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的氣息從北方壓來。
    漆黑自鯨海向外擴散開，毀滅的恐懼盤踞在四國交界地的天空。
    幾乎是在第一時間，序列議會各大組織的警報同時拉響。
    “乖乖！”
    “這次他惹到了一個不得了的家夥。”
    “都是大蛇，阿波菲斯和它一比簡直遜爆了。”
    潘蒂婭亦不例外，第一時間便收到【諸神牧場】總部發來的警報。
    末尾還“貼心”的附上一句：你的時間不多了，請盡快完成任務！
    掃到末尾來自父親的“溫馨提示”，主角小姐選擇直接無視，轉而將注意力全部放在屏幕中的數據評估上。
    原本依舊沉浸在黑道大小姐角色扮演中的主角小姐，胡鬧的臉上露出前所未有的嚴肅，與上次在綺華大沙漠中閑庭信步的表現，形成鮮明的對比。
    不是她看不起第七王國之君阿波菲斯，而是這一次的對手，強大到超乎想象。
    “大蛇的力量還在增長！”戴凡娜說，“目前人類遇到的最強巨獸，是1961年，在芬布爾地區蘇醒的【君001：阿爾法】。”
    “但……”
    她麵露猶疑，盡管不願意相信，但測繪數據就擺在眼前。
    不僅僅來源於【諸神牧場】，還有序列議會！
    為了不引起世界的恐慌，序列議會從不在事前公布，有關君級巨獸的信息。
    僅限幾大頭部組織內部知曉，往往等戰爭平息後，才會通過報紙一點點揭秘。
    但這次不同以往。
    戴凡娜居然從序列議會的官網，直接看到相關信息，這是所有繼血種都可以查詢到的內容，哪怕是【諸神牧場】這樣的通緝犯。
    可見那些人大概是真的急了！
    隻是不知道這次前來參戰的君王會是哪幾位，大概還是當年圍剿【君006：阿爾法】的那些人。
    “小姐！”
    手中設備發出刺耳警報，戴凡娜語氣中滿是恐懼，說：“出雲妖主的力量已經……超越【君001：阿爾法】！”
    “但依舊沒有停止的意思！”
    她呼吸急促，胸口不停起伏，喊著：“能量閾值已經撐爆觀測條……難道……出雲妖主是……是……”
    戴凡娜根本不敢繼續往下想。
    “啊~”
    恐懼的氛圍在空氣中散開，剛才還同樣嚴肅的潘蒂婭卻露出笑容，一雙靈動眸子表現得格外輕鬆寫意。
    “不要慌。”
    “太陽下山有月光。”
    主角小姐咂咂嘴，說：“天塌了不僅有16位塵世君王頂著嗎？還有那些‘神明’，九尾之亂我們不是已經看見三位了嗎？”
    “該吃吃，該喝喝。”
    她拿起手邊咖啡，在深秋的冷風中，一口氣吸幹淨杯中的冰拿鐵。
    “這個世界真的是……越來越有意思了！”潘蒂婭嘴角露出浮誇的笑容，眼中透著病態瘋狂，全然沒有剛才黑道大小姐的樣子。
    “先是在北淵冰海，發現白銀君主空蕩的陵墓……”
    “緊接著，聖光·卡塞爾學院立即修改了他們的教材，用阿德萊德校長編譯的舊教材，取代蘇淵博士的新教材……”
    “相信用不了多久，學院就會向序列議會提出，重新修訂蘇淵博士提出的《現代巨獸等級劃分標準》，全麵擁抱舊日遺論。”
    “相信到這個時候，舊黨……”她笑著說，“就要藏不住了吧！”
    主角小姐身邊所有人，包括戴凡娜，看到她瘋狂的眼神，全都默默後退。
    停止扮演的“殿下”，比任何時候都要可怕。
    “將級？”
    “嗬。”
    潘蒂婭冷笑一聲，自言自語地說：“曦妃也好，阿爾法也罷，歸類於‘將’或許並無問題。但……這尊擁有真正神國的八俁遠呂智……”
    “你們又要如何歸類呢？”
    忽地，瘋狂的眼神恢複幾分理智，主角小姐這次來朝鶴，可不是來看序列議會的笑話，而是求索一個巨大謎團。
    八俁遠呂智這種級別的巨獸，究竟是如何誕生的！
    她說：“世界是一句謊言，【諸神牧場】終將揭示所有虛假！”
    潘蒂婭隨手拿起咖啡杯，卻隻嘬到兩口冰水。
    “咦？”
    潘蒂婭的眼神頓時清澈起來。
    “這就喝完了？！怎麽這麽多冰！！真是一家黑店！！！”
    她找回黑道大小姐的狀態，發號施令說：“小的們，跟我去砸……”
    環顧周圍，陡然發現身邊空空蕩蕩。轉頭一看，發現手下不知什麽時候，一個個偷偷溜開，仿佛在躲什麽邪祟。
    “你們在幹嘛？”她仰著臉問。
    西裝暴徒們一個個噤若寒蟬，大氣不敢喘一個。
    戴凡娜被眾人推到最前方，一群大老爺們畏畏縮縮地躲在她身後。
    “啊，那個……哈哈……”
    “我們……”
    “這邊空氣更新鮮一點！”戴凡娜找著蹩腳的借口說，“過來吹吹風，吹吹風！”
    “……嗯嗯嗯……”
    “……是是是……”
    女人身後，一幫膀大腰圓的大老爺們像孩子般，不停點著頭開口附和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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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
    潘蒂婭環視周圍，滿頭問號，說：“這裏是公園啊，我們又不是在室內，有什麽區別嗎？”
    戴凡娜：“……”
    “是不是我剛才……”
    潘蒂婭恍然大悟，知道自己剛才八成又在犯病，嚇壞了這群手下。
    “過來！”
    她露出笑容，說：“趕緊的，你們和我回去，砸了剛才那家咖啡店！一杯咖啡就是一杯冰！本小姐現在很生氣！”
    “黑道不爽的時候，是不是就該掀桌子砸店？”
    戴凡娜觀察著對方的眸子，確定隻有清澈的星光，不再有半點瘋狂後，這才小心翼翼地靠過去。
    西裝暴徒們跟在她身後，像母雞護住的小雞仔，一個接著一個。
    “應該是吧？”
    她也不是很確定，畢竟沒有真的當過黑道，說：“我看電影裏麵都是這樣演的。”
    “嗯！”
    潘蒂婭起身，指著一名手下說：“你，去取點錢，然後送到咖啡店，本小姐砸店要用！”
    “是！”
    那名黑西裝帶著幾個好友，一溜煙消失不見。
    啊嘞？
    用錢？
    砸店還要用錢？
    我們這個黑道幫會是不是太有禮貌了？
    戴凡娜想著。
    ……
    ……
    終於來了嗎？
    千葉風回敏銳地感覺到，鯨海方向傳來的恐怖氣息。
    懷中手機也在第一時間響起特殊警報聲，這是隻有將級巨獸蘇醒時，才會用的一級警報。
    “這麽快？”
    劍聖露出些許詫異，隨後眼神輕鬆起來，說：“既然八俁遠呂智已經蘇醒，想來我在等的觀眾一定也早就入場。”
    “教學時間到此為止，接下來就是私人時間，到了該我上台表演的時刻。”
    上台表演？
    什麽表演？
    伊勢宮內親王聽著沒頭沒尾的話，頭頂飄滿不解的問號。
    但周圍的劍意再次增強，她猛地倒吸一口涼氣，幾乎是在一瞬間，一尊通天徹地的金色劍聖法相出現在蒼穹之下。
    這尊劍聖法相遠比以往見到的任何一尊都要巨大，包括少年君王，也包括大宮司。
    恢弘、神聖的氣息撲麵砸來，如同天神降臨凡塵一般。
    霸道殺伐的劍氣瞬間摧毀伊勢宮內親王的防禦，女皇感覺到自己的【516：東君】，在劍聖的【神通：法天象地】麵前，顯得如此渺小不堪。
    “你，今天學會了幾分？”
    恢弘的神音自高天滾滾而來，所有人都感覺自己在聆聽神諭。
    劍聖法相一劍斬出，山海褪色、萬物寂靜，世界陷入永恒靜止的灰色。唯有那尊通天徹地的劍聖法相與劍聖本人，依舊閃耀著金色光華。
    “下課！”
    他說。
    劍鋒陡然偏轉，千葉風回出現在伊勢宮內親王身側，他輕笑著，像一位慈祥的長輩。收起鋒利霸道的劍刃，用側麵拍打在對方的小腹上。
    “轟！”
    伊勢宮內親王墜落大地，濺起碎石與塵土。
    千葉風回“溫柔”擊落「天照命」的同時，他身後通天徹地的劍聖法相卻舉起劍，砍向完全不同的方向。
    看戲的藤原塚伝臉色猛地一變！
    壞了！
    衝我來的！
    他急忙拔出刀，血紅的刀光砍碎彌漫來的灰色，本能地想拔腿就跑。但轉念一想自己在明麵上已經“投蘇”。
    跑是不能跑的！
    投蘇之前我要跑，投蘇之後我還要跑，那他媽的豈不是他媽的白投蘇了？
    既然不需要跑，那就讓我再次領教領教。看看這麽多年過去，半截入土的劍聖大人究竟還剩幾分實力！
    灰界彌漫而來。
    蒼穹之下通天徹地的劍聖法相一劍斬落。
    藤原塚伝不停做著深呼吸，目光堅毅，握緊手中太刀。
    他堅信這些年自己從不懈怠武藝，日複一日地錘煉劍道，早就不是當年的毛頭小子。
    反觀對麵，這些年世界各地都流傳著，他千葉風回的花邊。
    臥底學院的寺廟學生更是經常傳回信息，這位劍道教授不是在酒吧喝酒，就是在酒吧泡妹！
    大有在生命的最後時光中，好好放肆、縱情享受一把的架勢！
    你可以！
    這次你一定可以的！
    藤原塚伝不停地在心中，為自己加油打氣。於此同時，他左手緩緩拔出肋差短刀，血紅的鬼氣與金色的佛法在他身上交織著。
    遙遠的距離，對於掌握時間之劍的千葉風回來說，彈指一息瞬間抵達。
    “久しぶりだな——”
    “藤原氏の子。”
    金光與彩霞劃出一條時光大道，千葉風回提劍殺來。
    他目光玩鬧、口吻輕佻，用朝鶴語同寺廟伽藍主、藤原氏家主打起招呼。
    “好久不見——”
    “千葉先生。”
    藤原塚伝如臨大敵，他目光沉凝、語氣嚴肅，用開雲語回敬著前輩的招呼。
    “鬼氣與佛法，你還真是……走出了一條屬於自己的路呢！”千葉風回點評著對方的劍道，但言語中滿是玩笑般的打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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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藤原塚伝回答說：“力量本無性，唯心有形。”
    “啊~”
    時間在這一刻被無限拉長。
    千葉風回目光閃動，說：“看來萬法皇那個老禿驢，這些年確實教了你不少東西。也不枉你給他當伽藍主，看家護院這麽多年。”
    藤原塚伝心中一驚。
    難道他已經知道……
    不！
    不會的！
    他不可能知道的！
    萬法皇陛下的計謀天衣無縫，做完這一切後，唯一的人證源宗義會被妖王呂氏一同滅口，不會有人知道的！
    “小子。”
    “你的眼中的恐懼，出賣了你哦！”
    千葉風回繼續笑著，說：“是不是感覺很詫異，明明已經做成‘密室殺人’，遠在萬裏之外的我為什麽會知道？”
    劍聖的笑容瞬間消失，轉而變成無比冷漠的寒光。
    “因為——”
    灰色從源氏莊園消失。
    伊勢宮內親王從廢墟中狼狽爬出，源宗光趕忙小跑過來勤王保駕，將這位新天上皇扶出隕坑。
    “陛……咳咳，殿下，您沒事吧？”他說。
    “沒事。”
    伊勢宮內親王搖搖頭，忽然又劇烈咳嗽起來，剛準備開口，遠方灰色世界驚起恐怖的爆炸，仿佛要將整個山巒夷為平地。
    源氏眾人看到，蒼穹之下那尊無可匹敵的劍聖法相，提劍斬滅血紅惡鬼與金色大佛。
    源宗賴目光詫異，說：“那股力量是……”
    “是藤原塚伝。”源宗光肯定地說。
    “那個老東西不是說，已經代表寺廟投效蘇牧陛……蘇牧君了嗎？”源宗賴改口，沒有在皇室成員麵前稱呼蘇牧為陛下。
    嗯？
    伊勢宮內親王瞥了他一眼，隻覺得好笑，老娘對蘇牧的了解可比你多多了，是深入交流過的，隻差最後的“負距離”交流。
    “是……咳咳……”
    她咳嗽兩聲，吐出一口淤血後，明顯暢快不少，說：“是大宮司大人救了你們，救了源氏。”
    “誰？”
    “大宮司大人？”
    源宗賴詫異不解，問：“她老人家不是已經……已經去覲見天照大禦神了嗎？”
    源宗光同樣十分不解，目光困惑地看向女皇，顯然她既然這樣說，那麽一定是剛才在天空之上與劍聖“對齊過顆粒度”。
    伊勢宮內親王開口，說：“剛才我被打下來前，千葉老師說的……”
    果然。
    源宗光點點頭，劍聖大人一定知道真相，不然不會毫無道理地殺向藤原塚伝。
    “大宮司大人確實是……”伊勢宮內親王看向源氏眾人說，“是源宗義殺的！”
    聽到這句，所有頭頂源字姓氏的人無不菊花一緊，脖頸一涼，他們感到恐怖的殺氣沿著脊柱直衝後腦勺。
    源氏的外姓家臣，同樣惶恐難安。
    “但源宗義也是迫不得已的……”伊勢宮內親王改口說。
    呼——
    嚇死了！
    源氏眾人無不鬆了口氣，滿臉都是劫後餘生的慶幸。
    “大宮司通過她的狐狸麵具，最後說了句‘不要’，這不是在對妖怪們求饒，也不是勸源宗義。”伊勢宮內親王說，“這最後的一句，是說給千葉老師聽的。”
    “大宮司知道，他一定在看！”
    “這簡短的兩個字，就是大宮司對源氏的‘寬恕’！她赦免源氏罪行。同時告訴老師，源氏不是罪魁禍首！”
    寬恕……
    源宗光、源宗賴兩兄弟對視一眼，默默地垂下頭，仿佛下定某種決心。
    “那誰會是凶手呢？”
    伊勢宮內親王徹底想明白關鍵，望著天邊一邊倒的“屠殺”，說：“委曲求全這麽多年，終於成功設計殺死高高在上的大宮司。”
    “並且一石二鳥，將所有的罪責嫁禍源氏，他們一定很得意吧！”
    “誰會來見證這場對源氏的審判處刑，誰就是彈冠相慶的幕後凶手。很顯然我不可能是，那就隻能是戰場外看戲的另一個人。”
    “藤原塚伝！”
    “嗬。”
    伊勢宮內親王冷笑著，說：“這麽一盤大棋，他藤原塚伝可下不出來，由此來看萬法皇一定還活著！”
    “重塑九尾，顛覆黃泉，釋放大蛇……”
    “他究竟想做什麽？”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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