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3章 陰謀敗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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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牧……陛下!誰?
    越閩行省政院一幹人等看向風雨連廊,看向傾盆難收的暴雨。
    忽然天空降下祥瑞的霞光,虹彩匯聚成人影,他走進連廊。
    “碩鼠碩鼠,無食我黍。三歲貫女,莫我肯顧。”蘇牧神情淡漠,“貪官朝朝殺,朝朝有貪官。武林侯,你是個聰明人,可有一策教我?”
    他垂目斜視著跪在地上的隗誠。
    到底是老牌世家的家主,危機嗅覺十分靈敏。
    蘇牧不認為他能看破自己的行蹤,而是篤定自己已然看破背後的貓膩。
    “天行有常,不為堯存,不為桀亡。貪婪,是人之本性,一體雙麵。野心家奮起向上,貪蠹者害民誤國。”
    隗誠長舒一口氣,這一跪自己賭對了!哎呀,老夫真是把路走寬了啊!
    一想到這,他心裏有些飄飄然,說話的語氣都輕快不少。
    “南江北河,自古為患,卻灌溉兩岸數省田地,哺育開雲億兆蒼生。臣自以為,既然做不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不如嚴刑峻法,力求‘時時勤拂拭,莫使惹塵埃’!天下是百姓的天下,國家是人民的國家,天下家當天下人治!”
    蘇牧看著這位越閩行省世家雙巨頭之一,心中不由感慨,其實世家什麽都懂,甚至是懂得最多的讀書人。
    隻是不願意做。
    “隗先生,起來吧,現在不興這一套。”
    蘇牧收斂躁動的殺心,右手一抬,第一序列扶起跪在暴風積雨中的武林侯。
    “謹遵禦令!”
    隗誠依舊恭敬,沒有因為一句“先生”而飄飄然。始終明白一點,對方既可以是國家的普通子民,也可以是序列的皇帝。
    “隗先生,你剛才的這番論對,豈不是寒了門閥士紳的心?”蘇牧的目光轉向書房,政院幾位要員麵如死灰。
    他們清楚,這該死的武林侯!將自己當成討好暴君的籌碼!
    “陛下這話,請恕臣不同意!”
    隗誠說“世家,百姓養之。藍血,凡血養之。我們是衝鋒陷陣、守土護國的浴血將士。他們是辛勤勞作、恩養天下的衣食父母。”
    “軍與民,本為一體!”
    這大義凜然的樣子讓蘇牧都為之一震,這就是頂級世家,果然麵上不染一絲灰塵!
    開口君王社稷生,閉口天下蒼生。
    蘇牧清楚隗誠有說這話的底氣,畢竟藍血a+的世家,從不直接參與對底層的迫害,隻要門楣不倒自有阿諛奉承的白手套。
    “繼續。”他點頭肯定。
    “因此。”
    隗誠深吸一口氣,壯著膽子,不無猜測地說“臣懇請陛下,收天下之兵,鑄監察之軍。從此絕地天通,序列歸帝,政務歸民!”
    “你要我把所有繼血種,整編成武勳軍隊,然後將行省政院交給凡血治理。賦予武勳軍隊監察凡血政院的權柄?”蘇牧問。
    “是!”
    隗誠點頭。
    “可是。”蘇牧話鋒一轉,“繼血種在血統上更具優勢,別的先不論,單就智慧序列就十分適合治理國家。”
    “……”
    隗誠一時語塞。
    這也是他的顧慮,將繼血種攏在一起,的確可以防止他們以序列強權壓製凡血政治,但副作用是凡血的平均水平終究不如繼血種,尤其是繼血種的佼佼者——智慧種。
    “聖明無過陛下,帝國在陛下的統禦下各司其職,必將能夠前進發展!”答不上來,幹脆說了句正確的廢話,順便拍個馬屁。
    “皇帝,軍隊,百姓。統治者,護衛者,生產者。”蘇牧笑了笑,“武林侯,你這番言論,頗有點柏拉圖《理想國》的意思。”
    “但可惜,我不是哲人王,也成不了哲人王,也沒有哪位皇帝永遠聖明。但是我讚同你關於,收天下兵的思路。”
    “繼血種是塵世的精英,這是事實,不能因為他會帶來暴力戕害而徹底鎖進籠子。這和頭疼砍頭、腳疼跺腳有什麽區別?”
    “尤其是智慧種們,他們是天生的政治家、科學家、哲學家等等。我想,不如設立一個協商組織,給他們提案的機會。”
    隗誠立即迎合,說“陛下所言甚是!”
    徹底放下權力,進入軍隊、監察體係,說到底心裏還有有些不甘,但如果擁有參知政事的權力,就可以利用影響力改變政策。
    “這事以後說吧,先說說你手上的名單。武林侯打算怎麽辦?”蘇牧問。
    “該殺的殺,該抓的抓!法不容情,絕不姑息!”隗誠說。
    “誰來殺,誰來抓?需不需要上報,如何上報?”蘇牧問。
    越閩行省沒有總督,從程序上來說,涉及到行省政院這一級的高官,需要上報明皇內閣,再經過議會討論,最後由皇帝裁決。
    江南行省南大營剿匪,夏言是獲準明皇批準的,畢竟剿匪占著大義。
    北大營無旨南下,其實和造反已經沒什麽區別,隻是借著賑災的名義,中樞還能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
    如果再借著災情,不請示明皇內閣、議會,直接大肆誅殺行省高官,可以說就是明牌造反,根本沒有辦法遮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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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樞如果不采取對策,威信立即破產,一旦破產,到時候西南、西北的世家就會有樣學樣、蠢蠢欲動,這不是蘇牧暫時想看見的。
    “隗家來殺!隗家來抓!”隗誠說。
    “不。”
    蘇牧搖頭,說“北大營以武林侯府的名義抓人,隗、謝、鄭、林、陳,五大世家聯名上書內閣、議會,要求嚴懲。”
    “有哪一家不同意的,你來告訴我,這樣破壞團結的家主,我想也就沒必要留在塵世。”
    “給你三天能搞定嗎?”蘇牧問。
    隗誠一咬牙,說“兩天!我隻需要兩天!這事越快越好,必須立即平息,時間一久什麽可能都會發生!尤其是這些下院議員,好多人隨時準備飛到國外!”
    “那就兩天。第三天,誰不同意,我來殺誰。武林侯辛苦,未來的開雲必有隗家一席。”蘇牧轉身,消失在暴雨夜幕之下。
    “補充一點。”
    聲音從虛空中飄來,又仿佛直接在隗誠心中響起。
    “把這些蛀蟲給我押到桐安府災情現場正法,讓災民們親眼看看!”
    “呼,呼——”
    隗誠不停喘著粗氣,已經分不清身上的是雨水,還是汗水。
    “謹遵禦令!”他說。
    新的秩序已經到來,三十六世家格局必將再次洗牌!隗家如果不抓住機遇,武林侯府隻能步華亭徐家的後塵。
    “來人!”他厲聲喊著。
    “侯爺!”
    書房後堂走出一位紅血。
    “點兵!抓人!興大獄!”
    “是!”
    ……
    ……
    沈平一撂了,毫無意外。
    夏沫看著手中長長的名單,縱使心裏已經有所準備,但還是被驚到。可以說,整個越閩行省都趴在財庫上吸血。
    繼血種門閥分大頭,凡血士紳拿小頭。除此之外,還有帝國下院議員敲骨吸髓,真是從上到下沒有一個幹淨的。
    “真是可笑!”夏沫說,“這裏麵最幹淨的,居然是我們這些世家。”
    “畢竟世家從不親自下場!”
    沈平一譏諷說“你們隻需要坐在高堂之上,自然會有下麵的人,用各種合理、合法的辦法,將貪來的錢財輸送給你們。”
    “謝、隗、鄭、林、陳,都是一丘之貉,和我們沒什麽兩樣!還有你江南總督府,難道就這麽幹淨嗎?最肮髒的,怕屬那位龍椅之上!”
    “你們敢查嗎?”
    反正已經要死,對方又答應禍不及妻、子,沈平一幹脆敞開來噴“你以為我非要貪腐嗎?你以為我不想做個為生民立命的好官嗎?”
    “我少年讀書,早也用功,晚也用功,不是為了給別人當狗的!”
    夏沫合上名單,語氣淡漠“哦。原來你也有理想啊,那麽你的理想是在什麽時候丟掉的呢?你不用說,沒人關心這個。”
    她打斷沈平一激情開麥的欲望。
    “既然你想做好好官,那我就給你這個機會。”夏沫說。
    “你要放了我?”沈平一眼中露出希望。
    夏沫說“借你人頭一用,殺雞儆猴!”
    沈平一“……”
    “算是你留給這個世界最後一份貢獻,當然如果你能明早之前寫個懺悔錄出來,我還能讓你上曆史書。”夏沫起身。
    “殺雞儆猴?哈哈哈……”沈平一大笑著說,“你果然不敢殺光所有人!這裏麵好多還是皇親國戚,九族勳貴!”
    “不要使用你那無聊的激將法。”夏沫打著哈欠,“我的人已經去拿你所謂的勳貴,晉國公府被抄,宣洛家連個屁都不敢放。”
    “區區幾個閑散王爵,還能反了天不成?”她冷笑一聲。
    “這大晚上的,犯不上和這種自己以為是的人置氣。”霞光湧動,蘇牧回到廳堂,“隗、謝兩家我已解決,他們的立場轉變的十分絲滑。”
    “武林侯還勸我收天下兵,序列歸帝,政務歸民。”
    霞光中的恐怖威壓,驚得沈平一噤若寒蟬,他驚恐地屏住呼吸,意識到眼前的這位是比夏沫更加恐怖的怪物!
    一門雙君王!這怎麽可能呢?
    “鄭、林、陳呢?”夏沫問。
    “他們沒有說話的資格,好好配合就是最大的權力。”蘇牧說。
    在搞定隗家後,他又馬不停蹄地去了謝家。
    他說“這次三路人馬會同辦案,我請來了澤芝開陽前輩指揮,還有仙聖姐姐坐鎮後方。”
    “你這人!”
    夏沫吐槽說“男的你喊前輩,女的就喊姐姐!”
    “我也不想啊。但是喊姐姐為前輩,她們會不高興的,覺得自己年華不在。”蘇牧雙手一攤,顯得很無辜。
    “就你花花腸子多!”夏沫說。
    沈平一坐在地上,聽著兩人的話,整個人是麻木的,手上一點反饋沒有。
    雙塵世君王、北大營軍隊、兩大a+世家,除此之外居然還有仙聖與星君!
    這就是要造反吧!至少也是事實上的東南割據!
    這些大能是什麽時候聯合在一起的?為什麽一點蛛絲馬跡沒有透露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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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知道這些,我也能學謝、隗兩家,沈家也能投降啊!
    “阿瓦隆島那邊你不打算去了?”夏沫問。
    “暫時不去。”
    蘇牧拿起夏沫的茶杯,喝了一口潤潤嗓子,說“雖然戰事膠著,但隻是禁衛軍的試探,羽蛇神本尊尚未露麵。”
    “我這個總預備隊,還不能動。”
    “有師兄幫我分擔子,加上薔薇姐姐在後支援,因鐸的戰力都在往北支援,區區禁衛軍暫時無法攻克阿瓦隆島。”
    “這是阿雅的磨練,她終究要繼承祭司神位,不可能一輩子被別人保護著。”
    “關鍵是羽蛇神……祂到底想幹嘛?”
    蘇牧皺起眉頭。
    視線的餘光突然看到正在動腦子的沈平一,莞爾一笑,喊著“齊明老哥呢,把這位政院主席請下去,脖子洗洗幹淨,準備砍頭。”
    “是!”
    齊明走進廳堂,將不停掙紮的沈平一拖出去。
    “按照諾澤博士的最新推測,羽蛇神離開祂的陵寢至少有二十年以上,這麽長時間,祂到底在幹什麽?”蘇牧問。
    “養傷?”夏沫提出假設。
    隨即搖搖頭,覺得不靠譜,想了想目光幽幽地問“難道祂的想法是,等我集齊「教皇」的碎片,然後再來吞噬我?”
    “這樣的做法,是不是太天真了些?”夏沫皺著眉,“難道擁有什麽鉗製我的後手?”
    她的心中生起不安。
    “後手嗎?”
    蘇牧思考著可能,一時間也是毫無頭緒,此前從未擁有過失敗的案例,整個祭司團隊都缺少相關的經驗教訓。
    “可惜。”
    他說“當時在舊日時間線,不應該著急回來的。應該在最後的大災難,嚐試讓你實驗一次吞噬,或許能模擬出什麽。”
    “不說這個了,一點頭緒都沒,完全是浪費時間。實在不行,到時候我找個地方躲起來,等你打贏羽蛇神我再出來。”
    夏沫說“到時候就不再有鉗製我的存在,是真正的龍入大海!”
    “還是先解決眼下的事。”
    “殺人!”
    “也好。”蘇牧點頭。
    他雖不打算親自動手,但卻要站在幕後,看清各方勢力的動向。
    兩人手牽手,走進這場入夏時節的第一場特大暴雨。
    北境的因鐸,另一處暴雨,持續不斷。
    “轟隆!”
    雷暴劃過天空,莎倫突然驚醒,古堡陰冷冰寒,完全沒有入夏的溫暖。
    最近,又一場噩夢持續困擾著她,難以入眠。
    她總覺得,父親變得有些奇怪。沉思片刻,莎倫換好衣服,提上一盞昏燈,準備去找父親談一談。
    畢竟他還是理論的紅玫瑰之子。
    勒孚的書房外,青銅木門虛掩,莎倫聽到裏麵傳來敘話,一個陌生的聲音說,北方傳回戰敗的消息,羽蛇神親自降臨!
    阿雅有危險?莎倫剛準備推門而入,卻又聽見,「一如」已經前往阿瓦隆島,古堡正是最脆弱的時刻,勤王大軍已在路上。
    勤王,什麽勤王?因鐸哪來的王?!
    那人語氣諂媚,說“而你,就是唯一的王!”
    莎倫頓時瞪大雙眼。
    父親要……造反?!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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