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和植物無關的話，那就是文字表麵上的意思咯？”李雲東摸著下巴想了想，說道：“鹿銜草鹿銜草，單看字麵就是鹿含著草的意思，但這玩意兒有什麽特殊的含義嗎？鹿含鹿含……○晗？你追星嗎？感覺也不太像啊……還是說‘銜’這個字不是作動詞？我能查一下嗎？”
    “你隨意。另外，我不追星——至少不追熒屏上的偶像明星。”林心潺笑吟吟地望向李雲東，篤定他按照這個思路走的話，想破頭也是抵達不了最終答案的。
    “成。”得到出題人的允許，李雲東立刻用手機檢索起“銜”字的釋義，而後低聲念道：“名詞的‘銜’，是馬嚼子還有等級稱號，應該無關。動詞的‘銜’……倒是挺多的。我看看，含在嘴裏、包含、心懷、鑲嵌、連接、接受，好像有幾個能聯想一下。”
    “鹿含著草也可以跳過；鹿包含草？動植物雜交？好像不對；鹿心懷草？這個有點文學色彩了，暫時保留；鹿鑲嵌草？是什麽動物實驗嗎？感覺不對；鹿連接草？和鑲嵌也差不多，應該不是；鹿接受草？鹿接受草……鹿接受草啊。”李雲東很是苦惱地皺起眉頭，有些猶豫地說道：“難道是……第四聲的草？但這不合適吧。”
    “這個絕無可能。”林心潺斬釘截鐵地說道，眼神也是變得淩厲起來，釋放出不容置疑的威壓。
    “哦。”李雲東下意識地縮了縮肩膀，說道：“那應該就是‘鹿心懷草’這個方向了吧？但文學思考因人而異，很難猜這個意象背後的內涵啊。”緊接著又眉梢挑起，靈光一閃地說道：“等等，不對，‘鹿銜草’不會是什麽猜字謎吧？”
    “哦？”林心潺略顯意外地眉梢一動。
    “看你這個反應，看來這才是正確方向，差點就掉溝裏去了。”李雲東抹了抹鼻尖，露出幾分得意的笑容，說道：“嗬嗬，我李雲東猜字謎也是相當厲害的，隻要看過一次的題，就不會錯第二次。”
    “一次不錯才叫厲害好不好？”林心潺不禁衝著李雲東翻了個白眼。
    “這你就錯了，沒人是全知全能的，知錯能改才是真正的厲害。”李雲東擺擺手，說道：“當然，這個現在不重要，我來看看這個字謎怎麽解。”他忍不住眯起眼，大腦掀起思維的風暴。
    以“鹿銜草”作為謎麵，打一個字或者打一個詞，李雲東的第一反應是“鹿”字與“草”字相結合，產生一個“蔍u4）”字，但這顯然不符合“銜”的動作，謎麵應該改為“鹿頂草”這一類才對。
    “要對應上‘銜’這個動作的話，‘草’字就要在中間或者邊上，但好像組合不起來啊……這樣的話，也可能是鹿銜走了草？所以‘銜’字去掉，‘草’字失去草字頭變成‘早’字，就成了‘鹿早’？還是‘蔍早’？好像是個沒有意義的詞組，莫名其妙啊……那麽再換個角度，鹿銜草是為什麽？是為了吃草……吧？嘶，還是沒什麽一目了然的線索啊……不對，等等！有個成語好像是‘銜草結環’，我記得那是個表達報恩之情的成語。”李雲東碎碎念起來，眼眸卻是忽地一亮，“也就是說，‘鹿銜草’等於‘鹿報恩’，‘鹿報恩’才是真正的謎麵？”
    想到這裏，李雲東隻覺得有些豁然開朗，“鹿銜草”他不了解，但是“鹿報恩”的典故可多了去了，就他所知，《警心錄》、《晉書》、《南史》中都有關於“鹿報恩”的記載。
    什麽“萬鹿乘月黑奔吳軍，若萬馬聲，吳軍驚遁”，來報恩的鹿群嚇跑了入侵的敵軍。
    什麽“會有群鹿過，軍競逐，勒得潰圍出”，來報恩的鹿群創造機會讓恩人逃出生天。
    什麽“小恙無恐，取牛糞煮傅之，立瘥”，來報恩的鹿女郎讓你煮牛糞服下去就能治病。
    雖然多有玄幻色彩，個別甚至有點印度風格，但總的來說，“鹿報恩”無疑比“鹿銜草”有著更豐富的線索可以參考。
    李雲東眯眼思忖著，林心潺未必是根據某個典故而取的網名，更可能是看中了“鹿報恩”故事的某個共性，而這個共性又剛好對應她自己的某個特征，或許是本名，或許是理念，畢竟是個讀漢語係還是在文學社擔當要職的女文青，有點浪漫主義或者理想主義也很正常。
    “我明白了。”李雲東忽地睜開眼，眼眸中放出撕裂一切陰霾的精光，嘴角勾起如同名偵探般的自信弧度，說道：“雖然需要繞一個彎，但在我的慧眼麵前，所有的迷障都是虛妄。”
    林心潺有些詫異地望著李雲東，但姑且還是禮貌地笑道：“願聞其詳。”
    其他人也是等待著李雲東的發言，仿佛是一部懸疑片到了最後的高潮，偵探召集眾人到大廳裏，開始解析犯罪手法並指出真正的凶手了。
    “首先，根據你提供的線索，‘鹿銜草’不是真正的鹿銜草，不能從植物的角度來看待，所以我就聯想到了猜字謎這個輔助工具，我試了試這三個字的解構與重組，但遺憾的是沒有答案，可皇天不負有心人，巧的是，我剛好想起有個成語叫作‘銜草結環’，指的是……報恩。”李雲東侃侃而談，沒有注意到這一刻，林心潺和江書夏的表情都變得有些古怪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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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鹿銜草’就變更為了‘鹿報恩’這個真正的謎麵，但‘鹿報恩’並不是字謎，而是要參考相關的典故才能理解，又很巧，我剛好是學曆史的，對這種典故也有一些心得。”李雲東推了推並不存在的眼鏡，自信地說道：“我研究下來發現，這些典故有一個共性，那就是——來報恩的鹿都會說人話，而最重要的是，聽到鹿說人話的時候，那些主角全都沒有感到震驚或者恐怖。”
    “所以呢？”林心潺神色愈發古怪起來。
    “所以我立刻聯想到你的名字——‘林心潺’。正所謂‘寒江夜雨聲潺潺，曉雲遮盡仙人山’，心潺心潺，這是一種超然物外的心態，即便在塵世之中，仍舊保持一份超脫與清醒，不被世俗所牽絆。”李雲東如同醉酒的詩人般侃侃而談，說道：“顯然，你在這個網名裏，寄托的是一種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高尚情感，所謂的‘鹿銜草’就是指‘林心潺’，對不對？”
    “回答得……非常漂亮！”林心潺忍不住鼓起掌來，但嘴角的弧度險些沒壓住，她深呼吸兩次，緩過勁兒來，這才是說道：“就是有一點我需要強調，詞典裏沒有‘銜草結環’這個成語，確切來說是‘結草銜環’，你應該是記錯了。”
    “——”
    李雲東腦袋上緩緩飄出一個問號，“啥？”
    那表情實在是太過愚蠢，讓林心潺好不容易壓製的笑意又湧上嘴角，化為一聲刺痛李雲東心髒的——
    “噗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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