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喉嚨發鹹，全是血的味道。
    他一把薅住哈斯圖，那老家夥站都站不穩了。
    “還有什麽沒說？！”
    胸口猛地一絞，血契的痛感幾乎要把黑鷹的骨頭都擰碎，他膝蓋一軟，差點栽倒。
    天邊，七道藍幽幽的光柱，直愣愣戳過來，越來越近。
    獵手的殘骸鋪了一地，扭曲變形。
    收割者碾過金屬碎片，發出令人牙酸的嘎吱聲，卷著沙土筆直衝來。
    黑鷹死死按著胸口，每一次喘息都扯著傷口，喉嚨裏呼哧作響，手指死命摳著胸前的布料，指節發白。
    哈斯圖猛地甩脫李正，“滾！不想死就滾！”
    他手心在地上胡亂搓著，血肉模糊間，一枚小巧的血誓柱符文閃爍，光芒微弱，透著股不祥的衰敗感。
    “核心的代價……你們扛不住！”
    話音剛落，蘇日娜小腹猛地一抽，疼得她悶哼一聲，身子矮了下去。
    幾乎是同時，一台收割者撕破風聲，毫無征兆地立在她身側，氣流吹得她頭發亂舞。
    金屬巨臂快得隻留下一道殘影，向上一撈！
    蘇日娜整個人被提離地麵，幾點血濺在沙土上。
    那枚剛剛顯形的微型血誓柱，被收割者冰冷的機械手一把奪走。
    “蘇日娜！”
    黑鷹嗓子都喊劈了，猛地向前衝，胸口的劇痛炸開，讓他頭重腳輕，一個踉蹌差點撲倒在地。
    李正腿一軟。
    血契裏瞬間湧入蘇日娜的驚恐、黑鷹的暴怒，還有一種……微弱的求援信號？
    是救人？
    還是奪回柱子？
    他和黑鷹，第一次，衝向了不同的目標。
    哈斯圖癱在地上，尖銳的碎石硌著後背，他臉上卻沒什麽痛感，隻剩一片灰敗。
    “還有誰他媽的信我？啊？”
    “老子早就妥協過一次了！”
    “訪客答應過！隻要核心不激活，蜂巢，訪客，還有這些鐵棺材，誰都不會先動手！”
    “那你把我們當什麽？解碼器？用完就扔的破鑰匙？”李正一拳頭砸在地上，碎石亂飛。
    黑鷹半邊身體都快麻了，喉嚨裏咕嘟咕嘟冒著血沫子。
    “操……老子他媽的……這輩子……栽你手裏了……”
    那邊，蘇日娜被金屬臂箍得死緊，手腕疼得像要斷了，血順著冰冷的機械臂往下淌。
    她手心蹭到機體上那些古怪的紋路，藍光猛地一跳，瞬間摻進了刺眼的暗紅電弧！
    那台收割者開始不受控製地顫抖，就像裏麵有什麽東西在瘋狂撞擊。
    哈斯圖臉色刷白，“別！快住手！那玩意兒不是你能碰的！訪客醒了……所有人都得變成礦渣！”
    他手忙腳亂地掏出身份令牌，對著那台收割者晃了晃，可那東西根本不理會他這過時的玩意兒。
    “動手啊，殺了我。”李正喉嚨裏滾著血沫，聲音嘶啞，“看看能不能停下！”
    他硬撐著站直，右手虛抓，空氣裏彌漫著令人窒息的沉悶。
    黑鷹被釘在原地。
    血契像條毒蛇鑽進骨髓，渾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隻剩下撕裂般的疼。
    他死死咬著牙，臉頰肌肉都在抽搐，可手臂重得根本抬不動。
    那把淬毒的短刀就停在哈斯圖脖頸前，刀尖映著越來越近的藍光，僵持著，就是落不下去。
    話音未落，那台失控的收割者猛地舉起了血誓柱！
    符文瞬間亮到慘白，光線灼燒著視網膜。
    腳下傳來轟隆隆的巨響，整個地麵都在抖，地底深處仿佛有什麽東西要拱出來。
    一股寒意順著藍光砸進腦髓，又亂又冷，李正頭皮發麻，耳邊全是尖銳的嘶鳴和破碎的低語：
    “…鑰…匙……血……歸位……”
    “鑰匙？你們他媽的都想要鑰匙？”
    蘇日娜的聲音嘶啞變形，透著一股玉石俱焚的狠勁。
    她反手將滿是鮮血的手掌，狠狠砸在血誓柱的核心！
    無法形容的劇痛炸開，每一根神經都在抽搐，眼前瞬間一片血紅！
    她臉孔扭曲，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
    “都——給——你——們——！”
    轟——！
    藍與紅的光芒絞在一起，瞬間炸裂！
    白光吞噬視野，震耳欲聾的巨響幾乎撕裂耳膜！
    收割者被炸成漫天廢鐵，碎片劈裏啪啦砸在地上。
    那股無形的意誌被這狂暴的力量衝散，整個山穀都在晃動。
    李正和黑鷹同時感到傷口處傳來烙鐵般的劇痛，剛剛止住的血再次噴湧而出。
    兩人眼前發黑，連悶哼都來不及，重重摔倒在地。
    煙塵彌漫，能量亂流還未平息。
    蘇日娜獨自站在那裏，搖搖欲墜，卻終究沒有倒下。
    鮮血從她無力垂下的手掌滴落，滲入腳下的沙地。
    奇異的事情發生了，她滴落的血仿佛點燃了什麽，地麵上那些古老的符文，被血觸及後，竟一個個重新亮起幽光，緩緩旋轉上升，像活物一樣纏繞著她。
    身後，是冒著煙的金屬廢墟。
    身前，是空曠死寂的山穀。
    “再往前…”
    她的聲音很輕，帶著脫力後的沙啞，卻異常清晰地鑽進李正和黑鷹的耳朵。
    “…就真的，回不去了。”
    呃啊——
    李正猛地弓起身體，手死死摁住胸口。
    那裏灼燒感強烈，每一次心跳都牽扯著劇痛，痛感直往骨頭縫裏鑽。
    旁邊傳來一聲悶哼，黑鷹單膝砸在地上，手掌摳進濕軟的泥土裏，指節發白。
    收割者的金屬碎片七零八落，嵌在翻起的泥地裏，斷口處殘留的藍光還在閃爍。
    蘇日娜站在這一片狼藉的正中。
    她腳下的法陣紋路明滅不定，地麵伴隨她每一次呼吸，細微的碎裂又聚合。
    她手裏那根原本小巧的血誓柱，此刻卻燙得驚人，鮮血不斷從她指縫裏滲出來，又被柱身飛快吸走。
    血液沿著柱身上詭異的紋路蔓延，逐一點亮那些猩紅的符文。
    “血契從來都是雙向的。”蘇日娜的聲音有種不屬於此刻戰場的平靜。
    她往前走了一步，腳下法陣的光芒也跟著擴張了一圈。
    “你們在通道裏，究竟看到了什麽？”
    李正咳出一口帶血的唾沫，視線釘在她掌心那截東西上。
    “現在說這個，還有用？”
    “有。”蘇日娜慢慢鬆開手。
    血誓柱懸浮起來，停在她掌心上方，紅光幽幽流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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