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東，你該慶幸我是個情緒穩定的女人，換作是別的女人的話，你這會兒可能已經吃上一記響亮的大耳光了。”任君仙眼神幽幽，像是被拋屍在古井裏的女鬼。
    “我當然是信任你，才這樣調戲你的啊，君仙。”李雲東無比深情地說道，仿佛是在真心表白，“我知道你不會像新聞裏的某些奇葩女人那樣，因為吃不到火鍋就直接從車窗裏跳出去。”
    “但你確定這不是在揮霍我對你的信任？”任君仙微微挑起眉頭。
    “信任是愛的基礎，你對我失去信任，那是我求之不得。”李雲東很是豁達地說道。
    任君仙頓時露出玩味的表情，說道：“那你猜，你畫蛇添足地這麽一解釋，我到底是更信任你了呢，還是不信任你了呢？你可是親口說的，你信任我，才這麽玩弄我的。”
    “奇怪了，我記得我說的是‘調戲’吧？調戲女人和玩弄女人可不是一個概念啊。”李雲東露出營業式的微笑。
    “你說過自己記憶力很差，所以肯定是你記錯了，而我記憶力向來很好的，你可以相信我。”任君仙笑著眨眨眼。
    “是嗎？”
    “不是嗎？”
    李雲東和任君仙都麵帶符合社會期望的微笑，而最終是李雲東失去了笑容，他總不能為了這點破事兒要求無人駕駛出租車的運營方提供監控視頻，然後從中找到對應的那句話來證明自己，代價和收益根本不成正比。
    “行吧，你願意信任我是你自個兒的事，但我相信，你遲早會對我耗盡耐心的。男人不怕歲月刀，女人最怕紅顏老，時間總會磨平你的棱角的，我希望你早點放棄，可是為了你好。”李雲東像是個看透人生的智者，真誠地規勸道。
    “我覺得你的棱角可比我更突出，時間要磨，也是先去磨你的棱角。”任君仙不禁有些無語，遂又說道：“但你之前不是說感性上，不希望被我討厭嗎？但當我耗盡了對你的耐心，你難道不會傷心嗎？”
    “當然會傷心啊，我又不是機器人，被人諷刺、被人臭罵、被人嫌棄、被人討厭自然是會傷心的。”李雲東眉梢一挑，理所當然地答道，弄得任君仙反倒是不知該如何反應。
    “我隻是不願意掙紮或者挽回罷了。”李雲東聳聳肩，與其說是豁達，更像是破罐子破摔，說道：“有也行，沒有也罷。如果擁有了又可能會失去的話，那我寧可一開始就沒有，我隻想要那些本來就屬於我的，其他的，根本都無所謂。但這是極其理想化的狀態，事實上外界的人和事還是很容易影響到我的想法和判斷，我真的很討厭這種心有餘而力不足的感覺，要麽咒罵現實的險惡，要麽嫌棄自己的無能，所以某種意義上來說，我想要的是自由啊，是像翻牆去看片那樣找到自由的感覺啊。”
    “你那不叫自由，你那叫非法訪問境外網站。”任君仙忍不住吐槽道。
    “隻是個比喻而已，我就是想強調那種突破束縛的感覺，換個比方的話，就像是綁上負重綁腿一個月，摘下來之後你原地輕輕一跳，會有種一蹦就能摸到天花板的錯覺，但這種比喻沒試過的人哪懂啊，比喻得是那種大眾都能感同身受的才行，翻牆可不就是很多人都挑戰過的活動嗎，比綁腿常見多了吧？”李雲東義正辭嚴地說道。
    “那你明知道我不炒股，為什麽之前拿炒股打比方？”任君仙敏銳地指出問題所在。
    “我自己也不炒股啊。”李雲東下意識地說道，而後又解釋道：“但股市真的很適合打比方，那裏簡直是人性的獅駝嶺，理性的寂靜嶺，什麽妖魔鬼怪都有，我一個門外漢都覺得精彩無限，找個股市軟件，隨便翻翻個股下麵的評論區，哎喲，有叫罵的，有自吹的，有炫耀的，有預言的，有發瘋的，人性的醜陋躍然紙上，很適合我傷心的時候，去找點心理平衡，原來天下還有比我更慘的人呐。”
    “那首歌怎麽唱的來著，‘請你打開電視看看，多少人為生命在努力勇敢地走下去’是吧？落後版本了落後版本了。”李雲東咋舌道：“現代人早就不從榜樣人物身上汲取精神力量了，都是從更弱者身上汲取快樂能量的，所以地獄笑話才越來越盛行，所以社會戾氣才越來越重。就連感動中國的十大人物都越發顯得空洞，我就想問一句，建國以來，可還有一句號召學習楷模的口號，比得過簡簡單單一句‘向雷鋒同誌學習’的？有沒有感動到中國我不知道，畢竟我隻代表我自己，反正我很久沒感動了，我隻替他們感到心累。”
    “有點說岔了，有的時候就真的挺想吐槽的，明明社會看著那麽和諧，內部卻好像已經有很深的裂痕了，反正意思就是那個意思，我拿炒股打比方，純粹是因為股市裏頭的梗很好用而已，就跟大家都喜歡坤坤一樣。”李雲東搖搖頭，說道：“大不了你當科普聽聽嘛，我又沒講得多麽深奧，你不也隔三差五拿心理學教育我嗎？彼此彼此。”
    “也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嘛。”任君仙微微頷首。
    “是個頭，你這個比喻才是明顯不合適！”李雲東忍不住瞪眼，“我是雞嗎？我是狗嗎？狗可能是狗吧——不是，重點不是這個，重點是你沒嫁，我也沒娶！”
    “君未娶，我未嫁，那我們不是正好湊一對，該娶娶，該嫁嫁吧。”任君仙像是被迫做出選擇般地說道。
    “當著我這個大文豪玩文字遊戲是吧？”李雲東微微挑眉，說道：“那我問你，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隨’，是跟隨的‘隨’，還是隨禮的‘隨’。”
    任君仙斜眼一瞥李雲東，想了想，遂勾起唇角，說道：“是我的發音不太標準，我說的不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而是嫁雞睡雞，嫁狗睡狗，現在你滿意了嗎？”
    “——”
    這……雜交不太合適吧？李雲東將這句話默默咽下喉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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