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無盡搖了搖頭，“影響肯定還是有的，海洋消失就意味著這裏的天地規則再次發生了變化，那我就需要再感悟一次天地規則。”
    “不過在海洋消散之前，我應該能夠參悟透這片區域的天地規則，從而達到掌控規則的目的，到那時，海洋消散不消散，隻在我的一念之間。”
    江澈吸了口涼氣。
    乖乖。
    雖然早就知道黃無盡是想追尋無盡沙海第一任主人的腳步，去以身合道，但是沒想到黃無盡說出來會這麽輕描淡寫。
    是的，就是以身合道。
    隻不過無盡沙海的第一任主人太操之過急，以身合道直接把自己給合沒了。
    試想一下，當初的上古天地是一片汪洋大海，而這些生靈不過是滄海一粟，無盡沙海第一任主人卻妄想用自己這滄海一粟，去融入大海之中，還想要保全自己的意識，從而掌控大海的某一片區域。
    這可能嗎？
    顯然是不可能的。
    汪洋大海太大了，滄海一粟也太小了。
    融入其中的後果，就是徹底跟汪洋大海融為一體，自己也不再是自己了。
    換句話說，無盡沙海的第一任主人想要以身合道的路子，失敗了，並且為之付出了慘痛的代價，他自己被‘道’給合了。
    而黃無盡同樣想做這件事，但是他就要穩健得多，上古天地破碎之前，他沒有這麽做，破碎之後，如今重建的天地之中，規則之力已經弱了不少，黃無盡又跟江澈達成了交易。
    這就讓他能夠在這片無盡沙海參透規則之力的時候，更加得心應手一些，哪怕之後再走上合道的路子，他也能夠保證自己如果合道失敗，依舊能夠保全意識，從頭再來。
    天地規則，就是道。
    天地大道！
    每個人都想要變強，已經足夠強的人，則想要變得更強。
    踏入合神境之後，想著踏入上尊境，而踏入上尊境的，則想著要怎麽超脫這片世界，前往寰宇。
    天地由規則之力構成，想要超脫出一片天地，自然需要跳出這片由規則之力構造的世界。
    了解規則，融入規則，超出規則。
    這是黃無盡正在做的事情。
    江澈參與過新天地的重建，知道規則之力有多恐怖，他現在也無法完全運用規則之力，跟黃無盡一樣，他也隻在自己的那片自留地，能夠影響到那片區域的天地規則。
    念頭飄飛，江澈將其拽了回來，看向一旁的黃無盡，感歎道：“你們還真是一群瘋子，為什麽一定要超脫這片天地呢？”
    “身為天地之靈，你們的實力已經足夠強大了，壽命也足夠悠久。”
    話沒說完，就被黃無盡笑著反問打斷了，“然後呢？坐在這裏，等著看天地再次同歸？”
    江澈語氣一滯。
    這話他可回答不上來。
    上一次的天地同歸是為了抵抗域外天魔的入侵，實際上不抵抗的話，上古天地也會歸於虛無，最後化作寰宇之中的養分，靜靜等待著下一個世界的新生。
    師父的謀劃，讓上古天地同歸，但是也保留了一份火種，直到今日才再次重建，至少這還是那個上古世界，其中的生靈也沒有完全湮滅，更不至於淪為寰宇中的養分。
    但是即便以後沒有域外天魔入侵了，這些個強者就不會想其他辦法離開這片世界了嗎？
    為什麽要離開？
    道理或許很簡單。
    他們不想等死。
    是的，與天地同壽，也不意味著是永生，因為天地也會湮滅！
    再或者是，太無聊了？
    比如黃無盡坐在這裏，從上古時代存活至今，這中間過了多少年？
    光是坐在這裏什麽都不做，江澈感覺自己坐上三五個月，不，三五天，都會無聊的要死。
    或許可以用閉關來麻痹自己，一次閉關個幾年也沒問題，但一次次的閉關之後呢？
    好像，人亦或者是生靈，一生下來，就不可能停滯不前。
    地球上的普通人都尚且做不到停滯不前，隻要生下來就要為了活著而努力，這不是他們自己想努力，而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不，這是規則使然！
    天地規則使然！
    江澈眼睛猛地一亮，好像突然能理解黃無盡的追求了。
    不說這些生靈，哪怕是那些花草樹木，從初生到殞落即便非常短暫，也依舊是在前進的，規則就是這樣。
    那麽，是不是隻有跳出規則，才能夠真正的做到隨心所欲？
    跳出規則之後呢？
    進入寰宇，有可能遇到域外天魔，或者去其他世界看看？
    好像也不是不行。
    黃無盡看到他的反應，就知道他已經理解了自己的說法，便笑著說道：“我們每個人都在按照規則前行，有人說修行路上是在掠奪天地的力量，需要反哺給天地，可天地降下規則，這原本就是對生靈的剝削。”
    “所以沒有什麽掠奪和反哺的說法，有的隻是規則之內的無奈。”
    這倒是一種新鮮的說法。
    江澈覺得還挺有道理，頗為認同的點頭道：“所以跳出規則，就成了每一個生靈的追求？”
    黃無盡不置可否道：“有能力追求這一步的生靈並不多，但不代表那些沒能力追求這一步的是他們自己不想，而是他們做不到而已。”
    “比如你，在知道上古世界之前，是不是也想著達到你們那個世界的巔峰？十二品先天？”
    “也許你想踏入十二品先天的理由有很多，但不可否認的是，你也在一直向前，而換成我們，隻不過是維度更高的向前而已。”
    “規則使然。”
    黃無盡帶著頗為複雜的語氣做出了總結，也給出了跟江澈一樣的感歎。
    規則如此，而處在規則之下的他們，似乎並沒有選擇的權利。
    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規則範圍內，想辦法跳出這個規則。
    江澈聽了這一番話，感受頗深的站起身來，朝著黃無盡拱手道：“聽君一席話，如震雷灌耳，茅塞頓開。”
    這一點都不誇張。
    往大了說，這是一位合神境強者的感悟，此時就這麽透露給了他，雖然他自己的領悟也非常快，但依舊還是要感謝一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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