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出爾反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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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雪暮寒向前邁出那一步的時候,沈衣雪終於暫時停止了掙紮,以哀求的眼神望向夜流觴,輕聲道:先放開我。
同時向著雪暮寒叫了一聲:師父
雪暮寒身子微微一震,自從自己以真氣護罩攔住她手戰天劍向劍宗弟子的那一劍之後,她再沒有叫過自己一聲師父,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自己
然而此刻雪暮寒心歎息著,轉頭給了沈衣雪一個溫和釋然的微笑:衣雪,這是師父欠你的,也是劍宗欠你的
這一次,沈衣雪再掙紮,夜流觴沒有攔她,而是輕輕地鬆開了自己的雙手,目光複雜地望向雪暮寒,任由沈衣雪衝到過去:不,師父,你不要去
雪暮寒的目光輕輕落在沈衣雪的臉,流露出一個摻雜著溫柔,甜蜜,心疼,憐惜,糾結等等各種情緒混雜的表情,聲音卻是如一個寬厚的長者再叮囑一個頑劣的晚輩:劍宗再錯,也是我生長的宗門;師兄再錯,也是看著我長大,猶如半個恩師。若是以我個人力量,可以化解你與劍宗之間的恩怨,算回歸宗門之後,等待我的是宗門極刑,那我也是死得其所
師父,你沈衣雪抬頭,第一次用認真而專注的目光望著雪暮寒,隻是心口像是被什麽東西哽住,隻這三個字,便再也說不出話來。
雪暮寒心輕歎,她這樣的目光,是如此讓他心軟,讓他心動,可卻是在這樣一個時刻,才給了他這樣一個眼神。
若是早一日,哪怕早一刻,隻怕自己的心也會生出許多的不舍和不忍來吧不舍得她如此幽怨哀戚,也不忍心她如此悲傷難過。
他推開沈衣雪攔住自己的手,再次向前走了一步:衣雪,我說過,不論發生何事,都會站在你這邊。哪怕我凝聚真氣護盾擋住了你戰天劍的劍氣,也不過是希望能夠化解,或者減輕你與劍宗之間的敵意。
雪暮寒說出這樣的話來,不一個什麽都不是的司蓮心在夜流觴的眼裏,司蓮心的確什麽都不是,已經足以讓夜流觴對他生出那麽一丁點敬意。
因此,雖然有著各種不情願,夜流觴還是鬆開了手。起雪暮寒來,他更不想讓沈衣雪心留有遺憾,甚至因此而埋怨自己。
崔言智看看雪暮寒,再看看沈衣雪,目光最後又落在被淩飛宵劍氣所指的,一動不動的司蓮心身,一時竟然手足無措,張口結舌,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他在意蓮心,也在意衣雪師妹,更在意他如父如兄般尊重的師父。這三個人,他一個都不舍得失去,可是,自己那位一向溫厚慈和的宗主師伯,在此刻竟然提了這樣一個要求出來。
崔言智不知道自己說什麽才好,唯有將目光,在三個人之間來回地猶疑,然後將自己的嘴唇咬出血來。
師父,沈衣雪前一步,追雪暮寒,我信你
雪暮寒腳步再次停住,深深地望了她一眼,沒有開口,隻給了沈衣雪一個淡然安寧的微笑。
有她這句話,哪怕回到劍宗以後是被千百遍地煉魂,他也知足了。
三
在雪暮寒邁出第一步的時候,二已經被淩飛宵數了過去,此刻數的已經是三了。數完之後,雪暮寒的腳步加快,已經走到了雙方對峙的間地帶。
停淩飛宵手握著一塊核桃大小的水晶石,向著雪暮寒道,暮寒師弟,我現在需要你的一滴血。
雪暮寒幾乎是毫不猶豫,立即便刺破自己的指,凝成一顆殷紅的血色珍珠,遙遙朝著淩飛宵的方向飄去。
淩飛宵滿意的一笑,結果那一刻血珠,這才示意雪暮寒繼續往前走。
雪暮寒隻覺得有一絲陰冷的氣息,在淩飛宵接住自己指血的時候,突然鑽入了自己的體內人,讓他禁不住微微打了個冷戰,回頭看到沈衣雪關切的眼神,實在是不忍她再為自己擔心,因此也隻得咬牙強忍下來。
所有一切的錯,由他一人承擔,也沒有什麽不好的。
那一瞬間進入身體的陰冷,讓雪暮寒想到他與沈衣雪從落冰湖畔趕回宗門之後,在宗主大殿前麵。那時候淩飛宵也是要求他與沈衣雪往那玄機石麵滴血,說是要測試個人資質。結果自己的血剛剛滴去,便被沈衣雪後來的血覆蓋。
當時自己也有那麽一瞬感覺到了有陰冷的氣息想要鑽入自己體內,卻在沈衣雪的血滴去的一刻被突然打斷。如今,自己竟然再一次體會到了那種感覺。
雪暮寒心輕歎,該來的,終究是躲不掉
他繼續向前走著,與淩飛宵,與劍宗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直到裏淩飛宵還有三步的距離,他才再一次停下腳步,望向淩飛宵:宗主師兄,可否將司蓮心放走了
淩飛宵微微一笑,卻沒有從依舊昏迷不醒的司蓮心胸口移開他真氣凝結的長劍。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雪暮寒:暮寒師弟,回來好,這裏的事情自然有師兄我做主,你不要費心了。
雪暮寒一臉的不可置信:師兄,你什麽意思
自始至終,都是你在自說自話。淩飛宵的目光依舊溫和,隻是其卻帶了一絲嘲諷,我始終都未曾開口同意過以你來換司蓮心。
雪暮寒的眼閃過一抹受傷,望向淩飛宵的目光說不出是難過,失望還是心寒。
淩飛宵前兩步,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那神情宛如一個和藹的兄長在引導自己的小兄弟。他湊到雪暮寒的耳邊,壓低了聲音道:小師弟,這些年來,你得天真還是一點兒都沒有改變
瞬間雪暮寒像被抽幹了全身的血液,臉色煞白,望著淩飛宵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那目光好像望著一條突然撕開偽裝的毒蛇,充滿著失望和心悸。
一直留意著雪暮寒的沈衣雪,似乎也察覺到了一些不對,一顆心再次懸了起來。
離得太遠,她看不清雪暮寒的臉色,更不知道淩飛宵對雪暮寒說了些什麽。隻是對方依舊沒有放蓮心過來的意思,這讓她的心裏有些不安。
崔嚴重頂著帶血的額頭,伸長了脖子,眼巴巴的看著,臉浮現出一絲愧疚的神色。揪著自己衣襟的雙手青筋爆出,透露出他內心的緊張和不安。
夜流觴對於崔言智似乎十分不滿,輕輕的冷哼了一聲。走到沈衣雪的身邊,再次輕輕地擁住了她,將她那雙冰涼的手握在自己的手。
淩飛宵,你該放人了
懷人兒微微顫抖的身體讓他心疼,夜流觴安慰性的拍了拍她的後背,提高了聲音向淩飛宵道。
既然她心緒不寧,讓自己替她多分擔一些吧哪怕是夜流觴不願意和淩飛宵這樣的老狐狸打交道,算為了沈衣雪,他也隻得提起十二分的精神,與對方周旋著。
沒有得到淩飛宵的回應,夜流觴卻見一直躺在地昏迷不醒的司蓮心忽然動了一下,接著緩緩睜開了眼睛,慢慢從地爬了起來,迷茫地四下打量著。
蓮心
司蓮心
蓮心
沈衣雪,夜流觴和崔言智的聲音先後響了起來,一時反倒忘記了催淩飛宵放人。
司蓮心聞聲朝著沈衣雪等人的方向望了過來,目光還帶著一絲迷茫,似乎不知道為何自己隻是睡了一覺,竟然會出現在這麽一個陌生的地方。
衣雪,言智師兄
司蓮心應了一聲,似乎想要朝著沈衣雪和崔言智的方向走,然而卻被一直看守在她身邊李湘婷一把給抓住,動彈不得。
淩飛宵,還不放人嗎
沈衣雪的臉滿是焦灼,看得夜流觴心疼不已,他的目光早從司蓮心身移開,再一次向著淩飛宵高聲提醒著。
回應夜流觴的是一個字:四
夜流觴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你說什麽四什麽四
沈衣雪的臉在這一瞬間變得雪白,夜流觴不明白,不代表她也不明白,隻是她卻怎麽也不敢相信,淩飛宵這個堂堂一宗之主,竟然會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出爾反爾
半晌沒有吭聲的月瑤冷哼一聲,小聲嘀咕了一句:不要臉
而孔微海卻是一臉嘲諷的望著夜流觴:我這位宗主師兄是什麽樣的人,難道夜宗主還不清楚嗎他數完了三,現在自然要接著數四了
崔言智的臉色再次變了,由慘白一下變成了死灰色,望著雪暮寒落寞蕭索的身影和一臉無助的司蓮心,半晌訥訥無言。
指責淩飛宵,他做不到,那是他一直尊敬的宗主師伯。可看著為了救司蓮心而落入淩飛宵手的雪暮寒,他的心又是無自責,那可是他一直敬如兄,畏如父般的師父啊為了他,為了司蓮心,把整個人都搭了進去
許多事情,他不知道,可是眼前的一切都告訴他,他最為信服的衣雪師妹和他一直尊敬有加的宗主師伯之間發生了衝突,他最敬畏的師父站在了衣雪師妹這邊,而他的宗主師伯則是以他最心愛的女子逼迫衣雪師妹。
他不能要求衣雪師妹去交換司蓮心,他的師父已經主動去要求換下司蓮心來,結果卻似乎不太理想的樣子。而司蓮心,一臉楚楚,正等著他,盼著他,去救她出來
崔言智雙膝一軟,對著雪暮寒和司蓮心的方向,重重地跪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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