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笑好不好，人類要想和動物交流，就必須舍棄作為人的尊嚴。”李雲東無奈地扭頭望了江書夏一眼，說道：“就像很多美女明明想談戀愛卻總是單身那樣，她們就是放不下身段，總等著別人來舔，但同級別的帥哥不需要來舔你，他反正有的是人來舔，畢竟女追男隔層紗嘛，睬你這座難爬的冰山做什麽。至於普通的男舔狗，那也是有自知之明的，看你這麽牛，是不可觸及的高嶺之花啊，心裏總歸也會猶豫的，那還不如去舔個有可能性的。就這樣，當可憐的美女醒悟過來的時候，已經不幸地錯過盛放的年華了。”
    “我怎麽覺得你是在暗戳戳地諷刺我呢？”江書夏微微挑起眉梢。
    “你多想了，我隻是拿個簡單易懂的例子類比了一下而已，畢竟鏟屎官和舔狗也沒什麽區別，狗奴才和狗皇帝是可以隨時互換身份的。”李雲東撇撇嘴，說道：“恕我直言，麵對動物的時候，偶像包袱是最沒用的，動物才不懂你是不是個可愛的傲嬌呢，它們隻會覺得你釋放著危險的氣息，像是頭剛生完崽的母老虎，誰來都要挨一記巴掌。”
    “我承認你說的有道理，但我肯定做不到像你這樣沒皮沒臉地捏著嗓子喊貓。”江書夏食指指節輕輕一頂眼鏡下框，說道：“我當然可以放下我的尊嚴，但頂多是下一個台階，而不會是直接跌破底線。做出像你這樣的行為的話，就屬於挑戰我的尊嚴底線了。”
    “這很沒皮沒臉嗎？你平時多刷點寵物博主的視頻，就知道我已經屬於是潔身自好的了。”李雲東搖了搖頭，又是衝著草叢深處“咪咪”、“咪咪”呼喚兩聲，這才是繼續說道：“有的博主能把嗓子捏得像是個太監，有的博主能像是被邪祟上身一樣，隔著屏幕都能感覺到恐怖感。二哈會選擇沉默，奶牛貓會變得沉穩，地球上瘋瘋癲癲的人有很多，鬼畜區裏多的是，但寵物區這邊也不遑多讓。”
    “這是因為社交軟件巧妙地打破了私密空間和公共空間的界限。拍攝視頻的時候，他們完全處於私底下的狀態，沒皮沒臉當然無所謂，反正自己玩自己的，但視頻一經發布，就相當於把私密空間展示給了公眾。”江書夏斜眼一瞥李雲東，說道：“對於經常刷到這類視頻的公眾來說，習慣了這種私密性質的行為，就會把相關標準代入到公共空間裏去，就會像你一樣理所當然地放下身段，但對於沒刷到過這些視頻的公眾而言，他們的公共空間認知還處在普通的狀態裏，隻會像我一樣覺得你‘咪咪’、‘咪咪’地叫著，跟在發大病似的。”
    “也就是說，我們之間已經隔著一層厚厚的壁障了。”李雲東不禁有些感慨，遂又說道：“那這種情況下，困在信息繭房裏的到底是你還是我呢？”
    “都一樣。”江書夏百無聊賴地望向灰蒙蒙的天空，說道：“信息繭房來源於信息不對稱，要打破信息繭房，要麽是你減少接收這方麵的推送，要麽是我不斷接收這方麵的推送。但相比之下，我接收推送會更有效率，因為大數據時代，萬物互聯，做加法遠比做減法更簡單。從質變的角度來說，被困在繭房裏的是我，因為我不知道世界上有這樣的一麵；從量變的角度來說，被困在繭房裏的人是你，因為你已經知道得太多了。”
    “這麽說來，你也早晚會成為我們這邊的人了。”李雲東忍不住挑起眉梢，說道：“畢竟你現在已經知道了。如果以後你真的實施起這個流浪貓複仇計劃的話，那你大概率也會經常刷到這些視頻，我已經預見到你墮落成貓奴的未來了。”說著，他像是個中二病那樣捂住自己的單眼，仿佛在黑暗中真的窺見了遙遠的未來。
    “算了吧，你這樣的人當不了預言家的，跳出來也隻會被當成是白癡或者小醜。”江書夏不屑地撇撇嘴，托著下巴問道：“所以你放下身段‘咪咪’、‘咪咪’到現在，有沒有得到什麽有效的回應？我可不想被誤會成是帶患有精神病的傻兒子下樓散步的可憐人。”
    “子女有精神病，一般與遺傳有深刻的關係，你可憐不可憐自己最清楚，反正肯定沒我這個無辜的傻子可憐。”李雲東有些無奈地站起身來，說道：“犯罪嫌疑貓遲遲不肯出現，可能是沒有膽量重新回到犯罪現場吧，小動物罪犯的心理素質還是差了點，要是我殺了人的話，隔天肯定混在人群裏一起到現場看熱鬧。”
    “那你的心理素質是有點強過頭了。”江書夏嘴角抽了抽，說道：“你不是說你喊狗有一手嗎？那你就把嫌疑貓想象成一條狗，用喊狗的方式來喊它試試吧，是時候發揮你的主觀能動性了，訓狗大師。”
    “我喊狗是站在狗的視角來操作的，和訓狗還是不太一樣的，估計更接近於狗王吧。”李雲東不禁抿起嘴唇。
    “單身狗之王也是狗王，倒是挺嚴謹的。”江書夏翻了個白眼。
    “總之我試試吧。”李雲東想了想，要把貓想象成狗來呼喚的話，就需要對“咪咪”和“嘬嘬嘬”這兩個經典的呼喚咒語進行重構，他最終得出的結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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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咪咪咪。”李雲東蹲在草叢外頭，用三連音將一拍均等分，極具節奏感地呼喚道。
    用人話來解釋，就是他用“咪”字替換了“嘬”字。
    “什麽奇葩的線性思維。”江書夏忍不住一聲輕歎，說道：“你這樣要是都能把貓喊過來的話，我以後就飽含敬意地稱呼你為爸爸好了。”
    ——沙沙沙。
    江書夏的話音才剛剛落下，忽然間，草叢深處便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很明顯是某種生物在活動的跡象。
    “哎，好像來了！”李雲東麵露驚喜地說道。
    “真的假的？有沒有搞錯，這樣都行？”江書夏瞬間皺起眉頭，也淡定不下去了，起身蹲到李雲東邊上，盯著黑幽幽的草叢深處，有些狐疑地說道：“這……不會是蛇吧？”
    “不可能，蛇的動靜小得多了，這明顯是更大的動物，而且11月開始蛇都要進入冬眠了，怎麽會出現在這種地方。”李雲東理智地否定這個猜想，又是富有節奏地“咪咪咪”了兩聲，自我讚歎道：“嘿嘿，沒想到我的這份天賦還能有這種用法，想象力果然是突破人類極限的法寶，你等著以後稱呼我為爸爸吧，乖女兒。”
    沙沙。
    沙沙。
    沙沙。
    草叢深處葉片摩挲的聲響愈發接近過來，最終，在李雲東和江書夏緊張而期待的注視下——
    “汪！”
    一個狗頭猛地鑽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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