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 是人是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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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衣雪知道,自己的最後一句話,說的不但有些重,而且還帶了一絲莫名的諷刺意味,很有可能已經傷了原銘的心。 vw
然而,在破廟經曆過挨餓受凍的三日,又被夏氏賣掉之後,她是無論如何說不出母親婆母之類的字眼。算她對原銘還有著那麽一絲情分,對於夏氏卻是什麽都沒有。或者,曾經有過,隻是在自己被夏氏帶了的那兩個牙婆強行抓著手按下賣身契的指印時,隨著那個鮮紅指印的落下,而完全消失了。
不理會身後戰天劍驟然散發出來的悲傷和憤怒情緒,沈衣雪連頭都沒有回,與月瑤一同出了夜流觴的宗主大殿。
至於戰天劍會追來還有夜流觴在,她完全不用擔心。
曆劫散發出一道細微到幾乎不可察覺的神念,一直指印著沈衣雪和月瑤前行的方向。因為,二人一路行來,看似在無意閑逛,卻始終是有著既定的方向和路線的。
這一路,月瑤或者不太明白,沈衣雪卻漸漸明白過來,這是當日顏如魅安排給曆劫養傷的那個小院子,自己還曾和夜天隱在其架起過一個秋千架子,麵早枯萎的鮮花,還是曆劫親手纏繞去的。
院門半開著,還沒有走到近前,沈衣雪看到了從開著的那扇院門露出來的半截雪白僧衣。
月瑤的臉色有一絲疑惑,不過在見到曆劫的時候卻全部化為了小心謹慎的恭敬:大師。
自從沈衣雪在昏迷之,明白了司蓮心的真正身份之後,與曆劫之間便產生了一種無形的疏離之情,算是曆劫點撥她開導了崔言智,關於司蓮心的心結依舊還是存在。
因此,這幾日來,沈衣雪麵對曆劫的時候,總是一副冷淡而疏離的態度,曆劫則是保持了一貫的沉默。若非因為事情涉及月瑤,沈衣雪根本不想依照曆劫的話,出現在這裏。
看到沈衣雪的出現,曆劫的眼有一瞬間的明亮,隨即卻又黯淡下去,變得波瀾不驚。
沈衣雪道:有什麽話,現在你可以說了。
語氣不自覺地帶了一絲微涼的疏離,讓人好像身處蕭瑟淒涼的深秋一般,說不寒意徹骨,卻也涼透肌骨。
曆劫微皺了眉,目光卻是落在月瑤的身,他下打量了月瑤兩樣,那目光,似乎能夠直透月瑤的內心深處,讓月瑤生出一種透心的涼意,竟然不由自己的垂下頭去。
沈衣雪不滿地攔在月瑤麵前,擋住曆劫的目光,怒道:你什麽意思
曆劫的目光越過沈衣雪,如無形的利劍,直射向月瑤,聲音冷冷地說了五個字出來:你有了身孕。
月瑤的身子似乎顫抖了一下,連她身前的沈衣雪似乎都能夠感覺到。
這個問題沈衣雪早有了答案,可卻怪於曆劫的態度,月瑤懷孕關他何事,怎麽他倒是冷著一張臉,一副興師問罪的神情沈衣雪心默默翻了個白眼,忍不住道:月瑤姐姐夫妻和睦,有了身孕很正常,關你何事
曆劫臉凝重嚴峻的表情一瞬間有崩裂的趨勢,這個丫頭想到哪裏去了
咳咳
曆劫無奈地瞪了沈衣雪一眼,再次將目光落到月瑤身:後果,你應該清楚。
月瑤始終低垂了頭,聲音帶了一絲淒惶:是,我都清楚。
你找到此地,其實為的,是你腹的胎兒。曆劫的聲音依舊冰冷嚴肅,我說的沒有錯吧
沈衣雪詫異地望著曆劫,一時有些迷糊,再一回頭,卻見身後的月瑤已經盈盈拜倒:還請大師成全。
沈衣雪整個人都莫名其妙起來,月瑤懷孕關曆劫什麽事,怎麽曆劫在這裏像審問犯人似的,而月瑤竟然又是如此態度,一時看看月瑤,再看看曆劫,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了。
不過,想到卓郡王慕容長君對月瑤的小心嗬護,沈衣雪也不忍月瑤這麽跪在曆劫麵前。
回了身,沈衣雪彎腰去扶月瑤:姐姐,你有什麽話直說,不要給他下跪,當心自己的身子。
月瑤咬著嘴唇,輕輕搖頭,推開了沈衣雪扶她的手:雪兒,他說的沒錯,我是想要算計你。
沈衣雪一呆,怎麽也沒有想到月瑤竟然說了這樣一句話出來,詫異地望著月瑤,不知道說什麽才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姐姐
月瑤低了頭,有些不敢直視沈衣雪的目光,聲音卻帶了一絲淒涼和無助:雪兒,我本是妖修,而阿君卻是凡人,若非有前世相救之恩,又怎會有此時難解塵緣隻是,隻是
她的聲音漸低,竟至細不可聞。沈衣雪蹲下身子與其直視,卻發現月瑤早已經是珠淚盈盈,猶如沾染了晨露的花朵一般,那美麗的,似乎總是籠罩了一層薄霧般迷人的眼睛,此刻滿是不安和無助。
隻是什麽沈衣雪不解地看著月瑤充滿痛苦和無助的美麗容顏,耳邊卻驟然響起剛才在大廳之月瑤附在她耳邊說的那句話:我的孩子注定要受到天譴
當下一臉驚疑不定地望著月瑤,沈衣雪斟酌著詞句:你說的是真的
月瑤渾身的力氣像突然被從身體抽離出來,整個人都跪坐在地,癱軟成一團,一雙美目失神地望著沈衣雪,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說出幾個字來:雪兒,我該怎麽辦
沈衣雪整個人都呆住了,一個在母胎要受到天譴的孩子這對於一個母親來說,將是怎樣的打擊
她看看月瑤,又扭頭看看曆劫:為什麽會這樣
曆劫麵色冰冷嚴峻,連一向的溫和平淡都消失了:妖修即使修成人形,那也是妖,怎可與人結合
月瑤神色淒然,眼淚卻止不住地落了下來,在她粉白的臉,如同一顆顆晶瑩的珍珠:所以,雪兒,我的孩子若是出世。你說,他會是人,還是狐
沈衣雪一呆,從看到司蓮心的孩子當場流失,到她得知月瑤有孕的一刻起,她一直在替對方開心,甚至潛意識裏將對司蓮心的祝福都加諸到了月瑤腹的這個胎兒身。
她自己得不到的,享受不到的,能看到身邊的人得到,雖然她依舊會羨慕,會失落,卻依舊願意祝福對方。然而,蓮心的孩子月瑤的孩子
她從來都將月瑤當做好姐妹,可卻忘記了,對方是妖修,的聖獸宗的天狐月瑤本體,是一隻得道的狐狸。
若是月瑤腹的胎兒是人還好,若完全是狐,讓慕容長君如何接受算月瑤可以將其送到聖獸宗,願意忍受母子分別之痛。慕容長君還能夠接受這樣的月瑤嗎算是能,一對不被天地祝福,不能擁有子孫後代的夫婦,這一生,不論長短,也不論是否恩愛,他們還有什麽幸福和未來可言
沈衣雪終於麵對了月瑤是妖修,是天狐的事實。她望著月瑤,小心翼翼地問道:姐姐你都是接近飛升的修者,有沒有有沒有查探過這個孩子
她連妖修二字都不敢出口,一句話更是猶猶豫豫,半天才說出一半,後麵的到底是人是妖幾個字,像被粘在了舌頭尖兒,怎麽也說不出來。
她怕那幾個字,會變成尖銳的針,直接將眼前這個可憐的女子刺得體無完膚,鮮血淋漓。
月瑤不停地流淚,曾經迷離朦朧,仿佛可以引人如夢的眼睛,此刻呆滯空洞,看不到一絲神采。
曆劫冷著一張臉,聲音從兩個人的頭頂傳來:當然查探過,不然她又怎麽會找你
看到月瑤如此難過,沈衣雪的心也正跟著疼,突然曆劫冷冰冰地說了這麽一句,一下子新仇舊恨全部都湧了來
想到眼前這個看似溫和慈悲的男人,竟然眼睜睜地看著司蓮心一屍兩命而不為所動,再看看一直癱坐在地如同失去了真魂的月瑤,沈衣雪心頭突然有無名火起,噌地一下便站起身來
找我又如何如同一個張牙舞爪的小獸,沈衣雪朝著曆劫大聲嚷道,隻要我能做到,必然不會冷冰冰地拒絕
她的目似乎能夠噴出火來:天有好生之德,這是你的慈悲心腸月瑤姐姐於我,有著之恩。她遇到了事情,找到我來,怎麽是算計我了
曆劫望著她,目光有些心疼的複雜,在她帶著怒氣的小臉流連,最終化為唇角的一縷苦笑:丫頭
他歎了口氣,緩緩道:月瑤腹,到底是人是妖,具體情況如何,你總得先弄清楚了再說吧。
何況,我也沒有說不肯幫她,隻是想要知道她的具體情況而已。曆劫垂頭望了地的月瑤一眼,然後再次望向沈衣雪,至於說算計,她真正想要算計的人,不是你而是
曆劫頓了一頓,才冷冷道:想要通過你來算計
他望向月瑤的目光依舊有些冷:往日種種,我不想再提。今日之事,算是天有好生之德。但,已是最後一次
他的語氣並不嚴厲,卻有一種言出必行的堅定含在其,連變了臉色,正要發脾氣的沈衣雪,也不禁為那氣勢所懾,張了張嘴,將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現在,你可以說了。曆劫的目光依舊,你腹到底是人是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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