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還在喘息的戰士們立刻翻身而起，迅速回到各自的防守位置，動作又輕又快，幾乎沒帶起什麽聲響。
    每個人胸前的血契印記都開始微微發燙。
    共享的警惕感像一張無聲的網，在三十對戰士之間悄然鋪開，籠罩了整個月石穀。
    時間一點點過去。
    十分鍾。
    二十分鍾。
    山穀裏死寂的可怕。
    一些年輕戰士緊繃的神經開始出現一絲鬆懈。
    就在這時——
    一聲尖銳到幾乎要撕裂耳膜的嘯叫，毫無征兆地劃破了寂靜！
    “來了！”
    李正和黑鷹幾乎同時喊出聲。
    東北方向，那道原本平緩的山脊線上，驟然冒出了一串串扭曲怪異的影子。
    那絕對不是人。
    更像是一群被放大了無數倍的金屬爬蟲，在陽光下反射著冰冷刺目的銀芒。
    它們的身體細長，四肢關節多得嚇人，移動起來有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流暢感。
    而它們的頭部，則完全是某種冰冷的機械造物，正中閃爍著幽藍色的冷光。
    “獵手！”
    李正隻覺得頭皮發麻，全身的肌肉瞬間繃緊到了極致。
    “操，這數量……起碼二十個！”
    獵手們動了。
    不是試探，也不是什麽預警，就像驟然崩塌的山石，沒有任何過渡，直接就從山脊線上衝了下來。
    速度快得離譜，簡直像是一股銀色的液態金屬瀑布，從山頂傾瀉而下，眨眼間就撲到了山穀口。
    “中線別丟！力量共享，都他娘的別愣著！”李正嗓子都喊劈了，同時血契連接裏也在咆哮。
    黑鷹更直接，拎著骨刀就衝了上去，刀鋒上血光隱隱閃爍，那是血契能量催動起來的征兆。“一二隊左邊！三四隊右邊！剩下的，中間頂住！”
    第一波撞擊，帶著金屬特有的冰冷和肅殺。
    三個獵手一馬當先，直接越過了陷阱區，半空中身形一擰，腕部彈出刀刃，帶著尖嘯直撲戰士們的咽喉。
    “鐺！”金鐵交鳴的刺耳聲響，火星四濺。
    黑鷹硬扛了一擊，手臂都有些發麻，骨刀順勢撩起，血契能量炸開，刀鋒狠狠地嵌進了獵手肩部的縫隙裏。
    金屬撕裂的聲音，聽得人牙酸。獵手一條胳膊直接飛了出去，落地時還彈跳了幾下，但它自己卻像沒事人一樣，另一隻手的刀刃依舊毒蛇般刺向黑鷹。
    幾乎是同時，李正動了。
    他通過血契早就感知到了黑鷹那邊的凶險，身形一晃，掌心紅光爆閃，一記重擊，正中獵手側腹。
    “轟！”獵手像個破麻袋一樣倒飛出去，撞在山壁上，碎石簌簌而落。
    “別慫！幹他娘的鐵皮罐頭！”黑鷹咆哮著，聲音粗野，卻帶著一股能點燃血液的力量。
    山穀中央，血誓柱突然爆發出刺目的紅光，那光芒衝天而起，宛如一道血色的烽火狼煙。所有戰士胸口的血契印記都在發燙，一股古老而狂暴的力量，如同決堤的洪水般湧入他們的身體。
    “血在說話！”不知道是誰吼了一嗓子，整個山穀瞬間沸騰了。
    血契戰士們像是變了個人，兩人一組，配合得天衣無縫。
    一個攻，另一個立刻補位；一個力竭，另一個瞬間輸送力量；甚至有人受傷，他的血契兄弟都能立刻分擔痛苦，硬生生把他從崩潰邊緣拉回來，繼續戰鬥。
    獵手也不是軟柿子。
    身形靈敏，反應快得嚇人，而且，不知疲倦，完全就是戰鬥機器。金屬外殼硬得變態，普通刀劍根本沒用，隻有灌注了血契能量的武器，才能勉強破防。
    “左邊！小心側麵！”李正在血契裏急促地示警。
    一個獵手如同鬼魅般從山崖邊竄了出來，速度快到隻剩下一道殘影。兩個戰士根本來不及反應，眼看就要被開膛破肚，千鈞一發之際——
    “砰！”一道身影橫裏殺出，正是威卡部落的霜爪，那頭狼崽子胸前的血契印記紅得發亮，一腳飛踹，正中獵手腰部，直接把它踹飛出去。
    “嘿，小心點，草原蠢驢！”霜爪衝著那兩個部落戰士呲牙一笑，“別以為就你們部落人厲害，咱狼族也不是吃素的，都是血契兄弟，懂不懂？”
    戰鬥持續了一個多小時，獵手的數量竟然還在增加。山穀入口處，不斷有新的獵手加入戰場，它們戰術清晰，攻擊節奏精準，配合默契的不像話，簡直就是精密計算過的戰爭機器。
    “不對勁。”一輪攻擊的間隙，李正抽空在血契裏對黑鷹說，“它們不是來弄死我們的，更像是……在試探？”
    黑鷹一刀劈飛一個迎麵撲來的鐵疙瘩，胸口劇烈起伏，呼哧喘著粗氣。
    “沒完了是吧？來一個宰一個！”
    話音未落，一聲尖得刺耳的慘叫猛地撕裂了混亂的戰場！
    李正心頭一跳，急轉過身。
    第三小隊的，一個臉龐稚嫩的戰士捂著胸口直挺挺倒了下去，暗紅的血從他指頭縫裏一股股往外冒。
    他旁邊，他的血契兄弟單膝跪地，嘴角淌著血沫子，臉色白得嚇人，可手裏的骨矛還死死頂著一個試圖靠近補刀的獵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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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三——！他的契，斷了——！”有人嗓子劈了似的吼。
    那喊聲像根冰錐子，紮進在場每個血契戰士的心窩裏。
    契約斷裂。
    不是說說而已。
    是死。
    連帶著魂都給扯碎了那種。
    “護住他們！”李正幾步衝過去，一掌拍飛那個還想上前的獵手，反手扶起那個還活著的戰士，“你怎麽樣？”
    那戰士嘴唇抖得厲害，瞳孔都有些散了：“沒……沒了……感覺不到了……真他娘的疼啊，斷了……”
    黑鷹也衝了過來，一把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撐著！聽見沒！老子不讓你死！”
    嗡——
    一陣古怪的低頻震動突然從山穀上方傳來，像是一大群鐵翅膀的蟲子在煽動空氣。
    所有還在攻擊的獵手動作猛地一滯。
    它們腦袋上的藍光開始急促地閃爍，頻率一致，像在接收某種無聲的命令。
    下一秒，嘩啦一下。
    它們退了。
    動作整齊劃一，流暢得讓人心裏發毛，退潮一樣湧回山脊之後，眨眼消失不見！
    “撤……撤了？”一個戰士扶著膝蓋，喘著氣，難以置信地問。
    李正卻沒半點鬆勁。
    他死死盯著獵手消失的山脊方向，通過血契連接對黑鷹低聲道：“不對勁。太幹脆了，像是故意放咱們喘口氣。”
    黑鷹眉頭擰成了疙瘩：“媽的，逗咱們玩兒呢？這幫狗娘養得憋著什麽壞？”
    沒等多久，答案自己爬上了山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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