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時候不知道該稱你為天才還是智障。”江書夏很是古怪地望著李雲東，說道：“誠然，你可以成功無數次，通過這種奇異的體質完成資本的原始積累，但隻要失敗一次，你可能就完蛋了。畢竟烈性犬一旦失控，咬廢你的一條胳膊或者一條腿是不成問題的，要是被直接咬穿喉嚨大出血的話，那你更是得求著救護車飆快點，免得人醫生變成專門過來幫你收屍的。”
    “有道理。”李雲東思忖著摸了摸下巴，說道：“看來我有必要提前備幾份保險，這樣就算人直接沒了，還能狠狠薅一把保險公司的羊毛，策劃一出被狗咬死的戲份，可比策劃一出車禍要不可控多了，保險公司應該猜不到我是騙保的，隻能捏著鼻子給我賠款。”
    “——”
    江書夏有些牙酸地說道：“您能不能給自己的生命多一點的尊重？”
    “我當然很尊重自己的生命，但別人又不尊重我的生命。轉彎不打轉向燈的司機尊重我的生命了嗎？在非機動車道上逆行的電瓶車尊重我的生命了嗎？要人加班卻不給加班費的老板尊重我的生命了嗎？銷售劣質產品的商家尊重我的生命了嗎？”李雲東撇撇嘴，說道：“騎公路車出門為什麽要戴頭盔？你或許是嚴格遵守交通規則，但架不住總有神經病把你牽連進去，你管得住自己，還管得住別人嗎？所以我不是不尊重自己的生命，我隻是考慮到他人的因素，理智地下調了自己的預期而已。省得哪天真的被超速的車輛撞飛的時候，還要浪費有限的回光返照時間，去破口大罵那個智障司機，或者哀歎自己這一生碌碌無為，而不是抓緊時間去清理自己的瀏覽記錄和儲存文件，或者說兩句很裝的遺言，挑戰一下臨終前的青史留名。我堅定地認為，死就要死個痛痛快快、瀟瀟灑灑、開開心心，絕不能像什麽大限將至的老古董那樣迷戀人世，滿腦子都是多活一天是一天，丟人現眼。”
    “你說得倒是好聽，但讓狗咬你的人是你，被狗咬死的人也是你，用狗咬人騙錢騙保的人還是你，被咬死前編兩句驚世台詞的人更是你，我完全感覺不到正常人犧牲時候應有的壯烈感，隻覺得你自導自演鬧了笑話，跟個劇本被揭穿後遭到封殺的網紅一樣。”江書夏極度無語地望著李雲東。
    “更安全的手法當然也是有的。”李雲東有些詭異地瞅了江書夏一眼，像是發現有遊客誤闖入部落的食人族，說道：“比如說咱倆結個婚，我負責召喚狗，你負責被狗咬；我負責拿賠償款，你負責進醫院或者下地獄。你看，這樣的話，我就很安全了。”
    “你自然是安全了，風險全都轉嫁到我的身上來了，跟二戰時期對外轉移國內矛盾的軸心國一樣。”江書夏頓時翻了個白眼，說道：“再說了，在聽到你這種非人哉的計劃後，你居然覺得我會願意跟你結婚？我有正經的賺錢渠道，也有正經的人生規劃，我是搭錯哪根筋才會選擇跟你合作？”
    “因為你隻接種了狂犬病疫苗，而沒有接種戀愛腦疫苗啊。”李雲東意味深長地說道。
    “你也跟我玩前後呼應是吧？”江書夏忍不住用中指推了推眼鏡的鼻梁部。
    “開個玩笑嘛。”李雲東聳聳肩，說道：“但如果真有人這麽求婚的話，不覺得很有戲劇性嗎？”
    “那自然是充滿戲劇性的，喜劇的開端，悲劇的結尾。換我要被這麽求婚的話，肯定先是忍不住笑出聲來，然後放狗來咬死你。”江書夏冷笑著望著李雲東，像是一頭鎖定獵物的野狼。
    “但我有自信奪取狗的控製權，讓它掉過頭來咬你。”李雲東嘿嘿一笑。
    “蠢貨。”江書夏淡淡地瞥了李雲東一眼，吐字道：“我說的當然是機器狗，你有本事試試你的體質還管不管用？管用的話，就這麽答應你的求婚又如何。因為你這體質都屬於概念係的了，前途無量，我也有興趣參與開發。”
    聞言，李雲東忙是擺擺手，說道：“哎呀，那還是算了吧，我不喜歡功利主義的女人，咱們還是分了吧。你是個好人，你可以有更好的選擇，人生有夢，各自精彩，就相忘於江湖吧。”
    “——”
    江書夏眼角微微抽搐，說道：“雖說純粹是假設的情況，但在假想情景裏被人這樣莫名其妙地甩掉，我還是有點說不上來的火大。我記得這後頭有個小池塘吧，去那邊，我要把你推下去，然後把你忘在江湖裏，自己精彩去。”
    “可笑，我已經聽到你的報複方案，你居然覺得我會乖乖聽話往池塘裏跳嗎？難道你忘了，我根本不會遊泳啊！”李雲東理直氣壯地說道。
    “就是因為你不會遊泳，我才要把你推下去啊蠢貨。”江書夏站起身來，眼神危險地打量著李雲東，像是個鎖定新獵物的獵奇殺人犯。
    “謀殺親父是吧，你個不孝女！”李雲東慎重地擺出防守的架勢，像極了格鬥遊戲裏頭的角色動作。
    “這叫處分假冒偽劣產品，我有親爹，哪兒輪得到你來當爹。”江書夏向前緩緩邁出一步，而李雲東也是配合著向後退了一步。
    兩人就這麽在這一塊兒打太極似地繞圈起來，仿佛是一隻重力擺在無序地運動著。
    “你就這麽怕我嗎？”江書夏眼神幽深。
    “這不是怕，這是警惕，也是留給你改過自新的機會，省得你犯下不可挽回的錯誤，在那兒後悔莫及。”李雲東冷靜地回應。
    “我這一生從不後悔，認可自己走過的每一步。”
    “這叫冥頑不靈，知錯就改才是人類應有的美德。”
    “在身為人類之前，我也不過是一頭野獸，所以選擇以牙還牙，以眼還眼，有冤報冤，有仇報仇。”
    “咱們之間有那麽沉重的深仇大恨嗎！？”
    “弱小就是你的原罪。”
    “我看上去弱小，是因為我是女權主義者，把紳士的一麵留給了你，別把他人的忍讓當作自己的強大！”
    “嘴上說的好聽，在醫院裏瘋狂煽動和挑釁我的東方紳士是哪位？讓我遭受痛苦的罪魁禍首有你一份！”
    “原來根源在這兒，你這是無理取鬧！”
    “我這叫恨屋及烏！”
    ——沙沙沙。
    在兩人像是情侶吵架般僵持不下的時候，一旁的草叢裏突然又傳來熹微的摩挲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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