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瑞恩的聲音再次響起，眼底的光芒幾乎要溢出來，“每幾百年，總會有人醒過來，想砸了這鏈子。都失敗了。”
    哈斯圖沉重地點頭：“因為差了一步…五個，必須同時醒，同時動手…才有可能。”
    李正看著瑞恩，這孩子此刻的神態，哪裏像個孩子，那是一種…活了很久很久的眼神。
    這真的是容器？還是別的什麽…
    “瑞恩…”
    李正剛開口，瑞恩卻毫無征兆地抬起小手。
    嗡——
    整個祭壇地麵，藍色的光紋驟然亮起，如同活過來的血管，迅速爬滿每一寸石板，向上蔓延，瞬間構成一個巨大的、流光溢彩的立體幻境，將他們所有人吞了進去。
    腳下的石板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溫軟的青草觸感。
    天空藍得晃眼，白雲低垂，風裏帶著青草和野花的味道。
    遠處雪山連綿。
    近處，穿著五顏六色獸皮裙的男男女女圍著篝火跳舞，孩子們在帳篷間追逐嬉鬧，空氣裏彌漫著烤肉的香氣和一種原始的歡騰。
    一切都真實得可怕。
    “一切開始的地方。”瑞恩的聲音變得飄忽，像是從幻境的四麵八方傳來，“看那兒。”
    眾人抬頭。
    天邊，一個光點由遠及近，越來越亮，最終變成一個無法直視的、巨大的光團，安靜地懸停在部落上空，緩緩下降。
    地麵上的人群炸開了鍋。
    有人尖叫著跪倒在地，拚命磕頭。
    有人嚇得拔腿就跑，連滾帶爬。
    幾個膽大的，看穿著是薩滿，拄著骨杖，哆哆嗦嗦地往前湊。
    光團慢慢凝聚，隱約顯出一個模糊的人形，沒有清晰的五官，卻透出一種溫和無害的氣息。
    它伸出一隻由光組成的手，輕輕點在一個老薩滿的額頭。
    老薩滿渾身劇顫，倒在地上抽搐了幾下，再站起來時，眼神裏多了些別的東西。他張開嘴，開始對驚恐的族人說著什麽，原本混亂的人群漸漸安靜下來，帶著敬畏和好奇，望向天空中的“訪客”。
    “最初，是和平的。”瑞恩解釋著，“它教我們說話，治病，看天…”
    幻境裏的景象開始加速流轉，草原上出現了更堅固的石屋，部落的範圍擴大了。
    “後來呢？”李正忍不住追問，“後來怎麽就變成這樣了？”
    “這賊老天，是想提前送走誰啊？”黑鷹捂著嘴，又是一陣壓抑的咳嗽，咳出的血沫在粗糙的手背上暈開，像一朵詭異的花。
    李正沒心思理會他的抱怨，隻是死死盯著天邊那抹讓人心悸的暗紅。
    一天？
    留給他們的時間，真的不多了。
    他轉過身，威卡像隻受傷的小獸般蜷縮在角落，蘇日娜正小心翼翼地照料著昏迷的瑞恩，蘇月娜則在盡力安撫著狼女的情緒。
    每個人都像是暴風雨前夕，海麵上漂浮的孤舟，不知何時就會被巨浪吞噬。
    “哈斯圖，”李正走到老薩滿麵前，語氣中帶著一絲壓迫，“你是不是還瞞著什麽？”
    老薩滿抬起頭，渾濁的眼睛裏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瞞著？都什麽時候了，我還瞞著什麽能讓我自己活命的東西嗎？”
    他拄著骨杖，費力地直起身子，歎了口氣。
    “這祭壇之下，還有東西。”
    李正心頭一震。
    “什麽東西？”
    “真相的……最後一塊拚圖。”
    哈斯圖的目光落在瑞恩身上，眼神中帶著一絲憐憫。
    “孩子感覺到了，對吧？”
    瑞恩猛地睜開眼，黑金雙色的光芒在他眼中交織，像是兩團跳動的火焰。
    “它在呼喚我……從地底下。”
    哈斯圖點點頭，手中的骨杖猛然擊打在祭壇中央的一塊石板上。
    “下去吧，真相……就在下麵。”
    李正警惕地看著他，沒有立刻行動。
    “你先。”
    哈斯圖沒有推辭，拄著骨杖，率先走向那個幽深的入口。
    李正緊隨其後，黑鷹也掙紮著站起身，跟了上去。
    蘇日娜抱起瑞恩：“我和你們一起。”
    蘇月娜則選擇留下：“我留下來照顧威卡。”
    通往地下的階梯狹窄而陡峭，牆壁上刻滿了密密麻麻的符文，散發著一種古老而神秘的氣息。
    “這地方……比狼神降臨還要早。”
    哈斯圖的聲音在通道裏回蕩，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李正注意到，牆壁上的符文風格開始發生變化，不再是草原部落的粗獷，而是變得更加精細和規整，帶著一種冰冷的幾何美感。
    “這不是人類的文字。”黑鷹的聲音有些嘶啞。
    “太規則了，不像是自然形成的。”
    通道盡頭，豁然開朗。
    他們來到一個巨大的圓形空間，一團藍白色的光暈懸浮在空間中央，照亮了周圍的一切。
    李正倒吸一口涼氣，他看到了什麽？
    那不是什麽光團，而是一艘……飛船？
    一艘流線型的，充滿金屬質感的飛行器，一半埋在地下，一半露在外麵，艙門大開，內部結構清晰可見。
    飛行器周圍的地麵，布滿了放射狀的焦黑痕跡，仿佛這裏曾發生過一場劇烈的爆炸。
    “這和傳說裏完全不一樣……”李正喃喃自語。
    “那個所謂的‘天神’，根本不是什麽光球，而是一艘……飛船。”
    “是的，真相就是如此……出人意料。”哈斯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
    “那個遠道而來的訪客，乘坐這艘飛船來到草原，飛船受損，迫降於此，他……不得不留下。”
    瑞恩在蘇日娜懷裏掙紮著坐起身，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那艘飛行器，仿佛被某種神秘的力量所吸引。
    “它還活著……但已經很虛弱了。”
    “飛船還活著？”李正驚訝地問。
    “不是飛船，是飛船上的……訪客。”哈斯圖糾正道。
    “它本質上是一種能量生命，可以借助任何載體存在。最初是飛船，後來是三頭狼，再後來……是被選中的人類。”
    黑鷹走近飛行器，伸出手想要觸摸，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彈開。
    他胸前的血契印記突然劇烈跳動起來，紅光大盛，與飛船表麵閃爍的光芒相互呼應。
    “它認出你了。”哈斯圖解釋道。
    “力量與本源之間的聯係……是無法割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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