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是用來等的。”
    這聲音幹得掉渣，像是破鑼在得上拖。
    李正背脊一僵。
    黑鷹也猛地擰過頭。
    他們身後，黑暗裏杵著個人。
    逆著光，看不清臉，但那身形……
    “老哈？”黑鷹嗓子發毛，“你他娘鑽耗子洞跑這兒來了？嚇死爹了！”
    那人影沒動靜，就那麽直挺挺站著，一股子說不出的別扭勁兒。
    李正胸口那塊剛長好的皮肉突突直跳，涼氣嗖地就躥上來了。
    “不是他。”
    威卡突然嘎嘎笑起來，那動靜尖得刺耳，透著一股子瘋癲勁兒：“當然不是！哈斯圖？早他媽喂沙子了！這不過是個……用慣了的殼子！”
    話音剛落，李正和黑鷹胸口猛地一燙！
    那感覺又來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凶，像有根無形的線把兩人狠狠拽到一起，燒得皮肉發疼。
    血脈裏有什麽東西活了過來，躁動不安。
    “訪客留下的……”李正艱難地開口，嗓子發緊，“不光是球和柱子……還有這個……”他按住胸口那片灼熱。
    黑鷹反手拔出腰裏最後一根短刀，刀刃映著牆壁上幽幽的藍光，晃了一下。
    “操……那這幫孫子到底想幹嘛？”
    站那兒的“哈斯圖”動了。
    他抬起手，動作一卡一頓，像個生鏽的零件，直愣愣指向蘇日娜懷裏的水晶球。
    “完成……循環。”
    “開啟……歸途。”
    那聲音還沒散開，蘇日娜懷裏的水晶球“嗡”一聲炸開一片強光！
    小姑娘驚叫一聲，根本抓不住！
    嗖——！
    那球脫手飛出，拖著一道眩目的尾巴，直直撞向石柱子！
    哢嗒！
    嚴絲合縫，正好嵌進底座那個坑裏！
    嗡——！
    整個山肚子猛地一亮！
    不是白晝那種亮，是一種刺得人睜不開眼的藍！
    牆壁上所有紋路瞬間活了過來，幽藍的光沿著脈絡瘋狂奔湧，匯向中心！地底深處傳來沉悶的巨響，像是沉睡千年的巨獸被踹醒了，開始翻身。
    龐大的能量感從四麵八方擠壓過來，全朝著那根石柱子灌！
    “我操！”黑鷹被這陣仗嚇得直往後蹦，“它要炸？拉著咱們一起上天？”
    李正死盯著那根柱子。
    柱身上的符文一個接一個亮起，和水晶球、和牆上的藍光連成一片。
    他猛地低頭。
    自己胸口也在發燙，泛著一模一樣的藍光。
    “不是它要幹什麽——是我們！”
    “血契……繼承者……我們才是最後一把鑰匙！”
    “李正！”蘇日娜的聲音都劈叉了，“得上！你們腳底下！”
    兩人腳下，不知什麽時候，一個更複雜、更龐大的符文法陣憑空浮現，藍瑩瑩的光線像藤蔓一樣纏了上來，把他們的腳踝鎖得死死的。
    黑鷹狠狠跺腳，地麵硬邦邦的，那光纏得死緊。
    “日！動不了了！這什麽鬼東西？”
    “操！這什麽鬼玩意兒？”
    黑鷹啐了一口，腳踝傳來刺骨的束縛感，低頭一看，地麵那些發光的線條正牢牢鎖死他和李正，幽藍的光順著小腿攀爬，空氣裏彌漫開一股焦糊味。
    匕首在他手裏轉出殘影，卻連個能下刀的地方都找不到，那些光線根本沒有實體。
    “我他媽以為就我一個傻缺，搞了半天，全員臥底？”黑鷹罵罵咧咧，汗珠子順著鬢角往下淌。
    假哈斯圖脖頸發出‘哢吧’一聲脆響，機械地扭轉過來，那張臉上毫無波瀾，隻有眼眶裏跳動著兩簇瘮人的藍光。
    “血誓者，循環將至，通道即開。”聲音像是破鑼摩擦，“三千年，我們等待足夠久了。”
    李正胸口那塊新生的皮肉猛地抽動了一下，他下意識按住，同時感到黑鷹那邊也傳來同樣的悸動，一種無形的連接感正在飛速變強。
    他開口，聲音帶著刻意放緩的節奏：“哈斯圖到底是誰？”
    威卡那邊卻爆發出一陣尖厲的狂笑，他伸手指著高聳的血誓柱：“山穀需要什麽保護！血誓柱就是個幌子！訪客——那些星海來的大人物！他們留下這一切，就是為了等你們這樣的血脈繼承者！”
    話音剛落，血誓柱底座的水晶球驟然亮起，光芒刺得人睜不開眼，一道粗壯的光束直衝穹頂。
    天花板——那片堅硬的岩石——竟然開始無聲地向兩側滑開，像一扇塵封億萬年的巨門在緩緩開啟。
    “聽聽，多牛逼的劇本，”李正側頭，對著身旁的黑鷹壓低聲音，“咱倆這血契，合著是給人家當開門鑰匙了。”
    黑鷹臉上汗如雨下，嘴角卻咧出一個難看的笑容：“操蛋，老子酒還沒到位呢，就先看到這種級別的特效了？”
    蘇日娜在屏障外焦急地拍打著，徒勞無功，她隻能眼睜睜看著。“李正！黑鷹！反抗啊！這不對頭！”
    假哈斯圖轉向她，語調平直得令人發毛：“人類，你們的存在本身就是個意外。蜂巢？不過是我們留下的看門狗，維持秩序，篩選合適的血脈罷了。”
    頭頂的裂縫越張越大，顯露出的不是岩層，而是一片無法形容的深邃黑暗，其中點綴著億萬星辰，仿佛整個宇宙都被壓縮在了這片天花板之上。
    李正胸口的震動愈發狂暴，他閉上眼，試圖去捕捉那股力量的源頭。水晶球吸走反噬之力後，似乎在他血肉裏種下了什麽種子，此刻正在瘋狂發芽。
    他通過那無形的連接向黑鷹傳遞念頭：“集中精神，它們能控製老哈的身體，但控製不了這個。”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黑鷹瞬間接收到，脖子上青筋都爆了起來：“哪個不開眼的敢綁票老子的酒友！下輩子排隊投胎都別想插隊！”
    兩人胸前的新肉幾乎同時亮起微光，纏繞在腿上的符文光帶猛地閃爍了幾下，變得不穩定起來。
    假哈斯圖似乎感應到了什麽，那隻幹枯的手掌驟然抬起：“抵抗？無用的掙紮！血契就是為了這一刻而存在的工具！”
    威卡已經五體投地，朝著天頂裂縫的方向伸出雙臂，神情狂熱而扭曲：“通道！通道就要打開了！訪客將重臨！世界將迎來真正的新生！”
    蜂巢獵手……肅清者……水晶球……血誓柱……山穀……
    無數碎片般的畫麵和信息在李正腦中飛速閃過、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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