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黃雀在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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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鉷看到李林甫的時候,李林甫正在中堂處理政務。
    王鉷進門噗通一聲就跪在了李林甫案前說道:“李相救我!”
    李林甫抬起眼皮無奈地說道:“我已經在聖人麵前給你求過情了,聖人也有心赦免你,但是你做了什麽呢?”
    王鉷此時此刻也是追悔莫及起身將手裏的進表遞給李林甫說道:“王鉷知道錯了,不求李相在聖人麵前給屬下求情,隻想請李相將臣的進表呈給聖人。”
    李林甫拿起王鉷的進表隻看了一眼立刻就將進表放在了桌子上。
    李林甫接著冷冰冰地說道:“救不了了!”
    李林甫現在對王鉷可以說有點厭惡,因為進表的內容沒有一點認錯的意思,整個進表內容還是一直在為自己辯解。
    說實話李林甫很討厭這種人,就和李林甫討厭那些腐儒一樣一脖子的強勁,他們不是為了解決問題而是為了抬杠而抬杠。
    楊國忠和和陳希烈接了聖旨大喜,立刻將王鉷以及王鉷的所有同黨抓了一個遍,楊國忠沒有直接審問王鉷,因為楊國忠知道王鉷嘴硬,於是楊國忠就先審問京兆府尉賈季鄰和萬年縣尉薛榮先。
    楊國忠看了看賈季鄰和薛榮先微微笑了笑說道:“你們和王鉷做的那些勾當我都知道,如果你們能出來指證王鉷,我可以向聖人替你們求情。”
    薛榮先冷哼道:“楊尚書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楊國忠一點都不生氣,從懷裏掏出了一本奏章交給了身邊的獄吏說道:“你們自己看!看完了你們再說。”
    薛榮先和賈季鄰接過奏章一看立刻驚出了一身的冷汗,因為奏章上寫的就是王鉷命令二人殺害術士任海川和韋會的詳細經過,時間、地點、經過完全正確,兩人於是立刻就招供,並且把自己所知道的王鉷所有見不得人的事情全供了出來。
    這兩件殺人案的始作俑者就是王鉷和王焊。
    王焊這個人倚仗著王鉷的權勢在長安日益驕橫,無法無天。有一次王焊結交了一個江湖術士任海川,這個王焊竟然讓任海川給自己看看自己有沒有王者之相,這讓任海川嚇的半死,一個臣子這樣問絕對的是大逆不道。
    王焊問這個問題的時候王鉷也在現場,並沒有責怪王焊,而是想殺人滅口。隻不過當王鉷派人找到任海川的家裏時,任海川已經提前逃離了長安。
    這對於身為京兆尹的王鉷根本就不是事,王鉷立刻派人手下去追任海川,後來在馮翊yi)將任海川抓獲,接著王鉷就給任海川隨便捏造了一個罪名處死了。
    由於王鉷得勢,並且處死的又是一個術士,所以沒有人願意為了得罪王鉷而去說這一件事。
    但是後來王鉷的兒子王準倚仗王鉷的勢力欺負駙馬都尉王繇yao)和李隆基的長女永穆公主,這引起了王繇的弟弟王府司馬韋會的極度不瞞,韋會於是就私下同人說要向聖人舉報王鉷殺任海川一事。
    可是沒想到韋會的話被府中一個侍女聽去,這個侍女就把事情私底下亂傳,然後這事又被韋會府內的一個雇工聽去,而這個雇工又和韋會有矛盾,於是雇工就把事情偷偷報告給了王鉷。
    身為京兆尹的王鉷一聽這還得了,於是就派兵抓了韋會,然後當夜就把韋會給勒死,接著第二天就用車載著韋會的屍體還給了韋家,而韋家對此卻敢怒不敢言。
    王繇和韋會是同母異父的兄弟,他們的母親都是唐中宗李顯之女安定公主。安定公主先嫁王同皎生王繇,王同皎死了以後安定公主改嫁韋濯生子韋會。
    在政治上所有的皇親國戚基本都屬於太子李亨的勢力,太子李亨都處處被打壓何況下麵的小魚小蝦。
    楊國忠拿了供詞立刻去向李隆基匯報,李隆基沒想到王鉷竟然膽大包天到這種程度,於是以“心懷奸詐、包藏不測”之罪下詔將王鉷賜死,王焊杖斃。
    金鳳樓
    明珠進屋的時候達奚盈盈正在逗弄著一個三四歲左右的童子,童子衣著和平常百姓家的孩子差不多,膚色也不像是富人家的孩子細皮嫩肉,如果細看會發現童子眉眼間和李倓很像。
    “娘親吃糖!”
    幼童將桌麵上的一顆石蜜放到了達奚盈盈的嘴邊。
    達奚盈盈用嘴接住童子遞過來的糖,寵溺地說道:“修遠也吃!但是不能吃太多明白了嗎!”
    童子有些不太願意。
    達奚盈盈接著說道:“這次你可以帶一些回去吃!但是要有節製一次不可吃太多。”
    “好!”
    童子這才高興起來。
    “小主子!”
    童子聽到明珠的聲音回過頭連忙撲了上去喊道:“姨母!”
    明珠一把將童子抱起來說道:“修遠想姨母了嗎?”
    “想了!”
    “修遠真乖!”
    達奚盈盈聽到明珠的聲音抬起頭,然後對著屋外喊道:“來人!”
    一個侍女進了屋。
    達奚盈盈說道:“你帶著少主去外麵玩一會。”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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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子說道:“娘親一起去!”
    達奚盈盈說道:“你先去騎馬打仗,一會娘親就去!”
    “好!騎馬打仗了!”
    童子說著就一蹦一跳的往外走。
    明珠看了看童子的背影說道:“小主子!奴婢實在想不明白你為什麽不把少主的事告訴王爺!”
    達奚盈盈沉思了一下苦笑道:“王爺知道了肯定會把我和修遠接到碎葉,可是我們娘倆去了能做什麽?隻會低人一等受人以白眼。”
    明珠歎了一口氣說道:“即便如此你為何要將少主養在農家,我們又不是養不起,我都覺得你不是少主的親娘。”
    達奚盈盈微微笑了笑說道:“小孩子小的時候絕對不能慣著,吃的苦根本就不算苦,長大了受的罪才是真的罪,在我身邊我會把他寵壞的,那樣就是害他。”
    明珠歎了一口氣不再說什麽。
    達奚盈盈回過頭問道:“外麵的情況怎麽樣?”
    明珠咬了咬嘴唇說道:“王鉷自縊!王焊被杖斃,李林甫和楊國忠徹底撕破臉,不過……。”
    明珠沒有說下去。
    達奚盈盈眉頭皺了皺說道:“不過什麽?是不是出了狀況?”
    明珠說道:“除了我們參與之外還有其他人也參與了此事!”
    “誰?”
    “太子!”
    “太子?”
    “根據尤淩傳回來的消息,最後給王鉷收屍的人是裴冕,而這個裴冕在收完屍以後去見了李輔國,裴冕極有可能是太子安排在王鉷身邊的奸者,並且“勿傷王大夫”也不是我們的死士喊的。”
    達奚盈盈瞬間沉思起來,如果太子李亨參與了邢縡謀反一事,所有的事實就解釋的通了,因為邢縡的父親鴻臚少卿邢璹出自東宮,他們的這場陰謀對準的主要人物就是王鉷,除掉王鉷讓楊國忠和李林甫火拚。
    達奚盈盈心有餘悸地說道:“太子謀劃之人好厲害!我們差點弄巧成拙。”
    明珠說道:“尤淩說這次事件的整個謀劃很有可能出自李泌之手。”
    “李泌?”
    “是的!王爺臨行前特意交代過尤淩一定要注意李泌的一舉一動,如果長安發生了詭異的事情必然出自李泌之手,去年聖人命他供奉東宮,他如今一直在太子手下做事。”
    達奚盈盈長長出了一口氣,真沒想到長安的水這麽深,隨後問道:“我們有沒有暴露?”
    明珠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
    達奚盈盈沉思了一下說道:“我現在給王爺去封密報!”
    明珠攔住達奚盈盈說道:“還有一件事要寫上去。”
    “什麽事?”
    “朔方副節度使李獻忠阿布思)叛唐的事。”
    “我知道!”
    楊國忠整死了王鉷,不但給了李林甫致命的一刀,而且楊國忠還兼任了王鉷所有的職務,但是楊國忠卻高興不起來,因為他心裏還有一件事沒弄明白,就是那兩本奏章到底是誰給他的。
    楊國忠想不明白隻好找魏仲犀詢問。
    “魏員外你說這兩本奏章到底是誰給我的?”
    魏仲犀笑了笑說道:“誰最恨王鉷就是誰給的!”
    楊國忠眉頭一皺想了一圈說道:“楊慎矜?”
    魏仲犀搖了搖頭說道:“楊慎矜確實恨,但是鞭長莫及根本不可能手伸這麽長。”
    楊國忠又想了想說道:“王繇!”
    魏仲犀又說道:“王繇恨但是他沒這能力和膽量。”
    楊國忠實在想不明白說道:“魏員外就別打啞迷了!”
    魏仲犀說道:“東宮!”
    楊國忠吃了已經說道:“東宮?”
    魏仲犀說道:“東宮和我們的心思一樣想弄死王鉷,因為弄死王鉷就是斷李林甫一條手臂。”
    楊國忠一聽沉思了一下咬牙切齒道:“我被他們當槍用了?”
    “非也!隻能說合作!”
    “什麽意思?”
    “沒有邢縡、王焊謀逆和這兩本奏折,楊尚書能扳倒王鉷嗎?”
    楊國忠歎了一口氣說道:“不能!”
    “他們沒有楊尚書出力也弄不死王鉷,隻能說雙方為了一個目標合作而已,我們隻是跑跑腿動動嘴而已,但是東宮可沒少死人啊!”
    楊國忠一想確實如此,心中不由得暢快起來。
    魏仲犀歎了一口氣說道:“隻是以後我們和李林甫之間的爭鬥恐怕就擺到桌麵上了!”
    楊國忠沉聲道:“無妨!這是早晚的事!”
    魏仲犀沉思了一下又說道:“如果李林甫倒了,恐怕我們和東宮有可能就會由朋友變成敵人。”
    楊國忠微微笑了笑說道:“沒事!隻要聖人活著李亨永遠起不來。”
    李林甫現在的狀況就像是一頭非洲草原上年邁的雄獅,在他的四周是成群結隊的鬣狗。
    李林甫年輕的時候麵對敵人是遊刃有餘,但是現在他已經力不從心,眾多的敵人慢慢逼近、不停的在他瘦弱的身軀上咬上一口。
    李林甫和別人鬥了一輩子他也不想就此認輸。
    李林甫拿出一本空白的奏章,醞釀了一下開始寫奏章,洋洋灑灑寫了上千字。李林甫放下筆拿起來看了一遍覺得十分不妥,然後又看了一遍,接著隨手放在蠟燭上點燃,接著扔到了火盆裏看著火一直將奏章燒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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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林甫重新拿了一本空白奏章,然後咬破了自己的手指,頃刻之間就將奏章寫完。
    李林甫等血跡晾幹,然後將奏章合上,接著又用火漆將奏章封上,然後又找了一塊紅布將奏章包好。
    “來人!”
    李林甫的老管家推門進了屋。
    “主人!”
    李林甫起身走到看管家麵前站定說道:“李宏你跟了我有三十年了吧?”
    “回主人的話再有半年就三十五年了。”
    “你跟我這麽多辛苦你了!林甫在這裏謝謝你!”
    李林甫說完對著老管家躬身一禮。
    李宏一看連忙跪地說道:“主人使不得!折煞老奴了!”
    李林甫將李宏扶起,接從桌案上將紅布包遞給李宏說道:“此物你一定要妥善保管,我死之後如果天下大亂,你務必要尋一可靠之人將此物呈於聖人,如果聖人過世你就去小唐國找岫兒,讓他將此物呈於小唐王,如果天下太平等你百年之後燒掉此物。”
    老管家一聽李林甫這是在交代後事呀,李宏一瞬間老淚縱橫說道:“主人!您……”
    李林甫立刻打斷李宏的話說道:“我沒事……咳咳咳……”
    李林甫話還沒有說完就咳了起來,並且咳的李林甫直不起腰。
    王鉷的死讓李亨喜極而泣,因為自從被立為皇太子以來,麵對李林甫的迫害,李亨一直都是惶惶不可終日。李亨也有過反抗但是到頭來都是損失嚴重。
    李亨對著李泌深深一禮說道:“亨得先生猶如高祖得張良,先主得孔明。”
    李泌一看連忙回了一禮說道:“微臣當不得殿下如此盛讚。”
    “先生不用謙虛,先生當的如此讚譽!!”
    李泌沒有再因為此事再繼續爭論。
    李亨接著問道:“先生認為我們接下來當如何?”
    李泌說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李亨想了想問道:“先生的意思是看楊國忠和李林甫內鬥?”
    “對!我們萬萬不可入局太深,入局太深我們可能將難以脫身。”
    “好!一切聽先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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