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咱們的行動計劃是什麽？”
    霓裳公主小跑了幾步，在清爽小館的門口追上了“大部隊”。
    ——她趁著結賬的工夫打包了一份鹹魚餅子，所以耽擱了一點點時間。
    此時小姑娘興致勃勃、目光灼灼，分明就是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表情。
    “行動計劃？”
    施宗義順手取下腰間小巧玲瓏的酒葫蘆抿了一口，瞄了一眼人來人往的街道。
    “要不，先說說你的計劃？”
    “我的想法很簡單，那就是：‘先救人，再搞事’，怎麽樣，厲不厲害？”
    霓裳公主兩眼放光，理了理袖口金線繡的纏枝蓮紋接著補充道：
    “畢竟救人如救火，總不能讓老和尚在破廟裏幹熬著吖。”
    施宗義微微頷首：
    “不錯不錯，倒也穩妥，按照這個計劃行動，必定萬事大吉！”
    韓雪茹也搖著湘妃竹扇連聲附和：
    “霓裳姐姐的計劃非常全麵，而且特別具有建設性！”
    杜心悅與沈芊芊對視一眼、莞爾一笑，默契地從袖中掏出記事簿開始盤算所需物什。
    徐璨曦悄悄往上官朧月身邊挪了挪，小聲嘀咕：
    “那個破廟裏會不會有埋伏？”
    聽聞此言，上官朧月攥著包袱的手不由得緊了緊。
    施宗義抬手輕拍兩人肩膀，笑著安慰：
    “不慌不慌，咱們先摸清楚情況，再因地製宜、悄悄行動。”
    “況且，你們兩個現在都是江湖一流高手，其實很厲害！”
    ……
    說是要去救人。
    施宗義卻一點兒也不急於求成。
    他從儲物空間裏麵取出幾張百兩銀票遞給了杜心悅：
    “心悅姐姐，這條街上綢緞莊、胭脂坊、首飾店樣樣齊全，帶著丫頭們添置些東西吧。”
    “走，咱們先去買幾雙合腳的薄底快靴。”
    杜心悅接過銀票，熟稔地牽過上官朧月的小白玉手。
    “好耶！行走江湖，從腳開始……”
    於是，眾人開啟了掃街模式，嘻嘻哈哈地走走看看、逛吃逛吃。
    街道兩旁商鋪林立，糖畫攤飄來陣陣甜香，布莊夥計抖開新染的月白綢子。
    “這是五文錢，買一個糖畫足夠了。”
    杜心悅教上官朧月如何花錢，又在首飾店挑了一支做工精美的檀木簪子別在她的發間。
    徐璨曦盯著街邊雜耍藝人熟極而流的吞劍戲法目不轉睛、挪不開眼。
    圍觀的人群轟然叫好，她卻一臉懵逼，滿腦袋問號，張著小嘴輕聲嘟囔：
    “寶劍那麽長，會不會被噎住吖？”
    直到沈芊芊拽著了衣袖把她拖走……
    一行人走走停停，一路買買買，還沒走出防城港，已經是日暮西山近黃昏。
    除了施宗義空著雙手，其他人的手上都提著大包加小包。
    上官朧月一抬頭，眼前一亮，因為她看到了一個新的商鋪：
    “悅來客棧？這個鋪子還沒見過，他們家賣什麽好東西？”
    “傻丫頭，客棧是供人歇腳吃飯的地方。”
    杜心悅笑著指點，順手幫她分擔了一個裝著幹果小吃的包袱。
    “吊車尾”的施宗義適時開口：
    “快要天黑了，咱們今晚就在悅來客棧落腳。”
    ——今天是上官朧月“行走江湖”的第一天，施宗義可不想帶著她去住破廟吖。
    ……
    無驚無險，過了一晚。
    第二天早上，眾人在客棧裏吃的早餐。
    離開悅來客棧再次出發的時候，各個已經是兩手空空、輕裝上陣。
    因為所有的行李都放進了施宗義的儲物空間裏麵。
    施宗義徑直來到忠義車行防城港分部。
    亮出“天字第一號”白銀身份牌，調用了一輛最豪華、最寬敞、最結實的烏木馬車。
    其實，這個分部的掌櫃已經認出了自家的“少主”，不過他也默契地沒有聲張。
    隻是親自給施宗義安排了一名最專業的車夫，那是一個二十八年駕齡的“老司機”。
    不多時，門外傳來車轅滾動的吱呀聲，一輛漆著朱紅祥雲紋的馬車緩緩停在階前。
    車廂外壁以金漆勾勒纏枝蓮紋，窗欞嵌著磨砂雲母片，開合間隱現內裏鋪陳的織錦軟墊。
    四角垂著翡翠串成的流蘇銅燈，日光下折射出細碎華光。
    連車轅都裹著熟牛皮與青銅雕花的護套，走動時環佩輕響，端的是氣派非凡。
    眾人踩著矮凳依次登車，徐璨曦摸著車廂內壁的錦緞坐墊，眼睛發亮……
    “老師傅，請走官道，直接前往伏波港。”
    施宗義從儲物空間取出一個十兩的銀錠，幹脆利落地塞進了車夫布滿老繭的掌心。
    ——畢竟，忠義車行所有分部的小夥伴們都是自己人，施宗義對自己人一向大方。
    況且，防城港分部的掌櫃已經認出了他這個“少主”，出手之際自然不能小氣。
    “得勒！諸位貴客請坐穩了！”
    “老司機”揣著銀錠，心裏麵樂開了花。
    他咧嘴一笑，粗糲的手指熟練地攥緊韁繩，揚鞭輕喝：
    “籲！駕……”
    棗紅馬脖頸上的銅鈴叮當作響，車輪碾過碎石鋪就的官道，濺起幾點細碎塵土。
    車廂內，上官朧月好奇地貼著窗欞張望，遠處成片的蘆葦隨著風勢起伏。
    恍惚間與幽星島的竹海重疊。
    杜心悅取出牛皮包裹的脂粉匣，沈芊芊遞過來一把粉底刷。
    施宗義接過刷子，指尖蘸了些赭色顏料：
    “都湊近些……朧月，你膚色太白，得抹暗些。”
    他手法利落地在眾人臉上點染，又用炭筆修了眉形。
    霓裳公主本就英氣，施宗義給她貼了兩撇假須，活脫脫像個走南闖北的貨郎。
    徐璨曦被塗上了滿臉的小雀斑，對著銅鏡直撇嘴……
    除了施宗義，每個人都進行了一番易容化妝。
    畢竟她們各個都是花容月貌、百媚千嬌，走在一起更是無比醒目。
    這完全不符合施宗義“低調謹慎行事”的一貫風格。
    至於施宗義自己，倒是不用化妝了。
    他的《九陽神功》已經達到了極境巔峰，可以千變萬化、隨意變換形貌。
    ——他是直接運轉內力催動肌肉、骨骼形態變化。
    唯一的缺陷就是：
    每次變形，時間不能太久。
    ……
    日頭升到中天時。
    馬車已行至伏波港五裏外的望港坡。
    施宗義掀起車簾，望著遠處隱約可見的港口帆影，沉聲說道：
    “師傅，我到站了，麻煩您靠邊停車。”
    “老司機”的職業素養真是沒的說，他並沒有多嘴多舌、東拉西扯。
    隻是默默地控製馬車停在了草木豐盛的野外路邊。
    眾人依次下車之後，施宗義再次掏出一個十兩的銀錠遞給車夫：
    “師傅，你直接返回車行，我也是忠義武館的一員，具體情況你們掌櫃知道。”
    “老司機”一開始有些疑惑不解，此時才明白過來，於是坦然收下了第二個銀錠。
    待馬車揚塵遠去，一行人沿著田埂拐進隱秘的小路。
    微風掠過路邊的草叢，拂過半人高的灌木，沙沙聲混著蟋蟀的低鳴。
    荻花在餘暉裏翻湧，野薄荷的清涼氣息漫開。
    幾叢鬼針草結滿尖刺的種子，悄悄勾住行人衣角。
    杜心悅與沈芊芊並肩蹲在路邊展開了牛皮地圖，參考官道對照地形地貌。
    霓裳公主屈身半跪，裙擺掃過碎石，手指輕點圖上蜿蜒的官道：
    “這處蘆葦蕩看著隱蔽，可作退路。”
    徐璨曦踮著腳從旁探看，發間新紮的絨花隨著動作輕晃。
    上官朧月攥著杜心悅的衣袖，盯著地圖上朱筆圈出的破廟標記，小聲發問：
    “姐姐，咱們怎麽知道圖上距離是真是假？”
    沈芊芊隨手折了根細枝當尺，在圖上仔細比畫：
    “你看，這裏、還有這裏……這條官道上麵每隔三十裏便標著一個驛站。”
    “這處標記，是咱們昨日歇腳的防城港，與圖上位置絲毫不差。”
    杜心悅點頭稱是，站起身子撣了撣裙擺上的草屑，順著枝梢指向遠處土坡：
    “注意對照地圖：翻過那邊的山坳坳，再走半裏、便是破廟！”
    徐璨曦湊到近前，鼻尖幾乎要貼上地圖了：
    “可萬一那個廟裏真有埋伏……”
    施宗義斜倚著路邊的一棵歪脖子樹，慢悠悠地晃著葫蘆、吃瓜看戲。
    韓雪茹適時遞上裝著零食的紙包，又展開湘妃竹扇輕輕扇風。
    畢竟，按照原計劃：
    從走下馬車的那一刻開始，“行走江湖”的“主角”已經變成了徐璨曦和上官朧月。
    而大秘書杜心悅、二秘書沈芊芊是“江湖經驗·人生導師”。
    霓裳公主添當了“江湖助教”一職。
    施宗義乃是整個計劃的“行動督導”，同時暗中壓陣、兼職安保。
    唯有韓雪茹：
    依然是施宗義的專職貼身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