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我將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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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鮮血般殷紅的彼岸花沒過人的小腿,像是畫卷般向著遠方鋪展開來,一眼望不到盡頭。天空蒙著灰黑色的雲霧,仿佛是與現實色彩相反的負片。此時,風,吹拂著蛛絲般的花瓣,雲,卻沒有哪怕一絲的浮動,似乎時空在此地發生了錯位與乖離。
沙。沙。沙。
李雲東好似行屍走肉般在血色花海中前行,沒有目的,也沒有方向,隻是順從著靈魂本身的指引,一步,一步,朝著未知的世界走去。
不知不覺中,一道道半透明的人影出現在花海中,像是孤魂野鬼般站在李雲東的四周,眼神平靜而憐憫地望著這個年輕人的身影,一動不動,無聲無息,仿佛是在舉行一種古老的宗教儀式,而隨著這些人影的不斷增加,李雲東的腳步也是不斷沉重起來,似是有無數雙鬼手牢牢抓著他的腳踝。
“汪!汪!汪!”幾隻樣貌各異的狗歡快地叫喚著,在這個寂靜冰冷的世界顯得格外溫馨,它們用力地撲向李雲東,卻又無比詭異地化為半透明,直接穿透了過去,而後它們的身影沒入到花海當中,漸行漸遠,再無動靜。
李雲東對此毫無感知,像是處在不同的認知維度,他的視野裏隻有無盡的殷紅與無垠的天空,仿佛大地已經被鮮豔的血色所吞沒,而代表未知與探索的天空已然封凍了無盡的歲月。
“回去吧,迷途之人,你來得太早了。”伴隨著悠長的歎息聲,一道蒼老卻筆直的身影忽地攔在李雲東的麵前,他的麵容相當模糊,令人分辨不清,可語氣卻仿佛是大智慧者,有著看破紅塵的灑脫與淡然。
“你……是?”李雲東空洞的雙眸泛起微光,混沌的意識裏出現有限的思維,他茫然地望著這位神秘老人,渾然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麽,他甚至記不得自己是什麽人。
“老夫不過已死之人,難得聽到有人呼喚,盡管非親非故,也來見你一麵罷了。”神秘老人淡淡一笑,他的視線掃過一路跟著李雲東的萬千身影,不禁擺了擺手,歎道:“生有執念,死亦不甘,解脫就在前方,又是何苦來哉。唉,散去吧,散去吧。”神秘老人輕輕一揮手,一黑一白兩道奇異光芒頓時掠過,如同秋風掃落葉般將那些半透明的人影盡數吹散,不留蹤跡。
“發生……什麽了?”李雲東依舊茫然若失,隻是隱約覺得身上似是少去一些桎梏,朦朧的意識變得越發清醒起來。
“一些執念的殘骸與碎片而已,似你這般的體質,最是容易成為陰陽兩界的通道,誤入了此地,便容易被這些零落的執念所纏身。屆時,即便順利歸去,也再做不成自己。”神秘老人微微搖頭,手掌輕輕一招,一黑一白兩束光芒回落到他的掌心,悄然淡去。
“歸……去?”李雲東的眼眸中亮起一些神采,像是求生的本能在蘇醒,他喃喃自語道:“我是有該歸去的地方……不對,我真的有該歸去的地方?我從哪裏來?我該往哪裏去?”
“至少你不從此地來,也不該往此地去。”神秘老人輕輕一歎,可不等他繼續,血色花海忽地劇烈震顫起來,一隻遮天蔽日的恐怖大手悍然從遠方探來,好似遠古巨人從深淵中爬起,而細看之下,那恐怖的大手竟是有無數半透明的身影匯聚而成,他們不複平靜而憐憫的神色,渾身纏繞著漆黑的火焰,發出淒厲而尖銳的悲鳴聲,如同正在遭受世間一等一的酷刑。
“唉,執迷不悟,隻換得業火纏身,這喧囂的無數執念聚在一起,你又怎聽得見自己的本音。”神秘老人一步踏上前去,卻是輕輕一拍李雲東的肩膀,掌心釋放出黑白二色光芒,說道:“年輕人,醒醒吧,該回去了。”
“什麽?”李雲東腦子完全宕機,卻忽地感覺到一股強勁的拉扯力,仿佛要將他從這個世界直接驅逐出去,他隻是本能地朝著神秘老人伸出手,但近在咫尺的距離卻變成如隔天塹,他的意識在這一刻清醒起來,用力地大喊道:“等等,您的名字是——”
神秘老人孤身迎向那遮天蔽日的恐怖大手,黑白光芒一左一右在他的手掌上凝實,化為一對熠熠生輝的指虎,他朗聲大笑起來,頭也不回地揚聲道:“老夫……姓顧!”
……
唰!
李雲東猛地睜開眼,脊椎像是安裝彈簧般驟然直起身來,忍不住大口大口地喘起粗氣,而這一次,他不是如法老般躺倒在冰冷的地板上,而是斜靠在硬梆梆的牆壁上,仿佛是一具在角落裏被槍殺的屍體。
“呀,學長這次醒得很快嘛,我都沒來得及把光分享給你。”成曦手裏握著神光棒,有些意外地望著清醒過來的李雲東。
“成……曦?”李雲東有些茫然地望著成曦的麵孔。
“對,我是成曦。”成曦微微蹙起眉頭,有些擔憂地說道:“沒事吧學長?我踹得沒那麽用力啊,不會是撞到腦袋了吧?還是之前挨了江學姐那一記撩陰腿的後遺症?真的小腦袋連接大腦袋啦?”
“你走開,討厭。”李雲東隨手撥開成曦的腦袋,艱難地站起身來,這一個葷段子成功喚醒了他昏迷前的記憶,不禁頗感幽怨地瞥了成曦一眼,說道:“我不過是想看看你的英勇風姿而已,你就直接把我踹到牆角,我討厭你,哼,以後不跟你玩了。”
“對不起嘛學長,我也不是故意的,有些曆史總歸是希望它湮滅在黑暗當中的,你非要看一眼的話,那就要做好被反撲的覺悟,我畢竟是學日語的嘛,可能沾染到了日本人的一點邪惡習性。”成曦搖了搖李雲東的手掌,故作可愛地衝他眨眨眼。
“你以為對我裝可愛有用嗎?簡直笑話!”李雲東不屑地甩開成曦的手,驕傲地說道:“行吧,有用!看在你很可愛的份上,我就原諒你啦!”
“謝謝學長,愛你哦!”成曦頓時衝著李雲東比了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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