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終究是消失在草叢深處，拒絕被囚禁在水泥澆築而成的城堡裏，奔赴象征自由與無垠的大地，擁抱象征神秘與危險的黑夜，一如言情小說裏試圖逃離霸道總裁的女主角。
    “你的霸道總裁氣質越發明顯了。”李雲東不禁深深感慨道。
    “問題是，我是配合著你的公公氣質，扮演的邪魅王爺。”江書夏斜眼一瞥邊上的李雲東。
    “是嗎？”李雲東想了想，搖頭說道：“我覺得還是更像是霸道總裁。邪魅王爺應該自稱本王才對，比如‘小美人兒，你以為自己逃得出本王的煉魂幡嗎？哈哈哈哈！’這種感覺。”
    “你那是要把女主煉化的邪修吧。”江書夏忍不住吐槽道。
    “邪魅王爺，也可以縮寫成‘邪王’嘛。很多言情小說裏的男主角，不就經常明麵上是個沒有實權的王爺，暗地裏卻是什麽情報組織的頭子啊什麽暗殺組織的頭子啊，不然就是在敵方陣營裏有個了不得的身份，多少都有點邪魔歪道的氣質的。”李雲東聳聳肩，又是說道：“不過和要煉化自己的人談一場驚心動魄的戀愛，確實是有點過分了，換我肯定是想盡辦法把對方大卸八塊才解氣的，也不知道你們這些女頻作者是怎麽想的。”
    “不要問我，我的作品是被劃分到男頻裏麵去的，我完全無法代表女頻作者。”江書夏相當冷淡地表示道。
    “但你總比我更了解她們的想法吧？”李雲東聳聳肩，說道：“說實話，我個人還是挺喜歡言情小說的，怎麽說呢？有種為愛瘋狂、為愛不顧一切的沉重感和激情感。”
    “那讓你羨慕？”江書夏微微挑起眉梢。
    “不是，怎麽可能。”李雲東搖了搖頭，故作深沉地說道：“那是我無法理解的情感，所以覺得挺有趣的。你作為人類觀察動物的時候，也不會覺得它們的生態很有意思嗎？但你肯定無法代入這種生態吧？”
    “你是覺得人類挺好玩的邪神嗎？”江書夏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而後瞅了李雲東一眼，說道：“但你別說，你可能還真的有點邪神的味道。”
    “但我身上沒長觸手，也沒長一堆眼睛啊。”李雲東比劃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又眨巴了一下眼睛。
    “你對克蘇魯文學的認知是不是有點太偏頗了？故意的吧？”江書夏輕輕一歎，說道：“我是說正常人不能窺探你的存在——尤其是窺探你的思想，否則會遭到精神汙染。”
    “是嗎？這個設定還挺帥的，我不討厭。”李雲東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聞言，江書夏不禁古怪地瞥了李雲東一眼，說道：“沾屎的拖把很帥嗎？我不理解你的美學。”
    “——”
    李雲東張了張嘴，他真的很想問江書夏，這裏的屎對應的是他的存在還是他的思想，但他知道真相肯定很傷人，因此他還是決定不去刨根問底，目睹宇宙真理的一角是會讓人陷入瘋狂的。
    “恕我直言，我覺得你比我更像個邪神。”李雲東眼神幽幽地望著江書夏，說道：“如果我是沾屎的拖把的話，那你就是被詛咒的魔劍，窺探我的思想隻會讓人遭到精神汙染，窺探你的思想卻會讓人遍體鱗傷、魂飛魄散。”
    “但我作為一把被詛咒的魔劍，也不想碰到你這根沾屎的拖把，從這層意義上來說，你的危險性比我更高。”江書夏很是淡然地諷刺道。
    “——”
    李雲東低頭瞅了自己的雙手一眼，莫名有種自己已經在糞坑裏滾了一圈的錯覺，緊接著，他忽地揚起頭來，神色古怪地望著江書夏，說道：“那我現在摸你一下的話，你是不是也沾上屎了？被詛咒的沾屎魔劍……嗬，笑死，哪個奇葩的勇者敢來摸這種裝備。”
    “我說的是精神汙染，不是物理汙染。”江書夏宛如打量白癡般打量著李雲東，說道：“以前怎麽沒發現你竟然蠢到這個地步呢，連人話都聽不懂。”
    李雲東愈發古怪地望著江書夏，說道：“阿江啊，你一直在追更我的小說，我也一直在你創作出現瓶頸的時候幫你出謀劃策，我們探討了古今中外、現實魔幻等無數的話題，你不覺得你早就受到我的精神汙染了嗎？我把屎沾到你身上，你還要謝謝我，給我發工資呢。怎麽說，您口味真重。”
    “——”
    江書夏忍不住深吸一口氣，她現在非常後悔用沾屎的拖把這種比喻來形容李雲東了，但李雲東的這番話，倒是越發印證了他就是根沾屎的拖把的事實，近之者臭，觸之者瘋。
    “人一旦失去了底線，就再也沒有顧忌了。我承認，李雲東，你是個強者，能沒皮沒臉地接受自己是根沾屎拖把的現實，我永遠做不到像你這樣的癲狂與抽象，我輸了。”江書夏舉起手來表示投降，說道：“相信勇者比起我這把被詛咒的魔劍，還是更喜歡用你這根沾屎的拖把，魔王見了都不敢硬抗的，所以這個話題就此揭過吧。我們散場回家，我回我的劍台，你回你的糞坑，各自等待太陽照常升起，希望發酵一晚上的糞坑能帶給你一個好心情。”
    “你確認你這是在認輸，而不是在討打？”李雲東不禁滿頭問號，但江書夏嘴巴毒辣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能毒辣到產生藝術感也是隻此一家了，說實話他也沒多在意，便搖搖頭，說道：“成，那就散會吧，流浪生物複仇計劃宣告破產。”
    “沒有破產，隻是物理強攻失敗，要轉入精神腐蝕路線而已。”江書夏忍不住一咋舌，說道：“區區小貓，還想逃出生天，簡直是白日做夢，離群的老狼王都能被食物馴化，更別提什麽沒見過世麵的小貓了，我會讓它知道什麽叫作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嘖嘖嘖，你這人呐，真是壞到流膿了。”李雲東嘖嘖稱奇。
    “仍不及閣下三分實力。”
    “真謙虛，我要向你學習。”
    你一言，我一語。
    你冷嘲熱諷，我陰陽怪氣。
    兩道身影漸漸融入到夜色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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