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二章 半個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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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的夜流觴,也是剛剛將兩隻腳都跨進門檻內,房門都沒來的及關,所以顏如魅連敲門的工夫都給省了,直接說了一聲宗主,安似君帶到了,然後便垂首肅立在門外。手機端 vw

    夜流觴的麵子有些掛不住,好在對方是一向都有分寸的顏如魅,對於沈衣雪又是相當的信服,並未露出一絲異樣的表情,連聲音也絲毫不變,這才讓夜流觴的臉色稍微好看了些。

    帶她進來,夜流觴清咳了一聲,然後又道,你再去審問一下丁赫,然後將結果回報給我。嗯,這樣,下去吧。

    顏如魅麵不改色,應了一聲,留下安似君,再次轉身離去。

    對於夜流觴的這些小動作,沈衣雪視而不見,不過態度總算是緩和了些,至少不再讓夜流觴感覺到太大的威壓,不過卻依舊賠著小心。

    因為丁赫將其留下再沒有回來的緣故,所以安似君還依舊保持著少女的形態,隻是一雙眼睛卻真的如七老八十的老嫗一般,仿佛經曆了無數滄桑變故之後的一潭死水,再沒有任何風波能夠激起一絲波瀾。

    她的臉也沒有什麽表情,好像落冰湖冰封的湖麵,分明的優美柔和的線條,偏給人一種冷而硬的感覺。

    隻有在看到沈衣雪,和守在沈衣雪身邊如同護衛一般的夜流觴時,她的眼才閃過一絲莫名的哀傷,隨即又變得呆板,了無生趣。

    安似君走路的姿勢也分外別扭,好像一個樹樁,直挺挺的,機械地邁著雙腿。在離沈衣雪五六步遠的時候,直直地跪了下去。

    沈衣雪淡淡地望著她,不但沒有起身相扶,而且連開口阻止都沒有,這樣任憑安似君跪在了自己麵前。

    顯然安似君也沒有期待沈衣雪會有什麽言語動作,在跪下之後,便昂起頭,目光直視著沈衣雪:沈衣雪,我知道我不你,也沒有什麽可以同你交換。我跟顏如魅到天魔宗,隻為了求你一件事

    沈衣雪繼續安靜地聽著,等待著安似君的下。

    待丁赫沒有價值之後,可否將其交給我處置在提到丁赫二字的時候,安似君如死水一般的眼睛裏,終於有了一種叫做仇恨的東西,像淬了毒藥的匕首,散發著幽寒森冷的光芒。

    這個答案,其實是在沈衣雪的意料之。想到安似君在雙修門的遭遇,雖然沈衣雪與其接觸時間不長,卻也可見一斑。

    雖然安似君一直處處針對自己,並在自己剛被安亦塵帶到雙修門之後強迫自己吞服了桃花醉骨丹,但在最後關頭,總算是良心發現,出言提醒了自己。所以,對於安似君的請求,沈衣雪並不打算拒絕。

    隻是,想到冰炎舍滅門的起因,本是因為夜流觴惱恨安開宇與百裏凝雲之間的齷齪交易,殺人滅魂,安家兄妹為報父仇如此,原本也在情理之。

    說到底此事也是因自己而起,牽連了夜流觴和天魔宗,從而導致了冰炎舍之禍。而在無極山脈空,安亦塵同樣被夜流觴虐殺。至此,安家父子四人,其二都是死於夜流觴之手,隻有一個安似君還活著

    這可是殺父弑兄之仇這樣一個女人的話,她能不能相信 自己若是答應將丁赫交給安似君,也等於默認了安似君存在的事實。 萬一對方複仇之心不死,首當其衝的可是夜流觴

    想到此處,沈衣雪忍不住抬頭,望了一眼不知何時已經站到自己身邊的夜流觴。

    感受到沈衣雪的目光,夜流觴離開明白了她的意思,卻隻是撇了撇嘴,一臉不屑道:安開宇我都沒怕過,還會怕他的女兒如果我真的怕事,不會連安雲城都夷為平地了

    安似君聞言,目光也落到夜流觴的身,頓時想明白了沈衣雪的顧慮,立刻道:一個冰炎舍,與安雲城也算兩相抵消。至於兄長

    她的目光再次變得怨毒冰冷:我安似君今生今世,隻有安亦染一個兄長

    這話說的無決絕,雖然聲音不大卻回蕩在整個寢殿之,震撼著在場三個人的內心。同時也表明了,安似君不會再為了安開宇和安亦塵向夜流觴報複。

    夜流觴的目光有些複雜和感動,難為這個丫頭,到了此刻,心裏還想著自己,在這裏和安似君討價還價。

    沈衣雪歎了口氣,終於開口:這便是你肯跟著顏如魅回天魔宗的原因

    安似君垂頭,默認。

    沈衣雪看著自己白皙纖細的手指,圓潤的指甲正散發著粉瑩瑩如珍珠般的光澤,卻又隱隱地泛著一層淡淡的桃紅色那是吞服了桃紅醉骨丹之後的獨有的特征,是她在回到天魔宗之後,無意發現的。

    其實,現在的丁赫,已經用處不大。隻是,沈衣雪頓了頓,這才繼續道,你要拿什麽來交換呢

    安似君抬起頭,一臉堅決:你想要什麽

    說完之後,又補充了一句:隻要我有,隻要我能做到

    沈衣雪終於將她的目的說了出來:我想知道雪暮寒的下落

    雪暮寒

    在聽到這三個字的時候,安似君的臉甚至有一絲茫然,繼而終於展現出一抹少女渴慕的神采,然而卻是如曇花一般,乍然一現,便被濃重如夜色般的失落絕望代替掩蓋。

    安似君對於雪暮寒的心思,連掩飾都掩飾不住。從一開始嫉妒沈衣雪入室弟子的身份,也不過是想要離得雪暮寒近一些而已。

    空氣,一聲若有似無的歎息在回蕩,轉眼浸染了整個寢殿,帶著說不出的不甘和悲涼。

    安似君沉默,皺眉,死水一般的眼睛終於有了一絲波瀾起伏。她似乎是在思索,半晌才道:落冰湖之戰,我並未參與。隻是,在宗主帶著眾多門人師兄師伯回歸之時,我並未從看到雪暮寒。

    說出雪暮寒這三個字的時候,她的語氣帶了一絲猶豫,雖然從心裏一直想要直呼其名,在脫口而出的一瞬卻是需要莫大的勇氣。

    她不是沈衣雪,沈衣雪從一開始沒有將雪暮寒當做師父。她對雪暮寒,那是一種不敢宣之於口的戀慕,卻又隔著她自己也說不清卑微仰視和輩分界限。

    沒有見過對於這個答案,沈衣雪也有些驚訝,她倒不是懷疑安似君沒說實話。畢竟,在有所求,又同樣一直仰慕雪暮寒的情況下,安似君是沒有膽量也沒有必要對自己說假話的。

    可是,依著夜流觴所言,雪暮寒最後動用了劍宗的某種禁術,以一己之力攔下淩飛宵為首的眾人,為夜流觴帶著自己離開拖延了時間。

    而他所動用的禁術,沈衣雪大概也能想到,類似於天魔宗的天魔解體大法,隻是名字不同,都是透支身體潛力,暫時提升修為,事後會有一段時間的虛弱期。以雪暮寒的資質,動用了禁術,攔住淩飛宵等人一時,卻不會永遠。

    那麽,雪暮寒身體開始虛弱下去的時候,是從與淩飛宵等人的對峙離開之後,還是在交手之便開始虛弱,被淩飛宵等人製住了呢

    安似君說在淩飛宵等人回歸劍宗的時候,並未看到雪暮寒,是淩飛宵沒有製住雪暮寒,被其逃逸,還是製住了雪暮寒,卻沒有被安似君看到

    畢竟,因為當被人撞破與安亦塵同塌而眠的事情,安似君在劍宗已經很少露麵,沒有看到雪暮寒也不怪。

    一時間千頭萬緒,竟然分析不出個所以然來。

    卻聽安似君繼續道:當時當時我還特意去打聽過,可是

    她猶豫著,有些小心地看了沈衣雪一眼,見對方臉色淡然,並無不悅之色,這才繼續道:可是那些回來的人卻說,雪雪暮寒為了讓你離開,背叛了劍宗,被宗主誅殺於落冰湖畔

    誅殺於落冰湖畔這七個字,好像七塊大石從天而降,重重地便落在沈衣雪的心,讓她的心髒驟然停頓,臉的血色瞬間便消失,變得一片蒼白

    那一個如月華般清冷高傲,如謫仙般飄逸出塵的人物,那個清淺笑容總是帶著歉然和無奈的,卻在最後關頭說出我站在你這邊的男子,竟然會被誅殺

    沈衣雪不敢相信,也不願相信,他會此消失在這個本來沒有多少溫情的修真界。

    終於,有一隻略微有些硬,帶著薄荷微涼氣息的大手,輕輕落在了她的肩,試圖向她傳遞信心和力量。

    不用抬頭,沈衣雪便知道那人是夜流觴。他的手帶著一絲猶豫和顫抖,卻又莫名堅決,讓她的心有一瞬間的安定。

    穩了穩心神,沈衣雪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正要開口細問,卻聽夜流觴的聲音自頭頂傳來:雪暮寒那個人雖然討厭,但也不是紙糊的,算的動用了禁術,也不會那麽容易被人誅殺不然他又怎麽會是名滿天下的雪暮寒

    他的話似乎有著某種安定人心的力量:我也動用了天魔宗的禁術,不也是好好的站在這裏安似君,繼續說下去

    沈衣雪抬起頭,看到夜流觴的目光清明冷冽,帶著一絲洞悉一切的了然,望向依舊跪著地的安似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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