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太陽照常從東方升起，高文走在軍營中，馬嘶聲、磨刀聲、告別聲從四麵八方傳來。雙聖曆220年10月21日，諸事皆宜，大軍將在下午兩點出征。
    八年前的他還隻是一支六千人軍團的統領，八年後的他已經是南路遠征軍的督帥，雖然隻是副的，但這已經是藍血武官的最高職位。
    正職屬於白塔議會上將軍。
    “督帥。”
    “早上好，督帥。”
    “高文督帥，早上好。”
    “……”
    問候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高文向他們微笑點頭，說：“武器可要好好擦，別出了城砍不動怪物。還有你，鎧甲擦亮一點，讓民眾看看軍容。”
    “姐夫。”
    福珀嬉皮笑臉地走來。
    “什麽姐夫？”高文故意板起臉，“說了多少遍，在軍營的時候稱職務！”
    “是！督帥。”
    “什麽事？”
    “就是……我申請加入遠征軍的調令，調令。”福珀心虛地笑著。
    “調令？”
    高文斜視著他，說：“你可是白塔禁衛軍副統領，放著高高在上的神明衛隊不當，跑來和我扯什麽調令？你還想不想進步了？”
    進步？
    你小舅子我已經走到仕途終點了，再往上就是白塔禁衛軍的正職，那可是由豐饒天使本人親自擔任的職務，誰能搶得過一位天使？
    “你這次不在南征的隊列？”高文奇怪地問，“我看大名單中有白塔禁衛軍啊。”
    “是啊！”
    福珀露出傷心的表情，說：“我也想知道啊，為什麽白塔禁衛軍出動，名單裏卻沒有我這位副統領，我去問了天使小姐，您猜怎麽著？”
    “……”
    高文停在中軍指揮大樓前，轉過頭看著他：“因為你最近改說相聲，所以把你踢出白塔禁衛軍了？”
    “……”
    “怎麽可能的事！”福珀說，“我隻是喜歡去東方區逛街、吃飯而已，不小心染了點口音。”
    高文調侃著：“那你可真夠不小心的，用東方口音說西式語言，東西結合？我就看好你這個人才，你這樣的去遠征才是屈才，不如留下來幫保民官小姐推進民族大融合？。”
    “不要！”
    福珀果斷拒絕：“現在的民族融合的已經非常好了，以前經常發生內亂，現在都能平心靜氣地說話。時間會消除一切隔閡。但我聽說熄魂死海……很特殊？”
    他期待地搓搓手。
    “怎麽說呢？”
    高文仔細回想著幾個月前的遭遇，露出沉思的神色，說：“我無法形容那種震撼，那裏像是另外一個世界，但「伊鉑斯」大人說這不是他的家鄉。”
    “也就是說……真的存在第三個世界！”福珀眼睛瞪大，興奮地像隻猴子，“你知道嗎，我一直都懷疑這件事，想親眼看一看，誰知道天使小姐把我的遠征資格給取消了！”
    他麵帶怒火，說：“真不知道是誰在天使小姐麵前進獻讒言，要是讓我抓到……我就！”
    “你就怎麽樣？”
    清冷的聲音在身後乍響，嚇得福珀渾身炸毛。
    “姐，姐姐。”
    他僵硬地回過頭去，這下終於明白誰在背後搗亂了。
    狄娜口吻冷漠地說：“聽說你要抓我，真是好大的官威呢，福珀副統領！”
    “哪，哪能啊……”
    弟弟看見姐姐總是格外心虛，哪怕他現在的職位已經不比對麵低，實力更是理論超出一些，但就是提不動刀。
    高文在旁邊看著偷笑，堂堂禁衛軍副統領在姐姐麵前居然像個沒長大的小雞崽。
    “姐姐。”
    見四下無人，福珀拉起狄娜的手，撒嬌說：“我隻是想為城邦效力！”
    “嗬。”
    狄娜毫不留情地予以拆穿，說：“效力？為城邦效力難道非要出征，留下來一樣可以效力，依我看你就是想去熄魂死海湊熱鬧！”
    “什麽叫湊熱鬧？我那可是……是追隨吾神！”見求情說不通，福珀開始上高度，這也是實話因為這次蘇牧遠征的方向就是南方。
    “神不需要！”
    狄娜帶著微微怒氣，說：“你還當自己是小孩子？你已經28了，我親愛的弟弟，這應該成家立業的年紀，但是你居然連其她女孩的手都沒拉過！”
    “海珀瑞翁家的臉真是被你丟淨了！”
    姐姐圖窮匕見，終於說出她的目的：“趁這一次大軍出征，藍血戰士們大部離開，你必須找到女朋友，我回來的時候希望聽到你要結婚的好消息！”
    哦！
    原來在這等著我呢！
    福珀轉頭看向姐夫，表情像是在問：為什麽一點風都沒透露給我？早知道我就不來了！直接去找上將軍批申請書。
    “看什麽看！”
    狄娜的語氣已經帶上訓斥：“你真當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的小九九，以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但是你馬上就要到30歲……”
    “還差兩年，而且壽命還長著呢。”福珀弱弱地反駁一句。
    狄娜眯起眼睛：“你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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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沒什麽！”
    弟弟心虛害怕地往後一縮，想躲在姐夫身後。
    “孩子還小。”高文出來拉架。
    福珀認同地點頭。
    “但是話又說回來……”姐夫話鋒一轉，秉著死道友不死貧道的信念，果斷站在了自己老婆這一邊，以後還要上床呢。
    “欸？”
    福珀瞪大眼睛。
    “你的確老大不小了，海珀瑞翁家的血脈可不能斷在你手裏。”高文俏皮地眨眨眼，“再說大軍出征你留下，這是一個多好的機會。”
    “欸？！”
    福珀快哭了，居然被最信任的兄弟“背叛”。
    高文總結說：“發揮你的魅力，我相信你，加油！”
    “欸？！！！”
    麵對男女混打，福珀漲紅了臉，最後憋出一句：“其，其實，其實我不喜歡……女孩子。”
    高文、狄娜：“啊？！”
    “開玩笑的吧，兄弟？”高文連忙追問，同時感覺背後涼颼颼的。
    “你在胡說什麽混賬話？”狄娜難以理解同時大為震撼。
    “我我我，對啊，就是不喜歡女孩子，煩得要死，一天天的……矯情！”福珀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但是為了逃避催婚，隻能一條路走到黑。
    “我是要獻身神明的男人！”
    他激動地喊著。
    狄娜：“……”
    金色的漣漪在手中波動，被神明賜福的長矛出現在掌心，她打算好好修理一下弟弟，這些年真是疏於管教了。
    “可——”
    高文皺緊眉頭，說：“神明也有妻子，夏沫保民官小姐。如果想追隨神明，為什麽不效仿祂娶妻生子呢？”
    他察覺到事情有些不對勁。
    說得好啊！狄娜讚許地看著丈夫。
    “我我我……”
    福珀被噎得說不出話。
    沉默的僵局中，高文終於想到那個不可能的假設，問：“你該不會是喜歡……天使小姐橘桜雪吧？”
    “欸？！！！”
    “啊？！！！”
    姐弟倆異口同聲。
    “我沒有，你胡說！”
    福珀急了，邊否定邊後退，像是被真傷破了防。
    “這……”
    “還真是驚喜啊。”
    看到弟弟的反應，狄娜知道，高文的猜想是正確的，他就是喜歡天使小姐橘桜雪。甚至她大概知道，這是為什麽。
    一切都因為最初的那場戰爭。
    橘桜雪以霸道之姿，協助前線軍團，擊退第一波星空傀儡。弟弟說他不喜歡矯情的，但沒說不喜歡颯爽的，能上戰場的女天使還不夠颯爽嗎？
    這也難怪自己去找天使小姐商議時，她會答應的那麽幹脆，似乎生怕兩人出現在同一支遠征軍中。
    “弟弟啊。”
    狄娜輕輕咳嗽兩聲，說：“你喜歡天使小姐這沒錯，大家都愛戴她，我也很喜歡她。”
    嗯？
    高文側過頭。
    “但是——”
    她轉折說：“城邦裏無論你喜歡哪個女孩，姐姐都支持你，哪怕是皇親國戚，就算是薇思娜公主也不是不行。”
    “唯獨她實在不行。”
    “我們實在高攀不起，再說，她終究不屬於這片天空，最後一定會離開。城邦的遠征不僅是尋找遺落的曆史，更是要幫神明找到回家的路。”
    “聽說那是一個美好的世界。”
    福珀這一次的反應不再激烈，而是沉默地站在原地，秘密被看穿自然也就沒什麽好再狡辯的，其實他何嚐不明白這是不可能的，何嚐不希望有個人來打醒自己。
    但，女孩們喜歡英雄救美的故事，少年又何嚐不愛慕颯爽的巾幗？
    他忘不了絕境中亮起的一抹粉色。
    她向將死的自己，伸出希望的援助，天使的笑容是那樣的——溫暖。
    “我知道了。”
    福珀不再掙紮，情緒低落地說：“這一次我就不出去，留在城邦好好找一個女朋友。”
    “其實也不用這麽著急，好好物色一下。”高文看出不對勁，輕輕捅了捅妻子，露出笑容，“一切等我們回來再說。”
    狄娜也反應過來，生怕自暴自棄的弟弟隨便找一個女孩，這可是影響後半輩子的大事，位格五a+）的壽命長著呢。
    “你們想啥呢。”
    福珀收起失落的情緒，說：“我，福珀·海珀瑞翁，白塔禁衛軍的副統領，喜歡豐饒天使的男人，怎麽可能隨便找個女孩結婚？”
    “這既是對自己的不負責，也是對人家女孩的不負責！”
    “你們想多了。”
    那就好，那就好。
    高文、狄娜聽完頓時鬆了口氣。
    “行了，既然出不去，那我就回去執勤了。”福珀笑著揮揮手，“天使要出征，我得打起精神把這個家看好。”
    他轉身的瞬間，臉上寫滿無盡的失落，但抬頭看到聖潔的白塔後，又重新打起精神。
    其實沒什麽可難受的。
    也沒什麽可以談失去的，因為我從未得到過。
    他邁著大步離開軍營。
    福珀看去的方向，橘桜雪也在看他。
    寬敞的公共休息室裏，她心情十分複雜，福珀對自己的愛慕，誰又能感知不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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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是……
    少女視線的餘光瞥向另一個人。
    師兄正在和夏沫姐姐做最後的告別。
    “你說。”
    夏沫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如果我們在這裏生孩子，會不會不需要遵守黎明世界的規則，可以生好多好多繼血種寶寶。”
    蘇牧：“……”
    “你豬啊！難不成還要生一窩？”
    “人多力量大嘛！人家想要一個男孩再要一個女孩，當然要是雙生龍鳳胎，那可就太棒了！”
    夏沫越想越興奮，心思已經飛了。
    “嗯——”
    蘇牧沉思著，認真考慮著這個建議。
    “其實不行。”
    火苗從沙發邊飛來，說：“如果你們說的生育問題，指的是刻在血脈中的繁衍詛咒，我想在這裏生孩子依舊逃不開。”
    “詛咒？”夏沫十分驚訝，“我一直以為是某種遺傳病，並且隻針對繼血種。”
    “哪有這麽厲害的遺傳病？”
    火苗飛說：“雖然我不知道你們世界的曆史長河裏，都發生了哪些離譜的事，但我可以負責任地說，這就是一種基於血脈的禁錮。”
    “我再熟悉不過它。”
    蘇牧問：“這種詛咒……不會是你發明的手段吧？”
    “嘿嘿嘿。”
    火苗點頭承認：“你小子可真聰明！”
    “有解嗎？”
    夏沫連忙追問一句，太好了，正主在這裏，我們有救了！我要生雙血脈的龍鳳胎！
    “你說呢？”
    火苗嫌棄地看著她：“發明這種惡毒的詛咒，誰沒事會想解法啊？這就像是‘二向箔’，哦，也就是降維打擊，將三維世界拍扁成二維，一旦開始就是不可逆的。”
    “我將他用來禁錮另一個種族，也就是暴君的追隨者，讓他們在曆史中自然消亡，或選擇融入人類社會。”
    “你們的這種詛咒顯然更加惡毒，幾乎是無差別的攻擊。”
    “如果沒有新血脈的誕生，也就是你們常說的先天塵世君王和先天君王統嗣，估計用不了幾百年，你們世界的繼血種就得滅亡。”
    “有人要滅亡整個繼血種？圖什麽呢？”蘇牧想不明白，“大概不是巨獸幹的，不然黑死病爆發的時候，它們早就動手。”
    “誰知道呢？”
    火苗雙手一攤，說：“我隻能說，對方一定有辦法避開這種詛咒，沒準祂等你們死光後，酷酷生孩子，天下霸權盡入祂手。”
    “可真是個人才！”
    黎明世界的秘密真是知道的越少、發現的越少，知道的越多、發現的越多。原本已經定調的黑死病，居然不是病，而是一場早有預謀的詛咒！
    “那麽，祂一定來自原初之地。”
    蘇牧轉頭將懷疑的目光看向天幕。
    “年輕人，思想不要那麽狹隘，天下英雄如過江之鯽。”火苗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你憑什麽假定你們世界的神沒有參與這場狂歡？黃金黎明的神你都認識嗎？”
    “就因為你認識的神都站在你身邊，所有的神就都站在你身邊嗎？”
    “我看不見得吧！”
    火苗悠哉悠哉地離開。
    留下三臉震驚的年輕人，老教宗說得對，迄今為止，還有至少五尊神明尚未露麵，尤其是不在結社之內的四位神·深紅祭司。
    祂們在哪裏呢？
    ……
    ……
    ps：檢查出來了，我媽暫時沒大礙，正留院觀察，主要是脊椎多處損傷，還有浮腫什麽的。
    對方全責，判決書寫的沒注意，八成在玩手機，幸虧是轉彎速度慢啊。
    同病房的一個奶奶，說自己被車撞飛幾百米，當時就昏迷了，再醒來時發現自己女兒已經從外地趕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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