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涉及到舊黨，莎倫也有些顧忌。
    怎麽不能什麽都往下查吧，萬一真查出什麽怎麽辦？撕破臉可就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一番亂戰下來。
    蘇牧聽明白幾件事：
    第一，黃金獅心是舊黨安插在結社的臥底，至於隸屬於誰，目前尚不清楚。
    並且他們大概已經從主子口中，知曉自己太子的身份。
    第二，不管瑪麗是真放蕩還是戀愛腦，她都是一個腦子拎不清的人，自私自利、愚昧狂妄，是能夠壞大事的蠢貨。
    第三，她的兒子戴恩·蘭開斯特，因母親而羞愧，心中藏著怨氣。他是一個有擔當的年輕人，加以培養沒準能夠大用。
    第四，獨角翼馬與黃金獅心的關係並不好，起碼很一般。
    綜上。
    蘇牧心中已經得出處理這件事的先決條件：
    第一，瑪麗可以嚴懲，但是不能死。
    她既是威脅黃金獅心的把柄，也是安戴恩心的錨點，還是紅玫瑰攻擊黃金獅心的武器，更是辰曦家族洗不去的汙點。
    第二，黃金獅心不能倒。
    他們的存在既可以安舊黨的心，同時也是監控因鐸其餘家族的眼線。
    這件事後，黃金獅心很有可能會被孤立，反而有了利用價值。
    如果有靠近黃金獅心的家族或者大貴族……嗬嗬，那就需要重點監控。
    第三，勒孚需要安撫，但是不能放縱。
    這是個絕對不安分的家夥，一旦繼續掌權，繼續欺負莎倫不說，很有可能會壞事，但過分壓著他會生出二心。
    “開雲有句俗語，清官難斷家務事。我知道你們難以抉擇，我也難啊。”蘇牧起身，準備裁決。
    他背對眾人，看著古堡外的月色，長歎一口氣：“既然這樣，我們就都勉為其難吧。”
    蕭索之意，滿眼大廳。
    “是臣下該死！”
    獅心公爵第一個離席，以臣子自居，露出羞愧的模樣：“居然這樣讓吾神犯難，我們這些人倒是真的該死。”
    翼馬家主：“……”
    法克魷啊！
    以前怎麽沒發現，你堂堂獅心公爵，居然這麽會拍馬屁？
    合著因為以前沒有因鐸王，沒地方給你展示是吧？
    他第二個離席，跟著說：“願聽吾神裁決！”
    “願聽吾神裁決！”
    剩下人終於反應過來，一個個向著月色下的弑神少年拜下，全都露出恭敬的模樣。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蘇牧轉過身，在眾人身邊走過，說：“有些事大家都清楚，我是聖光·卡塞爾學院的學生，千葉教授是我的師父，有些事總歸能問清楚。”
    瑪麗·辰曦臉色一白。
    是啊。
    演了這麽久，怎麽就忘掉這一層？
    眼前這位可是學院的王牌，隻要一個電話打過去，舊黨那邊一定會殺幾個人以示尊重。
    “現在情況不明，難以終決。不過非曲直，但凡有點良心，大家都能明白。你們讓我最裁決，那我就按照現在的局麵裁決。”
    “未來是有新的證據，或者不服判決，可以隨時向……莎倫，請求複議。”
    莎倫聽到這句，竊喜偷笑。
    “坐，都坐。”
    蘇牧說：“大家都是一家人，不必鬧得如此僵硬。”
    眾人回到各自的位置。
    蘇牧看向辰曦家族，說：“在我們開雲舊時，婚後偷人是要浸豬籠的，就是把人放進籠子裏，然後扔進河裏活活淹死。”
    “啊？！”
    瑪麗·辰曦臉色慘白，一屁股跌坐在地。戴恩趕緊上前，扶起母親。
    她想上前，抱住蘇牧的大腿，使出渾身解數求一個寬恕。但孩子卻死死按住她的肩膀，不給她任何亂動的可能。
    戴恩看的很清楚，這種語氣往往後麵都會跟著一個“但是”。
    “但是”之後才是重點，現在貿然上去隻會觸怒神明，從而加重處罰。
    果不其然。
    蘇牧繼續說：“但是，現在是新時代，社會在進步，文明也在進步，輕易不會做取人性命的事情，這件事又要給紅玫瑰一個交代。”
    勒孚低下頭，知道賤人的命是保住了。
    蘇牧宣判裁決，說：“既然如此，那就流放。流放到‘霍爾果郡’，在那裏修一座石塔，將她單獨關押在內。”
    霍爾果郡？
    瑪麗·辰曦微微一愣：這是哪裏？因鐸大區有這麽一個郡嗎？似乎聽著有些耳熟，但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裏呢？
    翼馬家主臉色一喜。
    黃金獅心麵色沉重。
    戴恩語氣顫抖，問：“判多久？”
    母親不知道霍爾果郡在哪裏，兒子可是清楚的。
    海的對岸就是白銀君主的寒冰陵墓！這要是出現個萬一，母親豈不是死定了？
    ——還是死於意外。
    副位上，夏沫神情淡漠，開口說：“終身監禁！”
    “哎呦——”
    瑪麗·辰曦剛準備鬧，恐怖的寒潮瞬間湮沒大廳，鋒利的冰棱直抵女人眉心，再往前一寸，就是頭顱開花。
    夏沫說：“或者你也可以選擇——自裁。這樣大家都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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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付這種女人你就得用狠的。
    瑪麗·辰曦不說話了，她還不想死。並且以辰曦家族的財力，隻要還在這個星球，無論那個位置，她都能活得不錯。
    夏沫的小試牛刀，把所有人嚇得一驚，誰都沒看清她到底怎麽出手的。
    “吾神！”
    翼馬家主立即起身，這次可不能再讓別人搶先，笑著說：“既然是在霍爾果郡，那看押的任務就交給獨角翼馬家族吧，沒人比我們更懂因鐸北國！”
    蘇牧說：“辛苦了。”
    他原本的打算就是讓黃金獅心的對手獨角翼馬家族收監，不然也不會選在霍爾果郡。
    蘇牧繼續說：“你們負責看守。造石塔的任務，還是交給獅心家族吧。我相信，老公爵會給各位一個滿意的答卷。”
    “謹遵命。”
    獅心公爵已經徹底不想反抗，現在隻想趕緊結束這場會議，然後派人去私下接觸，讓孫女去接觸接觸那位武神公主。
    “吾神。”
    戴恩上前一步，單膝跪地，說：“我想陪母親流放極北之地，贖罪的同時，也是為人類監視海對岸的白銀君主陵墓。”
    白銀君主陵墓？
    瑪麗·辰曦更加恐慌，這裏麵怎麽還有白銀君主的事？
    她終於想起霍爾果郡在哪裏聽過，就是因為越獄的大事件！
    美人幽怨地看向黎明，黎明沒看見，卻又撞上寒月的冷眸，嚇得她趕緊收回勾人的眼神。
    女人最是了解女人。
    瑪麗·辰曦算是看明白，那位副座上的少女，想一刀結果自己的小命。
    年紀輕輕一身暴戾，還是吾神好，仁慈、善良。
    戴恩低下頭，言辭懇切：“還請吾神恩準！”
    他心如死灰，現在隻想找個地方避世，了此殘生，要是能戰死在對抗白銀君主的戰役中，也算死得其所。
    蘇牧瞥了他一眼，這也太沒有韌性，因為這點事就想找個地方躲起來？
    說到底，你也是火焰序列的藍血a+，養尊處優這麽多年，居然養成這個樣子？
    “辰曦家主，你怎麽看？”
    “孩子的心是好的，但既然是流放，陪著一起去總是壞規矩的。”辰曦之主自然不可能白白放走一個藍血a+。
    家族已經失去一個藍血a+，不能再失去一個。這孩子雖然不能繼承辰曦家業，但至少可以幫襯一下，人品是信得過的。
    瑪麗·辰曦慍怒地看著父親，她兒子一片孝心，陪老娘流放怎麽了？又不是去了就不回來了！
    “來家主所言甚是。”
    蘇牧看著單膝跪地的年輕人，說：“記住，你是序列的繼血種，是神選中對抗巨獸的英雄。你的路還很長，不要荒渡自己的百年壽命。”
    “是。”
    戴恩應著。
    蘇牧繼續說：“你母親犯下的錯與你無關，可你再姓蘭開斯特，多少有些不合適。改姓吧，回到辰曦家族去，以後就叫戴恩·辰曦。”
    雖然沒辦法確定父親，但是一定能確定母親。
    “我……”
    戴恩還想說什麽，諸如：不要姓氏之類。
    辰曦之主立即上前，搶過話頭，說：“多謝吾神恩典，傻孩子，還不趕緊謝恩！”
    “謝吾神！”
    “起來吧，晚上一個人靜下來後，好好想一想未來。”
    “是。”
    處理完辰曦，接下來就是獅心。
    “老公爵。”
    “臣在。”
    “你覺得令郎應當如此懲處？”
    啊？
    李嘉德夫人聽得心中一驚，這明麵上都是他們的算計，為什麽還要處罰自己的丈夫？
    難道吾神全都看出來了？
    “流放！”
    獅心公爵不假思索地回答：“既然有人流放到極北，那就有人要流放到南部，把李嘉德流放到……南域大陸東區雨林！”
    蘇牧：“……”
    把薔薇的人流放到小曼曼的地盤，不愧是你啊，真是老機靈鬼！
    當然如果小曼曼知道獅心是舊黨的人，那就是另一種畫風。
    “南域太遠。”
    “說到底，也是教會的算計，在沒有新證據的情況下，不該處罰的如此嚴重。流放到……弗洛敦群島吧。”
    弗洛敦群島？
    獅心公爵一愣，沒明白其中用意，那裏的條件似乎也不算太艱苦，起碼是個度假漁村，至少活得還算可以。
    “謝吾神！”
    他笑著，到底是一家人啊，吾神還是仁慈的！
    蘇牧看著他，說出下半句：“奧丁的本體在那裏，讓李嘉德去監視他。如果可以，順便做掉，既是贖罪也是報仇，畢竟是他把這件事抖出來的。”
    獅心公爵：“……”
    李嘉德：“……”
    其餘眾人：“……”
    夏沫心中偷笑，這招真是壞啊。
    “我讚同！”
    莎倫第一個舉手。
    “好辦法！”
    勒孚也讚同。
    李嘉德夫人垮著一張臉，可憐兮兮地看著蘇牧，她怎麽突然就要守活寡了？我可憐的丈夫喲，我的摯愛啊！
    “當然。”
    蘇牧又說：“畢竟主要目的是監視奧丁，而不是流放。獅心家如果有其餘人，願意陪著李嘉德先生一起去，不必請示一切照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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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您要去嗎？”他問。
    “啊？”
    李嘉德夫人無疑是抗拒的。
    一個破漁村有什麽好去的，但很快反應過來。她之前還口口聲聲真愛真愛，現在不去豈不是成了小醜？
    “去！”
    “必須去！”
    她語氣堅定，說：“不管李嘉德去哪，我都願意陪著他，哪怕是地獄也要一起！”
    盡管知道這是場麵話，但李嘉德心裏還是很感動。
    因為有些蠢人連場麵話都不會說，遇到事情隻會撕破臉皮。
    “真是令人感動的一對。”
    蘇牧認可這位的情商，說：“畢竟家裏還有孩子要照顧，每年挑一段時間去就好，不必一直待在弗洛敦群島。”
    “謹遵命。”
    李嘉德夫人也是順坡下驢。
    處理完最緊要的穢亂事件，剩下的並不緊急。
    蘇牧說：“好了，時間不早，大家回去吧，有什麽事明天再說。翼馬家主，記得先把瑪麗夫人收監，弗雷德你從旁協助。”
    “是。”
    兩人領命。
    眾人看著彼此，緩緩離開，會議廳頓時隻剩君龍一家。
    “哇哦。”
    寧寧蹦蹦跳跳地從裏間走出來，滿臉興奮，說：“我都不敢相信，你是我同桌！我還以為你會一刀殺掉那個女人呢！”
    龍家眾人立即識趣地離開。
    蘇牧喝上一口果汁，說：“放以前沒準我真會這麽幹，讓紅玫瑰殺掉瑪麗·辰曦，但是這樣解決不了問題。”
    “紅玫瑰的核心訴求是序列子嗣，是統治者掌舵的位置。其次，才是殺人出氣。”
    “殺掉瑪麗·辰曦，解決不了任何問題，隻會激化紅玫瑰、辰曦、黃金獅心之間的矛盾，同時在戴恩心裏留下一根刺。”
    “不如讓她成為暴風眼，同時牽製住紅玫瑰、辰曦、黃金獅心、獨角翼馬四家。”
    寧寧問：“所以……問題全部解決了？”
    “解決了一半。”
    蘇牧說：“九大封君家族絕不可能隻有舊黨一家的內應，剩下的需要時間慢慢催化。不知道今晚會不會有人鋌而走險，殺掉瑪麗，用以激化矛盾。”
    “我覺得不會。”夏沫搖頭，“在弄清楚你底細之前，這些人不敢貿然行動。”
    “理論如此，但誰知道會不會蹦出來一個……‘神經病’呢？”
    “你的意思是，借刀殺人？”
    “小心為上。”
    “嗯。”
    夜已深。
    眾人各自回房，今夜九族無人入睡。
    洛詩溫除外，她開開心心洗完澡，一把跳到床上，興奮地直打滾，終於可以睡覺了，今天吃瓜吃得真累啊。
    今晚一定是一個好夢……
    “咚咚。”
    房門被敲響。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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