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器撞擊的聲音密集得像是在下雹子。
    戰士們死死抵住，後背貼著後背，靠著血契共享那點模糊的感應，勉強護住周身。
    可衝上來的東西太多了，人擠人，陣型瞬間就被衝得七零八落。
    “砰！”
    一麵盾應聲碎裂，金屬爪子直掏那戰士的喉嚨！
    旁邊他的血契兄弟猛地撞過來，橫刀硬是磕開了那致命一擊，刀鋒擦著脖頸過去，留下幾縷斷發。
    兩人踉蹌後退，臉無人色，胸口劇烈起伏。
    山穀正中，血誓柱的光芒閃爍不定，明滅的頻率越來越快，明顯是挨了山脊上那家夥的狠招，根基都開始晃蕩了。
    “都他媽給我頂住！”黑鷹吼的嗓子都快破了，骨刀掄圓，劈開一個撲到近前的獵手，動作快得隻剩殘影。
    他血契兄弟李正就在不遠處，手心裏紅光爆閃，每一次揮擊都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
    “李正！左翼快扛不住了！”
    那道戳破烏雲的藍光，毫無征兆地調轉了方向，直勾勾地砸向山穀正中！
    “糟！”哈斯圖嗓子劈了，想攔，手都抬不起來。
    光束結結實實地撞在血誓柱上。
    轟隆一聲悶響，不是炸雷，是石頭碎裂的聲音。
    柱子表麵炸開蛛網似的裂紋，嘩啦啦往下掉石渣子，眨眼就多了個碗口大的坑。
    “呃啊——！”
    山穀裏，所有連著血氣的戰士齊刷刷悶哼一聲，捂住了胸口。
    李正隻覺得心口像是被燒紅的鐵釺捅了個對穿，疼得他眼前發黑。
    透過那股子鑽心的痛楚，他能“嚐”到黑鷹那邊也是一模一樣的滋味。
    “撐住！”哈斯圖撲到柱子邊上，枯瘦的手掌死死按住裂紋，嘴裏嘰裏咕嚕念著誰也聽不懂的調子。
    石柱的紅光閃了閃，裂紋蔓延的速度慢了點，但光明顯暗了一截。
    完了，根基傷了。
    戰士們動作都慢了半拍，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互相之間的感應也變得斷斷續續，像信號不好的破收音機。
    獵手們可不管這些，瞅準空當，瘋了似的往血誓柱這邊衝！
    “滾開！”黑鷹橫身攔在前麵，全身紅光炸開，勉強撐起一道搖搖晃晃的光牆。
    李正一個滑鏟到他旁邊，把自己的力量也灌了進去，光牆厚實了些。
    撞上來的獵手被彈飛出去，摔得七零八落。
    “操，頂不住了，”黑鷹壓著嗓子，額角的汗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往下滾，“柱子漏了，咱們這兒也跟著漏氣。”
    李正飛快掃了一眼周圍，戰士們被衝得東倒西歪，傷亡在增加。
    血契的力量在衰退，獵手卻跟下餃子似的往下撲。
    再這麽下去，全得撂這兒。
    “得幹點啥，”李正的聲音貼著地麵傳過去，隻有黑鷹能聽見，“哈斯圖說的那個符文陣，柱子自己帶的？”
    “對，”黑鷹像是被點醒了，“老家夥提過，這玩意兒是老前輩留下的，壓箱底的寶貝。”
    李正猛地拽了黑鷹一把，兩人貼地滾開，一道藍光擦著他們剛才的位置轟在地上，留下一個焦黑的坑。
    “怎麽開？總不能讓老祭司一個人在那兒幹號吧？”
    山脊上那玩意兒像是玩上癮了，藍光跟不要錢似的往下潑，獵手的衝擊也越來越猛。
    “吼！”黑鷹反手一刀劈翻一個獵手，“媽的，想不出來！”
    李正腦子裏有什麽東西閃了一下：“契約是連接……柱子是中心……那個陣……”
    “血！”黑鷹脫口而出，“要所有人的血！”
    “所有人聽令！”李正扯著嗓子吼，“靠近柱子！把血抹上去！快！”
    哈斯圖也反應過來了，揮著斷杖大叫：“對！對！祖宗的法子！血引血！快！”
    戰士們邊打邊退，用刀劃開手掌，把血往柱子上抹。
    古老的符文確實亮了，但那光跟風裏的蠟燭似的，亮一下滅一下。
    “不夠！”哈斯圖急得跳腳。
    “日！”黑鷹抬手就往自己手腕上狠狠來了一口，血飆出來灑在柱子上。
    “還差這個。”李正摸出一把匕首，對著胸口那個滾燙的印記，沒有半點猶豫，狠狠劃了下去！
    血順著印記的紋路湧出來，滴滴答答落在柱子根部。
    山脊上，控製者似乎覺察到了什麽，指尖藍光暴漲，對著山穀中央——
    “攔住它！”
    “我懂了！”
    黑鷹低吼一聲，匕首寒光一閃，也學著李正的樣子，對著自己胸前那個滾燙的血色印記，狠狠就是一刀！
    皮肉翻卷，血珠爭先恐後地湧出來。
    “印記連著血脈，這才是根子上的血契之血！”
    話音未落，血誓柱猛地一震。
    嗡——
    那動靜沉悶，卻像敲在每個人心口。
    柱子表麵，原本快要熄滅的符文，像是被潑了滾油，一個接一個重新亮起！
    暗紅，鮮紅，最後紅得發白，刺得人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光芒潑灑出來，晃得人頭暈。
    “都愣著幹什麽！”哈斯圖嗓子劈了，激動的胡子都在抖，“劃開印記！用印記的血喂它！讓柱子喝飽！”
    戰士們反應過來，不再猶豫，刀鋒紛紛落下。
    嗤啦——
    一片割裂皮肉的輕響。
    很快，三十對血契戰士，六十個人的心頭熱血，順著那古老的印記紋路，滴滴答答，全都澆在了石柱上，滲進那些裂紋裏。
    “成了！成了！”哈斯圖老淚縱橫，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手舞足蹈，“護陣要醒了！老祖宗的護陣！三千年啊！”
    血誓柱腳下，地麵毫無征兆地亮了起來。
    一道道無比繁複的血色紋路憑空出現，像是埋藏地底沉睡了無數年的脈絡，被這滾燙的鮮血驟然喚醒。
    紋路以血誓柱為心髒，瘋狂向著四麵八方延伸，眨眼間就爬滿了整個山穀！
    轟——！
    一聲巨響，不是來自天空，而是來自腳下！
    整個山穀都在搖晃，地麵像是活了過來，劇烈起伏，山石崩裂滾落！
    無數還沒反應過來的獵手，被這股力量猛地掀飛，像破布娃娃一樣摔得到處都是！
    緊接著，一道粗得嚇人的血色光柱，猛地從血誓柱頂端衝天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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