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昆侖玄幻門》歸程漫漫,回憶如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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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侖玄幻門》歸程漫漫,回憶如潮
飛舟劃破濃稠如墨的夜色,舷外罡風呼嘯,裹挾著細碎冰晶撞擊在結界上,發出沙沙輕響。素顏女立在船頭,月白色廣袖被氣流掀起,宛如振翅欲飛的白鶴。她垂眸望著掌心那枚青玉扳指,裂痕縱橫的玉麵映出她眼角細密的紋路,那是三百年前與幽冥魔尊交手時,被魔器震裂的護身法器。此刻扳指在月華下泛著幽藍微光,表麵裂痕處滲出絲絲縷縷的暗紅,仿佛那場驚心動魄的大戰才剛剛落幕。甲板上青銅羅盤發出幽藍微光,指針卻詭異地停滯在幽冥海方向,四周刻著的二十八星宿圖,竟在月光下緩緩流轉。
一、青丘桃影憶初逢
當飛舟緩緩掠過青丘山脈時,漫山遍野的桃花正開得絢爛,如天邊被揉碎的晚霞傾瀉人間。晨霧還未散盡,薄霧繚繞在桃林之間,為這片粉色花海蒙上一層神秘的麵紗。素顏女將素白衣袖輕搭在雕花欄杆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木紋凹陷處——那裏還留著三百年前小紅刻下的歪扭字跡,"小狐妖在此一遊"。春風裹著清甜的花香拂麵而來,細碎花瓣隨風起舞,有幾片調皮地落在她的發間、肩頭。
恍惚間,她又回到了那個細雨初霽的午後。彼時的青丘桃林,泥土還散發著潮濕的氣息,鮮嫩的青草尖上掛著晶瑩的露珠。她剛化為人形,淡粉色狐耳還藏不住地在發間晃動。桃林深處,一抹豔紅身影正踮腳去夠最高枝椏上的蜜桃,九條蓬鬆的尾巴隨著動作左右搖晃,每一根尾毛都在陽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澤。"喂!"小紅踩著滿地落英跑來,桃花汁順著嘴角往下淌,沾濕了前襟,"分你一半,咱們就算朋友啦!"稚嫩的聲音驚起一群白鷺,它們撲棱棱地展翅高飛,振翅時帶落的花瓣如同粉色的雨,飄在兩人發間,化作天然的花冠。
"師姐在想什麽?"熟悉的聲音將她拉回現實。小紅托著鎏金茶盤立在身後,青瓷盞裏的靈茶騰起嫋嫋白霧,混著桃花釀特有的清甜香氣。茶霧氤氳間,素顏女接過茶杯時,瞥見她鬢角新添的銀絲,在晨光中微微發亮。這讓她忽然想起那次宗門大比,小紅為了幫她擋住偷襲的暗器,生生挨了一記碎骨釘。那時的演武場,青石磚上濺滿鮮血,小紅強忍著痛意,還故作輕鬆地調侃"就當給我這身紅裝添朵梅花。"遠處的桃林裏,幾隻彩蝶在花叢間穿梭,偶爾停在枝頭,翅膀上的鱗片在陽光下閃爍著五彩光芒。
"在想第一次見到太虹師祖時,她明明嚴厲,卻偷偷給我們塞桂花糕。"素顏女指尖摩挲著杯沿凸起的纏枝紋,那是太虹師祖閉關前親手燒製的茶具。記得初入門時,她因化形不穩露出狐尾,被罰跪了整夜祠堂。祠堂內,燭火搖曳,光影在牆壁上晃動,投下詭異的影子。深夜裏,蒼老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伴隨著桂花甜香混著檀香縈繞身側,一塊溫熱的糕點塞進掌心時,她聽見頭頂傳來歎息"小畜生,莫要凍壞了。"
小紅突然輕笑出聲,淚珠卻順著臉頰滾落"還有那次後山試煉,咱們被困在迷霧陣,是師祖頂著掌門威壓,帶著長老們尋了三天三夜"話音未落,兩人已相擁而泣,淚水滴在桃花釀裏,暈開點點漣漪。此時飛舟恰好掠過當年她們迷路的那片竹林,風過處竹葉沙沙作響,仿佛在低聲訴說著往事。竹林深處,傳來幾聲清脆的鳥鳴,與竹葉聲交織在一起,宛如一首古老的歌謠。
二、幽冥血海沉舊憶
飛舟突然劇烈震顫,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巨手狠狠攥住。舷窗外的雲海瞬間被染成詭異的赤紅色,如同被潑上了萬千生靈的鮮血。天空變得陰沉,烏雲密布,不時有暗紅色的閃電劃破天際,照亮下方翻湧的幽冥海。素顏女握劍的手青筋暴起,幽冥海特有的腥甜氣息穿透結界撲麵而來,那氣息中夾雜著腐朽與絕望,令人作嘔。暗紅色浪濤中,無數白骨隨波沉浮,其中一具骸骨還緊握著半塊刻有宗門徽記的玉佩。那玉佩的形製,與她如今貼身收藏的掌門信物如出一轍,在血浪中若隱若現。
三百年前的畫麵如潮水般湧來。彼時幽冥魔宗傾巢而出,黑霧遮蔽了半邊天空,所到之處,草木枯萎,生靈塗炭。她與小紅並肩站在宗門大陣前,腳下的土地已經被鮮血浸透,變得泥濘不堪。看著太虹師祖銀發盡染鮮血,卻仍以本命法寶撐起最後一道防線。"護好後輩!"老人的怒吼混著魔器碎裂聲炸響,緊接著,璀璨的劍光撕破黑暗,那是師祖燃燒了千年修為的最後一擊。劍光消散時,空中飄落無數金色符文,每一道都化作守護宗門的靈蝶,在血雨腥風中翩翩起舞。
"師姐!"小紅的驚呼將她拉回現實。隻見海麵突然豎起百丈血牆,牆中隱約有現實的麵孔浮現,淒厲的嘶吼聲震得人耳膜生疼。素顏女咬破指尖,將精血滴在劍柄的饕餮紋上,劍身瞬間爆發出清冷光芒,光芒所到之處,空間仿佛都在扭曲。"不過是些殘留的魔念罷了。"她低聲呢喃,劍光掠過之處,血水如沸,深處傳來不甘的咆哮。戰鬥餘波中,她恍惚看見當年犧牲的同門虛影,他們手持殘破法器,與她一同築起抵禦魔潮的防線。遠處的天空中,烏雲翻湧,似有無數惡鬼在其中掙紮、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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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海麵重新恢複平靜時,她望著掌心逐漸消散的血咒,忽然想起重建宗門時的那些日夜。斷壁殘垣間,寒風呼嘯,大雪紛飛,積雪覆蓋了破碎的磚瓦。她帶著僅剩的弟子們一磚一瓦地修複結界,寒冬臘月裏,大家的手都凍得失去知覺,卻仍堅持在風雪中篆刻符文。有個小弟子不慎摔倒,滿手血痕卻固執地說"我要修好祖師爺的祠堂,這樣他們就能回家了。"如今宗門的琉璃瓦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後山的靈田裏,新入門的弟子正在練習控火術,歡聲笑語隨風飄來。靈田邊的小溪潺潺流淌,溪水清澈見底,倒映著藍天白雲和弟子們的身影。
三、星夜歸程寄新章
夜幕降臨時,飛舟駛入北鬥星域。深邃的夜空如同巨大的黑幕,點綴著無數閃爍的星辰,北鬥七星散發著耀眼的光芒,宛如鑲嵌在黑幕上的寶石。素顏女倚在船頭,看著七顆星辰組成的勺柄緩緩轉動,星辰的光輝灑在她的身上,為她鍍上一層銀色的光暈。腰間的傳訊玉簡突然發燙,是新任掌門發來的訊息"師尊,弟子已將新修訂的《禦劍術要》刻於藏經閣。"玉簡投影中,少年掌門身後跟著一群嘰嘰喳喳的小弟子,有人舉著新畫的符紙求點評,有人捧著剛摘的靈果要分享。周圍的星辰仿佛也在歡快地閃爍,為這溫馨的畫麵增添了幾分靈動。
小紅不知何時來到身旁,懷裏抱著一壇新釀的桃花醉,酒壇上還係著鮮豔的紅綢。"聽說山下開了家戲樓,唱的《仙魔劫》可熱鬧了。"她眼中閃過狡黠,"等安置好宗門事務,咱們也去湊湊熱鬧?"素顏女接過酒壇,仰頭飲下一大口,辛辣的酒液混著桃花香在舌尖炸開,恍惚間又回到了年少時偷喝桂花釀的時光。那時她們總愛躲在藏經閣頂樓,月光透過窗欞灑在地上,形成斑駁的光影,她們一邊偷吃點心一邊偷看禁書,偶爾被巡夜的師叔發現,便慌慌張張地四處躲藏。
飛舟穿過最後一片星雲時,宗門巍峨的山門已在眼前。琉璃燈沿著石階蜿蜒而上,如同銀河倒懸人間,燈光在夜色中閃爍,溫暖而明亮。山門前的廣場上,有弟子在演練劍陣,劍光閃爍,如同一朵朵盛開的銀花。素顏女望著燈火通明的觀星台,想起玉簡裏的最後一句話"師尊放心,這方天地,就交給我們來守護。"夜風卷起她的衣袂,她輕輕將青玉扳指放在欄杆上,任其墜入雲海——有些過往,是時候讓它隨風而逝了。
晨光初現時,金色的陽光灑在大地上,為萬物披上一層金色的紗衣。素顏女與小紅並肩走在青石板路上,石板路被晨光曬得溫熱。新弟子們晨起練劍的呼喝聲此起彼伏,聲音清脆而有力。遠處的桃林又抽出了新芽,嫩綠的葉子在微風中輕輕搖曳。"師姐,看!"小紅突然指著天空,隻見一群白鶴正排著整齊的隊列掠過朝陽,羽翼間流轉的金芒,恰似當年太虹師祖隕落時的那道劍光。更遠處,幾個小弟子正追逐著一隻三尾靈狐,那狐耳的顏色,竟與素顏女初化形時一模一樣。靈狐奔跑時,身後揚起陣陣塵土,在陽光下形成一道金色的霧靄。
素顏女抬手遮住眉眼,卻遮不住眼角沁出的溫熱。她知道,有些傳承永遠不會消逝,就像青丘的桃花,開了又謝,謝了又開,生生不息。而她們這一代人的使命,便是將這份傳承,鄭重地交到下一代手中。此刻宗門晨鍾響起,渾厚的鍾聲驚起滿山飛鳥,鍾聲回蕩在山穀之間,悠遠而綿長,也為這段跨越百年的故事,畫上了新的句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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