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心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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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雪暮寒在房間門口,看到了如同一隻小花貓般趴在幾案熟睡的沈衣雪。 w w w v w 甚至他能夠看到她的嘴角流下的那一道亮晶晶的水痕,順著她精巧的下巴滴了一滴到幾案平鋪的雪白宣紙麵,暈開了小小的一個水痕。
孔微海站在他的身後,美麗妖異的麵孔看不到表情,隻有目光流露出一絲淡淡的戲謔:暮寒師弟,你收的這個弟子還真是特別呀
雪暮寒麵色清冷,沒有表情,也沒有接對方的話。
安家兄妹到來的事情,孔微海當做笑話一般講給了他。而他卻沒有辦法當做笑話來聽。望著房間內結界熟睡的女子,雪暮寒心輕輕歎息一聲,然後向孔微海道:可以撤去你的結界了嗎
孔微海沒有動:難道你看不出來嗎她在我布置的結界之內,又設置了一道結界,是我撤去了結界,你也進不去
雪暮寒先是一怔,繼而麵露出了一絲微笑來,清冷的麵容一下如春冰融化:如果完全依賴與孔微海布置的結界,那不是沈衣雪了。
話雖如此說,孔微海卻還是出手,撤去了自己布置的那層藍幽幽的結界。一下露出裏麵那淺淺七彩光暈流轉的結界來。
雪暮寒緩緩伸出手掌,似乎想要去觸摸那層七彩光暈的結界,又好像觸摸的是結界那個趴在幾案那個女子。
一圈如水的波紋漾開,雖柔軟,卻是阻住了雪暮寒手掌前進的方向。
雪暮寒沒有收回自己手掌,任由它停在那結界麵,神色晦暗不明,讓身後的孔微海不由撇了撇嘴,終於忍不住道:你的弟子布置了結界,竟然還擋住了你這個師父嗎
沒有回頭,也沒有開口,雪暮寒的手掌依舊沒有收回,仿佛對於孔微海略帶嘲諷的話根本沒有聽到。
有些東西,不是想收能夠收的回來的。
不想身後的孔微海根本不過他歎息的時間,突然揚聲開口了:衣雪師侄
在自己布置的結界,沈衣雪睡地還算是安心,因為她知道,雖然自己這位微海師伯對於自己另外布置一道結界防備他不太樂意,但也不至於強行破開。至於其他人,孔微海反而還會替自己擋駕,因此睡地倒是十分安心。
孔微海突如其來的一聲,一下驚醒了熟睡的沈衣雪,不過她也沒有當做一回事。不是抄寫典籍的時候太過無趣,睡了一下下嘛,頂多被他嘲諷兩句。
結果沈衣雪一抬起頭來,看到了正站著結界外麵的雪暮寒。
不過兩三日的光景,雪暮寒給沈衣雪的感覺,整個人都變了。雖然眉眼依舊不變,眼眸深處卻多了幾分說不出的滄桑與悲涼,掩藏在他清冷出塵的外表下,卻是如此地突兀與不和諧。
師父。
沈衣雪站起身來,雖然是被孔微海喚醒的,倒也絲毫不覺得心虛,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隨手撤去自己布置的結界,到了雪暮寒麵前,甜笑著喚了一聲。
雪暮寒身後的孔微海已經笑地彎下腰去,卻又強忍著不發出聲音來,看著十分辛苦的樣子。
微海師伯肚子痛嗎沈衣雪不滿地歪了歪頭,給了孔微海一個白眼。成功地讓後者直起了身子,隻是臉的表情仍然笑地誇張。
她的神情,讓心事重重的雪暮寒也不禁莞爾:衣雪,去洗臉吧。
孔微海直起身來,顯然是覺得雪暮寒十分無趣,不過也隻是撇了撇嘴,沒有多說什麽,反而越過雪暮寒的肩膀,對著沈衣雪擠眉弄眼。
雪暮寒隻當自己不知道,目光落在沈衣雪的身,還有沈衣雪背後幾案已經抄寫出來的紙張。
師父。這一次沈衣雪倒是十分主動,你布置的任務衣雪尚未完成,是不是還要繼續待在這裏,等抄完了再跟你回去
這丫頭是故意報複嗎雪暮寒的臉一下子黑了。
在雪暮寒沒有想出來如何回答沈衣雪的問題的時候,背後的孔微海再次開口了:那是自然,暮寒師弟豈是出爾反爾之人,衣雪你還是乖乖抄完再走吧
雪暮寒的臉更黑,回頭瞪了孔微海一眼,又將目光轉向沈衣雪,卻見對方正一臉的小小得意。
一揮手,將沈衣雪已經抄出來的那些全部收起,雪暮寒板起了臉來,牙齒都咬得格格作響:多謝微海師兄好意。衣雪回浮雪島再抄完也是一樣。我會罰她抄完之前都不準離開浮雪島的
暮寒師弟,孔微海一本正經地教訓道,你這叫過河拆橋
雪暮寒當做沒有聽見,去兩步,一把拉住沈衣雪,不由分說地往外走:走
沈衣雪本來安靜地聽著二人拌嘴,眼觀鼻鼻觀心,仿佛入定了一般,充耳不聞。被雪暮寒一拉,本能地跟著往前走了幾步,這才穩住身形。
衣雪師侄。雪暮寒與沈衣雪離開的時候,孔微海終於正色說了一句話,外麵俗事紛擾,讓人煩心,若是衣雪師侄厭了煩了,不妨到此處多來走動走動,至少能落得一時清淨。
雪暮寒頓了頓腳步,沒有做聲,隻將目光落在沈衣雪已經洗去墨漬的臉。
那白淨的臉蛋,因為剛剛被水洗過,愈發顯得柔和潤澤,粉嫩嬌豔,讓雪暮寒的心不由漏跳了一拍。
看她的表情,再想到剛才孔微海的話,想必二人之間達成了什麽協議吧
雖然這裏麵有些還是自己促成的,卻沒由來地讓雪暮寒的心有些黯然。忽然想到了妙觀當初曾對自己說的話。也許,眼前這個小小的女子,真的不是自己可以企及的
回想初次見到她的情形,失去心頭精血,被人擊碎丹田,苦苦尋找著自己夫君的下落,是多麽一個弱小的,讓人憐惜的女子。再看如今,雖然依舊還是那個小小女子,氣質風華,卻早不可同日而語了
想到她收服戰天劍時候的情形,是何等地風華絕代,神采飛揚雖然其不乏戰天劍放水,卻依舊掩蓋不住她身那突然爆發出來的如帝皇降臨般的氣勢
想到此處,雪暮寒苦笑,當初在落冰湖封印鬼界通道的時候,她不是已經初露崢嶸,顯示出君臨天下的的霸氣了嗎而他,也該早有心理準備才對。可是為何卻如此不願麵對那樣的沈衣雪呢
也許,在他的心裏,情願她永遠都是那個需要人保護的小小女子吧
隻是,為何心頭總是會泛起一陣一陣無力的感覺呢是因為她逐漸開始強大,不再需要在他的羽翼之下尋求庇佑,還是因為自己真的已經有心無力,再難護她周全了呢若非如此,他又怎麽會將塔主暫時放到了孔微海處,卻讓她自己去爭取一切
望著她曼妙的背影,想到不足一月時間,她便可能永遠地離開劍宗,再不會在他身邊喚一聲師父,雪暮寒心突然悵然若失起來。
沈衣雪隨著雪暮寒停頓了一下,也沒有回頭。隻是,孔微海的話,卻是聽了進去。
離開了藏經閣,雪暮寒從懷取出崔言智交給自己的那個盛著還玉膏的小瓶,問沈衣雪:你怎麽知道雨諾身一定會有還玉膏。
沈衣雪:師父你一定要問
雪暮寒怔了怔,一時有些不明白沈衣雪葫蘆裏賣的什麽藥,隻是望著那隻玉瓶:你不怕雨諾給你的還玉膏有問題
師父你是不相信我呢還是不相信雨諾沈衣雪轉過身來,麵對著雪暮寒,隨著對方前進的腳步後退著,邊走邊道,或者是不相信凝雲師伯
雪暮寒的臉黑了黑,聲音竟不自覺地帶出一絲厭惡之情:關百裏凝雲什麽事
隻一句話,沈衣雪知道,這三日來發生的事情隻怕還要牽涉到百裏凝雲或者百裏青霜了,不如雪暮寒不會如此當著自己的麵直呼其名,連聲最起碼的師姐都不稱呼了。
當然,此刻的沈衣雪,還不知道自己那位俊美異常的微海師伯,已經將安似君與安亦塵的話,原封不動地複述給了雪暮寒聽。
所以沈衣雪的說話的語氣還帶著幾分輕鬆的調侃:凝雲師伯有多麽關心師父,難道師父不知道嗎
雪暮寒冷哼一聲,顯然是不準備與沈衣雪這個問題多說一個字。甚至,百裏凝雲這四個字,說出口來,都是一種恥辱。
沈衣雪猶自不覺:凝雲師伯與雨諾大師交好,知道師父被戰天劍所傷,又怎麽會不為師父而向雨諾求取醫治傷口的藥膏呢
雪暮寒皺眉,這個丫頭是否也太聰明了些不但看出了百裏凝雲對自己的心思,竟然還能猜到百裏凝雲會為自己去求取還玉膏竟然還能在百裏凝雲麵前,逼得雨諾將還玉膏轉手給了這個丫頭
這簡直是妖孽了
不過了,雪暮寒也不得不承認,沈衣雪的話並非沒有道理。隻是突然被她這麽拆穿百裏凝雲對自己的心思,雪暮寒也實在是覺得麵有些掛不住。所以接下來的一路,一直陰沉著臉,一個字也不肯多說。最後沈衣雪自言自語地實在是沒意思,也隻得住了口,跟著他悶悶地走路。
再次回到浮雪島,沈衣雪總覺得哪裏變得不太一樣了,卻又一時說不出哪裏不同。最明顯的變是戰天劍,突然整個地沉默了下來。不管沈衣雪如何散發神念,都得不到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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