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陳默與秦軒穿過裂隙，迎接他們的不是想象中的胎膜光輝，而是一片漂浮著巨鯨骸骨的暗紫色海洋。織膜者的“身體”本是連接所有宇宙的混沌胎膜，此刻卻像被剝去鱗片的巨鯨，露出下麵千瘡百孔的血肉——每個傷口都在滲出銀色的熵寂之絲，而絲線上，正串著無數正在固化的可能性光繭。
    “我們的族民……正在變成源初球體的表皮。”織膜者的“聲音”不是通過聲波，而是直接在意識中震動，陳默看見說話者是胎膜上最完整的一塊區域，形狀像顆正在衰竭的心髒，“熵寂族用你們聯盟成員的‘純淨渴望’作為鑰匙，打開了我們核心的‘織膜者聖所’，那裏存放著混沌胎膜的‘原始編織圖譜’。”
    秦軒的共生道體觸碰到胎膜傷口，突然被卷入一段記憶：在宇宙誕生之初，織膜者們用自己的血肉編織混沌胎膜，故意在圖譜中留下無數“缺陷”——不完美的折疊、不均勻的厚度、隨機出現的裂隙——因為他們知道，正是這些“缺陷”，才能孕育出拒絕絕對秩序的多元文明。
    “但現在，你們的聯盟成員在幫熵寂族‘修複’這些缺陷。”織膜者心髒的跳動越來越弱，“祖巫中的血祭派在聖所外架設血氣封印，齒輪族匠師在拆解胎膜的天然褶皺，就連光子族……”
    畫麵切換，陳默看見光子族的棱鏡議會正在用純光譜照射胎膜裂隙，那些曾孕育出共生種族的裂縫，正在被封合成完美的鏡麵：“他們以為這是保護，卻不知道，混沌胎膜的呼吸，就藏在這些不完美的起伏裏。”
    突然，整座聖所劇烈震動。陳默看見聖所中央懸浮著十二根晶瑩的“織膜者脊柱”，每根脊柱上都刻著不同的宇宙進化史，而此刻，其中三根脊柱正在被源初符文覆蓋——對應的，正是聯盟中正在分裂的齒輪族、光子族與血祭派祖巫。
    “必須守住剩下的脊柱。”秦軒的共生道體展開十二對光翼，試圖用共生之火對抗源初符文，卻在觸碰到脊柱的瞬間被彈開，“它們和我們的道基共鳴！這些脊柱，就是盤古雙生道基的‘原始形態’，是織膜者用來錨定多元進化的基石！”
    諾瓦的能量體突然完全晶化，他的聲音變得冰冷而機械：“陳默，你難道沒發現嗎？我們所謂的‘共生’，本質上也是一種強加的秩序。齒輪族被迫接納鐵鏽的不完美，光子族必須容忍光譜的雜色，這和熵寂族的‘純淨’有什麽區別？”
    陳默的燈芯在聖所中投射出各個文明的剪影：鏽光族幼體第一次觸摸帶溫度的齒輪時的喜悅，量子靈在概率雲裏培育出彩虹草的驚歎，甚至包括諾瓦作為歸一者時，偷偷保留的那個未完成的光繭——那裏麵，有個文明正在嚐試用眼淚潤滑生鏽的齒輪。
    “共生不是強迫，而是選擇。”陳默將人道燈插入最近的脊柱，燈油中浮現出所有聯盟成員加入時的誓言，“齒輪族可以選擇保留永動核心，也能選擇讓鐵鏽開花；光子族可以追求純光譜，也能允許棱鏡折射出彩虹——真正的多元，是讓每種可能性都有存在的土壤，而不是用任何一種‘主義’去統一。”
    諾瓦的晶殼出現裂痕，他痛苦地抱住頭部：“但源初協議在放大這種選擇的痛苦！每個種族都在害怕自己的特性被共生稀釋，就像……就像初代執燈者害怕混沌失控！”
    秦軒突然想起在熔爐核心看見的初代殘魂：他們不是一開始就追求歸一，而是在目睹無數文明因試錯而毀滅後，才選擇了極端。此刻的聯盟成員，何嚐不是在重複同樣的恐懼？
    “我們需要的，不是消除恐懼，而是讓他們看見——”秦軒的數據體抓住一根正在崩解的脊柱，血肉手掌同時握住陳默的燈芯，“試錯的勇氣，比完美的模板更珍貴。就像織膜者故意留下的裂隙，看似缺陷，卻讓每個宇宙都能呼吸到不同的可能性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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