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
    永遠都不可能是！
    江寧一直回蕩著這句話。
    仿佛受到了極大的打擊，眼裏露出一絲痛苦的神色，又慢慢低下頭。
    渾身都在輕微顫抖著。
    黃峰泉嗤笑道：“你是不是覺得，你爸媽那麽愛你，你二姐那麽寵你，不可能對你的離開毫無感觸？”
    “那我可以告訴你，他們起先的不適應，隻是暫時的。”
    “江家現在利用江澈的身份，已經開始蒸蒸日上了，江雲邊與有榮焉，根本不在乎別人怎麽看他。”
    “他以後絕對不會在任何場合，任何時間，提起你的名字。”
    “周婧跟江舒雨，也會慢慢接受這個事實，或者說現在已經接受了。”
    “他們的兒子，是武安部的金龍令使，是受人推崇的少年神醫，是百宗會武最年輕的少年宗師。”
    “你......拿什麽跟他比？”
    江寧雙手抱頭，痛苦溢於言表，大口喘息。
    “別說了......師兄......”
    黃峰泉眼神忽而柔和，抬手摸了摸他的腦袋，“除非......你能證明你比他強。”
    “你不該沉浸在離開江家的痛苦中，而應該想辦法奪走江澈的一切，讓他變得一無所有，讓他成為你的刀下亡魂。”
    “他死了，你活著，而且越來越強大，那麽江家提起的，就不會再是江澈，而是你，江寧。”
    世間武人千千萬，習武的理由也千千萬。
    有人隻是為了強身健體，有人想要體會酣暢淋漓的戰鬥。
    是人就會有執念。
    江寧的執念，無疑就是江家少爺這個身份。
    他不肯接受自己在江家待了七年，居然最後還要灰溜溜的離開。
    他不想承認自己是個假的。
    這是他心中最大的執念。
    那就把真的殺了，讓自己以假亂真。
    黃峰泉目光深邃，看著江寧從渾身顫抖，到逐漸眼裏迸發出驚人的怨恨，最後再平息下來的整個過程。
    他的聲音像是帶著某種循循善誘的魔力，一邊輕輕拍打著江寧的肩膀，一邊輕聲開口道：“他有麒麟血體質，你也有。”
    “你還有師父的悉心教導，和取之不盡的資源。”
    “你......不比他弱。”
    ……
    百宗會武還沒有結束。
    倒扣玉碗外麵的事情，江澈自然也不知道。
    他跟著溫若瑤離開山坳之後，在山林裏連續趕了半天的路。
    最後來到了幽冥殿的臨時庇護所。
    他的傷勢太重了。
    重到必須依靠蘇酥給他渡入純陰精元，才能夠勉強保持清醒，以及體內一直在進行著的氣脈整合。
    這是一個極其大膽的決策。
    但江澈走得義無反顧。
    因為他所受的傷勢，要想恢複到不拖幾人後腿的狀態，沒有一兩個月根本不可能。
    那可是十品先天......
    在溫若瑤和魏進等人眼裏，他能活下來，都已經算是個奇跡了。
    最主要的是，他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體內氣脈破損極多，要修複不是一朝一夕之功，很多氣脈直接就崩碎了，那都不是修複，應該說是重塑。
    那反正都要重塑的，為什麽不一步到位，驗證一下自己心裏的想法？
    換做任何一個大宗門裏出來的人，要是知道江澈此刻的想法，隻怕都會瞠目結舌的罵他一句不知天高地厚。
    這不是重塑氣脈，是自創功法。
    你才多大？
    百宗任何功法，哪怕是那些小宗門的功法，放在魏進等人眼裏都屬於不入流的，那也是經曆了無數人驗證之後發現可行的功法。
    區別隻在於上限不高，卻並不是不能修習。
    你踏馬一個十八歲的少年，就因為看了一些功法典籍，就開始融合自創？
    你當你是創世神？
    可江澈從來就是這樣的。
    山上十年，師父教給他的東西其實真不多，除了給他夯實了一副鬼神都羨慕的底子，其他的基本上是能不教就不教。
    至於醫術，那都是因為他自己就是個病患，不學一手關鍵時刻沒法自救。
    初生牛犢不怕虎。
    江澈此時就是這種狀態。
    偏偏他又有種迷之自信。
    總覺得這個辦法是能夠行得通的，不然那紅裙姐姐，為什麽也要在第四層演練那些功法？
    簡陋的木屋裏。
    江澈盤膝而坐，雙目緊閉。
    在他對麵，蘇酥跟他相對而坐，兩人掌心貼著掌心。
    這一路都是蘇酥攙扶著過來，時不時還接個吻渡入純陰精元，這會兒沒了外人，反倒不接吻了。
    蘇酥心裏頗有幾分怪異。
    之前情況確實太危急，她也顧不上那許多。
    現在看江澈似乎在專心療傷，也不敢出聲打攪，默默的貢獻著自己的內力。
    日落月升，朝陽破曉。
    又是一天。
    江澈保持這個姿勢坐了一整夜。
    體內受損嚴重的氣脈，已經被他舍棄了大半部分。
    僅剩的幾條完好氣脈，則被他瘋狂擴充，直接貫穿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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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於，江澈睜開了雙眼。
    似是有感，蘇酥也同時睜開了眸子。
    跟江澈一夜整合氣脈療傷好轉的神采奕奕不同，蘇酥完全是當了一晚上的充電寶，此刻疲憊不堪，眸子裏都有著血絲。
    江澈眼裏浮現出一抹心疼，收回雙手，起身下床，又在蘇酥微微睜大的眼眸中，俯身輕吻了一下。
    不等她發作，江澈已經把她輕輕放倒在床上。
    “你先休息，我出去找點吃的。”
    蘇酥嘴唇蠕動，看著江澈轉身出了門，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這算啥？
    不是。
    兩人如今的關係，算什麽？
    都當眾接過吻了，怎麽都算是情侶之間才能做的事。
    可這家夥分明沒跟自己表白過......
    自己此前也隻是為了救人而已......
    事急從權嘛。
    這小子該不會已經把自己當成他的女人了吧？
    那她多吃虧哦......
    胡思亂想著，實在疲憊不堪的蘇酥，不久就進入了睡眠中。
    出了木屋的江澈，迎麵撞上走來的溫若瑤。
    後者手裏還拿著個小布包，見他出手，甩手就丟給了他，“幹糧。”
    同時頗為詫異道：“這就能下地走路了？雙修之法這麽逆天？”
    江澈無奈，也不好解釋，接過布包道謝，“謝了。”
    溫若瑤媚然一笑，“我還需要你幫我忙呢，肯定不能讓你死了，這裏還算安全，你還能再休息兩日。”
    江澈點點頭，也不多說，轉身又回了木屋。
    體內的氣脈整合還不夠。
    他感覺到了某種瓶頸。
    有點像是紅裙姐姐之前遇到的情況，就是體內氣脈確實減少了，但這些減少的氣脈，並沒有完全融入那幾條主氣脈中。
    那完全是自己強行擴充的......
    這就導致，他原本能夠容納的山川龍氣，現在反而變少了......
    不過調動起來，卻比之前更加快捷猛烈倒是真的。
    而且隻有這幾條氣脈，反而不用太擔心山川龍氣太過狂暴導致衝破氣脈束縛了。
    說不上來是好事還是壞事。
    好處是，山川龍氣衝破氣脈的上限拔高了。
    沒那麽容易從那些小氣脈中衝出來不受限製。
    壞處是，整體的體量縮小了，實力不增反減。
    本來感覺傷勢痊愈之後，再跟蘇酥來一次接吻雙修，差不多就能踏入八品境界了。
    現在麽......好像又不夠了。
    江澈撓了撓頭，壓下這些念頭，最大的好處應該是自己成功了，沒嗝屁。
    那就證明這條路是可行的。
    之前還有點怕再見到紅裙姐姐，免得被人家抽，現在倒有點迫不及待想再見一見紅裙姐姐了。
    這條路她應該熟悉，是否可以請教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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