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疑問小火苗愣在原地，蘇牧三人看著彼此，都以為這家夥宕機了，看起來大教宗「路彌邇」的造物能力是差了些。
    “喂。”
    最後還是蘇牧先開口。
    “你不按套路出牌！”火苗半天憋出這麽一句。
    “我！”
    他有種深深的無奈，問：“我哪裏沒有按照套路來了？再說了，這和套路有什麽關係，換一個問題你就回答不了了？”
    “你應該先問我這是哪裏，然後再問我為什麽會在這，最後再問我暴君是誰！”火苗語氣認真像是老師，“你應該按照邏輯一步步往上推演，而不是直接從一樓跳到二樓。”
    “……”
    好家夥，「路彌邇」原來是這樣的大教宗嗎？行事風格如此一板一眼？這樣的人怎麽會幹出泡祭司的逆天事？
    老師千葉沒事就混酒吧，也沒見他對大宮司下手啊！
    蘇牧眯著眼，按照火苗的要求，依次詢問出三個問題。
    最後說：“我知道這是哪裏啊，不就是原初之地和黎明世界的夾縫嗎？”
    “咦？”
    “後生，你居然知道原初之地？這倒是讓我驚訝。但是……”火苗的語氣中滿是自信的得意，“誰和你說這裏是兩大世界的夾縫了？”
    “你有證據嗎？”
    “我……”
    蘇牧一時語塞，他還真沒有證據，這一切都是「虞」的猜想，但她的判斷從不出錯。
    “沒話說了？”
    火苗感覺自己掌握了主動：“聽你的語氣，不像是自己調查出的，反而像是道聽途說。後生，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不要總是聽別人的話。”
    “那你的話……也不能信？”蘇牧反問一句。
    “……”
    火苗立即炸毛，大罵著：“我能一樣嗎？我可是聖光教廷大教宗，是億萬教徒的信仰，我難道會對你這個小毛孩信口開河？”
    “你愛信不信！不信拉倒！”
    蘇牧：“……”
    他轉過頭看向夏沫：這大教宗怎麽像個沒長大的孩子，情緒起伏未免也太大了，哪有一點教宗風範？
    “億萬教徒的信仰？”
    夏沫抓住話中重點：“怎麽說你以前也是神嘍？”
    “神？”
    “嘿嘿。”
    火苗笑著：“我是不是神，這完全取決於你們對神的定義。不死不滅是神？抬手滅國是神？遨遊星空是神？還是說創生造物是神？”
    蘇牧：“……”
    這可真是個好問題！
    神明的評定標準究竟是什麽？按照學院的劃分，同時掌握兩條相鄰序列並合二為一的就是真神，這也是【黃金黎明】體係的標準。
    “那您老如何看這個問題呢？”他虛心求教。
    “哼哼哼——”
    “後生，孺子可教也~”
    火苗露出一揪小尾巴，翹了又翹，說：“雖然不知道你們對神的評定標準是什麽，但在原初之地掌握原初大權的，才能算是神。”
    “原初大權？”
    三人異口同聲，真是個熟悉又陌生的詞匯，“原初”、“大權”都是經常聽見的詞語，但組合在一起卻成了陌生的力量體係。
    “那您看，我身上有原初大權嗎？”
    蘇牧已經抓到和火苗對話的竅門，那就是把對方當孩子哄，順著他的話往下說，不然對方一準炸毛。
    “嗡——”
    金色的聖光填滿院落，太陽金羽神徽在身後浮現。
    小火苗差點被這股恐怖的力量湮滅，急忙喊著：“好了，好了，收了神通吧！”
    蘇牧收起黎明神權。
    後方的小屋內，小伊鉑斯正趴著窗戶，通過縫隙偷偷往外看，他激動地看著神徽，小臉滾燙潮紅，心中生出萬丈豪情。
    大丈夫，當如是也！
    他想著。
    “看什麽呢！”
    母親一把揪住孩子的耳朵，將他從少年的奇幻想象中，拖回冰冷的現實主義。
    “哎呦——”
    “疼。”
    小伊鉑斯哀嚎著：“媽媽，輕點。”
    黎明神國的漣漪在院內消散，小火苗嚇得瑟瑟發抖，趕忙抱緊自己：我還年輕，我還不想死啊，這小子的位格也太離譜了！
    “教宗，您看，我這算合格嗎？”蘇牧問。
    “唔——”
    火苗平複著心情，裝模作樣地幹咳兩聲，說：“還行吧，勉強算是合格，雖然你實力不濟，思想不高，但神國的架子很大，隻是略顯空曠。”
    “未來可期，未來可期。”
    “那我有原初大權嗎？”蘇牧又問。
    “這……”
    小火苗故作沉吟，拿捏姿態，說：“有，也沒有。”
    “……”
    蘇牧真想一巴掌抽上去：不愧是神棍，就是愛說模棱兩可的廢話！
    “您看，何解？”
    火苗滿意他的態度，說：“其實很簡單。我在你的權柄中看到了十六塊原初碎片，其中有大有小，但哪怕是最大的兩塊都太過碎小，構不成神權的基礎單位。”
    這一句蘇牧聽懂了。
    翻譯翻譯就是：“黃金黎明神權”的確是“原初神權”的一部分，是後者的碎片，但塵世君王的權柄被分的太碎，已經失去神權的位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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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
    蘇牧接著提問：“如果我將兩塊碎片捏合在一起，能算是原初神權的最小單位嗎？”
    “是基礎單位，糾正你一下，沒有最小單位這種說法。”火苗像個老學究，“原初大權的基本單位，有且隻有六道，我能感覺出來，你的權柄是經過揉碎後的再加工。”
    “六道？”
    眾神降臨的恐怖記憶再度回響在腦海，蘇牧立即聯想到自己在「卡洛兒」神廟中覲見過的那十二道無上神影。
    他心神激蕩，連忙追問：“不是十二道？”
    “不是。”
    “隻有六道，但的確由十二尊原初之神執掌，祂們每一對都是雙生姿態，就像……就像山上的那棵樹，命格糾纏、彼此互生。”
    命格糾纏、彼此互生？
    這一句以前倒是沒有聽過，但是蘇牧以前倒是聽過另一句：命運糾纏、靈魂雙生。
    這是「虞」說的。
    她與自己，共為雙生。
    黎明神國的大殿之上，「虞」無奈地聽著老教宗的吹噓，但卻沒有任何阻止的辦法，隻能讓他繼續講下去。
    隻是不知道老教宗究竟知道多少。
    “那如果，我是說，如果！”蘇牧已經徹底按捺不住心中的急切，“如果想要完全掌握其中一道原初大權，是不是必須要做到‘雙生’？”
    “當然！”
    聽到這句，他的心提到嗓子眼。
    “不是！”
    火苗的回答斬釘截鐵，並給出實例：“你能感覺到‘這條時間線’上方，正在死鬥的兩尊神明嗎？”
    “能。”
    蘇牧點頭：“他們正在為我打架。”
    “……”
    火苗一陣沉默，像是又宕了機，半響後才說：“後生，我原以為你是個謙虛的好孩子，結果也和我年輕時一樣不要臉。”
    “不。”
    “和你一比，我還是要點臉的，至少我十八九歲的時候最多吹噓自己尿尿能尿出花，你卻吹噓兩尊握有原初大權的皇神在為你爭鬥。”
    它比劃出大拇指：“牛逼！”
    “額……”
    蘇牧解釋說：“其實，我在成神之前，就認識了其中一位，那位女神「卡洛兒」。”
    他在解釋自己。
    夏沫則在考慮“皇神”一詞的代表含義。
    而橘桜雪相對“單純”，她小臉紅紅的，想得並不高遠，隻想知道尿尿尿出花是個什麽樣子。
    “真假？”火苗不信。
    “真的！我對天發誓！”蘇牧舉起手，“我真認識「卡洛兒」，在原初眾神的廟宇。”
    “誰問你這個了？再說了，你對天發誓有用嗎？”火苗把腦袋一甩，“在這個世界，你不就是天，誰能審判你？”
    它追問：“我的意思是，她真的是彼岸花的卡洛兒？”
    “當然！”
    “我還有證據！”
    蘇牧一攤手，一朵紅白雙生的彼岸花，在他的掌心緩緩生出，這是當年初次見麵時，「卡洛兒」贈送給自己的小禮物。
    保命的小禮物。
    “霧草！”
    “真是雙生彼岸花啊！小仙童出息了，居然已經是……原初眾神的廟宇？”火苗語氣中的興奮戛然而止，他立即意識到的事情的嚴重性。
    “哪個廟宇？”
    “是不是鎮壓暴君的廟宇？從天空墜落的深海大監獄：馬特拉克堤利？”
    兜兜轉轉，繞了一大圈，可算是把這位老祖宗的思緒轉回到最初的重心上來了，所以還是那個問題：這裏是哪裏？
    你不也從直接跳上了二樓？
    蘇牧不敢問，蘇牧不敢說，生怕這團火苗又抽風，天大的事等問完答案再說。
    “對。”
    他趁熱打鐵，連忙點頭：“對對對，就是鎮壓暴君的那處廟宇！晚輩還有一個問題，它到底是天空之城還是深海大監獄？”
    “廟宇……”
    “廟宇……”
    “廟宇……”
    火苗又開始抽風，自顧自地說著“廟宇”的怪話。
    蘇牧深吸一口氣，無奈地看了一眼夏沫，又看了一眼紅著臉的小師妹。
    嗯？
    你臉紅啥？
    “嘿！”
    蘇牧拿手在她麵前晃了晃，問：“思春了？”
    “嗯。”
    “啊？！”橘桜雪反應過來，極力否認，“才沒有！我沒有！沒有這回事！”
    那就是有了。
    這八年可真是苦了小師妹，天天看自己和夏沫你儂我儂，但卻沒辦法找個男朋友，說不定明天「卡洛兒」的仗就打完了，三人也就離開了。
    蘇牧下定決心：得趕緊找到回家的路，然後給她物色個對象，不然感覺要憋瘋。
    院落外的慶典盛樂已經停止，馬上就到午餐時間。
    雞湯的香味已經飄滿小院。
    蘇牧坐在桌子邊，撐著下巴，等火苗恢複運轉，如果能直接關機重啟那該有多好！
    “祭司……”
    “祭司……”
    “祭司……”
    大半天後火苗終於換了念叨的台詞，開始輸出連續語句：“這就是……她該有的……結果嗎……真是……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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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欸？
    聽火苗的意思，給原初眾神當聖白大祭司，似乎並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我，好了，你繼續問吧。”
    火苗恢複神智，說：“天空之城就是深海大監獄，深海大監獄就是天空之城。一個是遙遠的過去，一個是後來的結局。”
    “天空之城是第一紀元的叫法，深海大監獄是我給它取的名字……”
    我去！
    真挖到寶藏了！
    蘇牧兩眼放光，沒想到一切的起點，居然就是教宗本人。
    “你知道原初之地的曆史嗎？”火苗問，這一次它的語氣不再嘚瑟，而是充滿疲憊的滄桑感，像是一位有故事的老人。
    蘇牧說：“不知道，我從沒去過原初之地。”
    “那我大致和你講講吧。”
    “原初之地大致有七個紀元，截止我活著的年代，再往前的事情已經不可考證。我將它們命名為：【混沌紀】、【眾神紀】、【瀆神紀】、【上古】、【中古】、【近古】，以及以我為命名的【路彌邇今朝】。”
    蘇牧：“……”
    拿自己的名字命名一個紀元，您老可真夠自戀的。
    “不是我自戀。”
    火苗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我建立聖光教廷，統合人類打贏暴君，他們非要以此命名。這個時代不長，隻有區區5000年，因為我隻活了5000年。”
    “為什麽您隻活了5000年？”夏沫不理解地問，“按理說不應是無限壽命？”
    火苗似有意似無意，瞥了一眼蘇牧，說：“有時候力量太強也是一種負擔，哪怕我已經是最強人類，哪怕我的身體已經經過無數次洗禮……”
    “依舊無法承受原初大權與世界級信仰，狂熱的虔誠一點點摧毀了我的生命。”
    這……
    蘇牧眼皮狂跳不止，信仰原來不止是力量的源泉，更是毀滅的“大洪水”嗎？
    “你別擔心。”
    “這裏才多少人？瞧你這點出息。”
    火苗又說：“不同的人能夠提供的信仰力量是完全不同的，就像這兩個小女娃，假設信仰虔誠度相同，肯定是她提供的力量更多。”
    “我給你一個公式，質能方程，知道嗎？”    “經過我的測算，單位信仰強度＝信徒實力x虔誠度的平方，與質能方程完全一致，如果不信你可以驗算。”
    “至於總信仰強度，既不是相加更不是相乘。呈現出一種指數函數關係，即單位信仰強度越強、虔誠信徒越多，他們聚合在一起的力量就越強。”
    夏沫：“……”
    這給我幹哪裏來了，我們這還是在討論神學，討論宗教嗎？繞來繞去最後回到物理學了？
    “我當年也是你這個眼神。”
    火苗注意到她的不可置信，說：“是啊，我原本是堅定的唯物主義戰士，結果原初之地摧殘了我的信仰，成神之後發現……世界還是數學的！”
    “神權宗教的數學原理。”
    “哼。”
    “荒謬可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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