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明川跟陸衛民二人，一前一後來到院子裏。
    走出門口的時候，王嬸子，林大鳳還有王長庚的老娘幾人都滿臉擔憂的看著陸明川。
    幾人對視一眼，全都不約而同的跟在陸明川身後，同時跟過去的還有，抽著老煙袋的牛老根。
    陸鐵柱看見陸明川從屋裏走出來，瞬間皺起了眉頭。
    不禁想起，那天他送陸豐田回去路上，陸豐田將這些天家裏發生的事都跟他講了一遍。
    當時，他就覺得陸明川這次回來，變化太大，跟從前判若兩人。
    他依稀記得，陸明川沒去當兵之前，是個很聽話的好孩子，小小年紀不但勤快，還能吃苦，家裏家外一把抓。
    但是如今退伍回來，為何就變了樣，下手打親媽跟幼弟，還因為一點小事從家裏搬出來，真是太不像話了。
    尤其是，剛才他還看見陸明川跟村裏人有說有笑，可陸豐田一來，他就躲屋裏去了。
    這簡直就是不孝，他這個當大爺爺的眼裏可不容沙子。
    他決不允許，家中小輩不尊敬長輩。
    “川子，不是大爺爺說你，你爹再怎麽說，他也是你親爹，你不能眼睜睜看著他被外人欺負吧！”
    陸豐田見陸鐵柱為他撐腰，趕緊迎上前去，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說道：“大伯，多虧您老人家在這兒，要不然侄子就要被他們欺負慘了！”
    陸鐵柱拍了拍陸豐田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接下來的事自有他這個大伯做主。
    “大隊長，按說今兒這件事，不怨一個人，豐田家開著門，屋裏沒人應，他們就不會去屋裏看一眼嗎？”
    “還有，川子啊，你作為家裏老大，沒看到你家裏人過來，就不會過去喊他們一聲？”
    陸鐵柱這一番話說出口，全場一片嘩然。
    “陸鐵柱這話一聽就是偏向他侄子，還怪別人，嘖嘖……真是糊塗蛋……”
    “肯定的，就算陸豐田二十多年沒看望過他一次，那也是他親侄子，怎麽也比咱親近！”
    “就陸豐田夫妻這樣的，還想讓川子去家裏喊他們過來吃飯，他們倒是有臉……”
    “就是，川子剛回來，陸豐田夫妻就開始算計川子，不但拿了他的調令跟錢，還要下手打他，像他們這樣的，川子憑啥喊他們去！真是沒臉沒皮……”
    陸明川再次被點名也是無語了，他就說陸豐田小小年紀沒了爹娘咋會成了今天這副模樣，原來都是跟這個老油條學的，這次算是破案了。
    他忍住內心的膈應，朝著老油條喊了聲大爺爺，然後才繼續說道：“大爺爺，您說的沒錯，今兒這事確實不怨一個人。”
    聞言陸鐵柱剛想露出得意之色，卻聽陸明川繼續說道：“但也不能怪別人！”
    “有件事，大爺爺肯定還不知道，今兒有人看見，我那親媽跟親四弟去山上撿柴火，似是受了驚嚇，兩人不但尿了棉褲，回來時還哆哆嗦嗦打著擺子。”
    “像這種情況下，換成誰肯定也不想進屋去看看。”
    陸明川這話一出，現場不少親眼目睹王翠花母子慘狀的人，捂著嘴小聲的跟旁邊人眉飛色舞的講述起來。
    陸明川將這一切看在眼裏，卻沒有停頓，繼續講述下去。
    “至於我，從退伍回來也就在家待了一天，當晚便搬出來了。”
    “也許您道聽途說了些什麽，但我敢肯定您沒聽全，要不然你不會讓我去家裏喊他們過來吃飯。”
    陸鐵柱聞言，看了一眼身邊的侄子陸豐田，發現陸豐田不但沒開口反駁，而且還惡狠狠的盯著陸明川。
    他心裏帶著懷疑，但還是緩和了語氣說道：“那你就說說，到底是為了啥？”
    陸明川露出一個諷刺的淺笑，如他所願繼續說道：“剛回來那天，我是收拾了親媽、親二弟跟親四弟，但事出有因，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老四吃飯吧唧嘴，我出手管教，親媽瘋了似得護著，而且還腆著臉懟著我讓我打她。
    我為了給弟弟妹妹們做榜樣，如了親媽的願，都說慈母多敗兒，我不認為這件事做錯了。”
    “還有，我打親二弟，是因為他想搶我的工作，老三護著我卻被他打了，大家都知道，我這個三弟，跟我一樣，從小在家沒人疼沒人愛，幹著最多的活兒，穿著最差的衣服，看著老三挨打，我怎能不管管！”
    “再說說，我搬出來這件事，還不是因為，我親爸親媽把我的傷殘補助金跟調令拿了，那天事情敗露被鄰居們看見，我親媽惱羞成怒就要用擀麵杖打我，大隊長這才給我找了個地方讓我暫住。”
    “我回來幾天，他們不但關心我的腿疼不疼，有沒有吃喝，他們隻關心我的傷殘補助金跟我的工作，在這樣的情況下，我會主動回家喊他們一趟嗎？”
    陸鐵柱這個老油條，聞言臉色也不咋好看，但他還是繼續說陸明川的不是：“川子，這些全是你的一麵之詞，我不相信！”
    就在這時候，陸衛民勇敢的往前跨出一步，對著陸鐵柱鄭重其事的說道：“大爺爺，我能給我大哥作證，我大哥說的話千真萬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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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陸豐田真是怒了：“老三，你住嘴，這兒沒你說話的份！”
    “為啥不能說，我大哥所言句句屬實，爸當時你也在場，你為啥不替大哥說句話！”
    “還有，二哥打我的時候，你跟媽明明就在屋裏，你們倆竟然都不攔著二哥，任他下狠手打我，最後還是大哥衝過來護著我！”
    “老三，你給我閉嘴！”
    陸豐田惱羞成怒，衝上來就要打陸衛民，陸明川眼疾手快一下子把陸衛民拽到自己的身後。
    陸鐵柱現在是全弄明白了，原來陸豐田那天根本就沒跟他說實話，但他現在被架這裏，總不能被陸明川這個小輩壓下去吧。
    “川子，就算你們說的全都是實話，現在你爹被針對你也不能袖手旁觀吧！”
    陸明川冷嗤了一聲，諷刺的回答道：“大爺爺，我比不上您老人家寬宏大量，我做不到以德報怨，這樣的父母，我要不起！”
    “今兒正好當著全村人的麵，我跟老三要分出來單過！”
    陸衛民也跟著附和：“對，我要跟大哥分出來單過！”
    “我不同意！”
    陸豐田陰沉著一張臉，大聲怒道：“你們倆白眼狼，我不會同意你們分出去的！”
    陸明川抓住機會，反駁回去：“哼，說我倆白眼狼？當初大爺爺養了你十幾年，你還不是一樣分了出去！”
    “胡鬧，你們跟我怎能一樣，我不是你大爺爺的親兒子，長大了自然要分出去！”
    “親不親又能怎樣，你雖然隻是大爺爺的親侄子，但大爺爺待你比親兒子還好，可你待我們呢？還不如個親侄子！！！”
    “陸明川，你混蛋！”
    陸豐田再也忍不住，朝著陸明川衝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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