐在青玉案幾旁。
    葉天天雙手捧著一塊翠綠的竹葉糕，獻寶似的遞到宋紫薇麵前：”娘親嚐嚐，這是師傅教我做噠！”小臉上寫滿期待，烏溜溜的眼睛亮晶晶的。
    宋紫薇接過糕點，指尖輕輕擦過女兒沾著糖粉的小手。竹葉的清香混著蜜糖的甜味在唇齒間化開，她眼角眉梢都染上溫柔的笑意。
    白子畫起身離席時，衣袖帶起一陣淡淡的藥香。待她歸來時，雪白的緞麵繡鞋邊緣，一抹暗紅在月白色錦緞上格外刺目。她神色如常地落座，素手執壺為眾人續茶，唯有鞋麵上那點未淨的血跡，在燭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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