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在水一方的情愫(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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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感慨道:“這也算得上是一場重大勝利了。”
    王雁書接話道:“經此一事,我對劉克己書記的看法有了天翻地覆的改變。在關鍵時候,他不僅主持了公道,更關鍵的是,他對你寄予了極高的期望。”
    我麵露疑惑,看向她。王雁書解釋說:“年前,劉書記把我和張縣長叫到他辦公室,提到之所以力保劉修文進入常委班子,除了對劉修文本人的操守和能力予以肯定外,更多的是為你長遠發展預留空間。劉縣長今年五十二歲了,兩年後很可能會退出常委行列,那時,便是你進入常委班子的絕佳契機。”
    我謙遜回應:“難得各位領導為我費心,隻是我自身還有諸多不足,做得遠遠不夠。”
    王雁書神色認真,提醒道:“好在你有自知之明。我聽聞,去你那掛職的小沈和你關係曖昧,縣政府那邊都已經傳出風聲了。宏軍,在這關鍵時期,你可千萬不能自毀長城,白白斷送了大好前途。”
    我態度堅決,立刻表態:“請領導放心,我絕對不會犯顛覆性、原則性的錯誤。”
    王雁書接著說:“原則性錯誤倒還算不上,主要是小沈的父親,要是他極力反對你們發展關係,一旦把他惹惱了,想收拾你,簡直易如反掌。”
    我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繼續糾纏,便轉而問王雁書:“劉書記對泓城地產開發 1 地這件事,持什麽態度?”
    王雁書回複:“劉書記秉持不反對、不支持的態度。項目要是發展得好,他自然樂見其成;但要是出了問題,他也不會出手相助。”
    聽她這麽一說,我心裏便有了底 。
    從王雁書辦公室出來後,我躊躇良久,最終還是撥通了林海生的電話。電話接通,簡單寒暄幾句後,我便直奔主題:“小林總,聽說你對小沈書記頗有好感?”
    電話那頭的林海生明顯有些難為情,囁嚅道:“沒錯,我確實對她挺有感覺的,可人家似乎對我沒那個意思。今天我貿然給她送花,確實有些唐突了。感情這事,講究你情我願,我以後不會再去打擾她了。”
    我循循善誘道:“年輕人,追求愛情與幸福,就得有十足的勇氣和魄力。你這般淺嚐輒止,怎麽能贏得女孩子的芳心呢?”
    林海生聞言,猶豫了片刻,問道:“關主任,您的意思是,讓我再加把勁?”
    我語重心長地說:“世間美好的東西,哪能輕輕鬆鬆就到手?就得有鍥而不舍的勁頭。”
    林海生在電話裏欣喜不已,說道:“太感謝關主任為我指點迷津了,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掛斷電話,我頓感一陣強烈的惡心湧上心頭,我第一次對自己這麽惡心。然而,血淋淋的現實是,我根本就別無選擇 。
    這一次,我沒有返回開發區,而是早早地回了家。
    曦曦瞧見我進門,小身子搖搖晃晃地就朝我奔來。我趕忙伸出手臂,穩穩地將她抱進懷裏。她脆生生地喊著:“爸爸,哥哥來了。”
    我抬起頭,一眼就看到關寧宇,他正怯生生地站在我母親身後。
    母親在一旁輕聲催促:“寧宇,快喊爸爸呀。”
    可寧宇像隻受驚的小兔子,不僅沒出聲,反而一個勁兒地往母親身後躲,怎麽也不肯出來。
    寧宇如今已經上小學一年級了,小時候跟我親近的勁兒早就沒了。畢竟平日裏見麵的機會實在太少,不知不覺間,父子之間竟生出了許多疏遠感。
    我察覺到寧宇似乎在刻意躲著我,心裏頓時湧起一陣強烈的愧疚。
    我走到他麵前,張開雙臂想要將他抱起,可他的體重超出了我的預想,試了兩次都未能成功。這時母親接過了曦曦,我才終於把寧宇抱了起來。
    我輕聲問道:“兒子,是媽媽送你來的嗎?”
    他點了點頭,神情已不再像剛才那般疏離,還將頭靠在了我的頭上。
    母親在一旁解釋道:“芳芳去你師父的廠子上班了,廠子在開發區,每天都得通勤。寧宇寒假就住這兒了,以後上學也由他爺爺負責接送。”
    聽到這些,我滿心詫異,這些事我竟全然不知,不禁問道:“爸進城住了?”
    母親笑著回答:“你爸啊,就是重男輕女。一聽能接送孫子,也不說在城裏住不慣了。”
    難得聽到這樣讓人舒心的事兒,我趕忙說道:“隻要爸自己樂意就行。媽,可別跟爸說重男輕女這話,他對曦曦不也挺好的嘛。”
    母親點頭應道:“那倒是,我們曦曦這麽招人稀罕,誰能不喜歡呢?”說著,就在曦曦粉嫩的小臉上親了又親
    。隨後,母親又感慨道:“宏軍,你有沒有發現,曦曦長得越來越像清婉了。”
    母親的話剛出口,便立刻意識到這又觸碰到了我的傷心事,她輕輕歎了口氣,抱著曦曦匆匆往臥室走去。
    我望著母親離去的背影,又看看懷中的寧宇,心中五味雜陳,像是被一團濃得化不開的愁緒緊緊纏繞。
    一時間,無數過往的畫麵在腦海中走馬燈般閃過,愧疚與自責如潮水般將我淹沒,我在心底深深歎息,我實在是虧欠了太多女人,辜負了她們的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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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得有機會能陪寧宇好好玩會兒,我便和兒子一起搭起了積木。曦曦也在一旁興奮地給哥哥加油叫好,清脆的童聲為這屋子增添了不少歡樂。
    正玩著,手機 “叮咚” 一聲,是沈夢昭發來的短信:“關室軍,我在縣城的溫馨酒吧等你,不見不散。” 看到這條短信,我心裏 “咯噔” 一下,瞬間警覺起來,暗自打定主意,這種邀約我絕對不能赴約,以後在開發區,我也絕不給我們單獨相處的機會。
    拿定主意後,我便安心在家吃起了晚飯。飯後,我幫寧宇洗漱完畢,正準備摟著他上床睡覺,這時沈夢昭的電話打了過來。我毫不猶豫地按了拒接鍵,可電話像是故意跟我作對,馬上又打了過來。無奈之下,我隻好接通了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您好,這裏是溫馨酒吧。您是這位機主的朋友吧?您朋友喝多了,能麻煩您過來把她接走嗎?”
    聽到這話,我一下犯了難,可又實在沒法對這事不管不顧。我趕忙拜托逄姐幫忙照顧寧宇,然後匆匆穿上外套,心急如焚地朝著溫馨酒吧趕去。
    所幸酒吧距我家並不遙遠,不過幾分鍾,我便趕到了。
    酒吧老板迎上來,熱情地將我引到沈夢昭身旁。隻見她歪倒在高腳椅上,腦袋無力地趴在吧台上,已然醉得失去了意識。她的發絲淩亂地散落在臉頰旁,幾縷被汗水浸濕,貼在皮膚上,看起來格外狼狽。
    我走向吧台,快速結清賬單,真誠地向老板道謝。隨後,費了好大一番力氣,才將軟癱如泥的沈夢昭扶起,搖搖晃晃地朝酒吧外走去。
    一踏出酒吧,春寒料峭的夜風便如冰刀般割來,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靠在我身上的沈夢昭更是被凍得渾身發抖,她的身體微微蜷縮,下意識地往我懷裏靠了靠。見此情景,我心中一緊,趕忙脫下外套,輕輕披在她身上。刹那間,一股複雜的情感湧上心頭,那是夾雜著無奈與心疼的愛憐。
    站在街邊,我焦急地抬手攔車,一輛輛出租車飛馳而過,卻沒有一輛為我們停下。沈夢昭在寒風中抖得愈發厲害,牙齒都開始打顫。我望著她愈發蒼白的臉,心一橫,蹲下身子,穩穩地將她背在了背上。
    然而,剛邁出幾步,我便猛地頓住,一個棘手的問題擺在眼前:該把她送往何處?開發區路途遙遠,背著她走過去,根本是無力為之;劉芸的飯莊同樣不近,也不可行。要是把她獨自送到酒店,她醉成這樣,萬一出點什麽事,我如何能安心?可若是我在酒店陪著她,孤男寡女的又如何解釋得清楚?
    一時間,我僵立在原地,進退維穀,滿心都是糾結。寒風吹過,撩動著我的發絲,也擾亂了我的思緒,不知該何去何從。最後我一狠心,決定把她背到我的家裏。
    我背著沈夢昭,艱難地行走在夜晚清冷的街頭。昏黃的路燈將我們的影子拉得老長,四周一片寂靜,唯有我的腳步聲在空蕩蕩的街道上回響。
    突然,原本癱軟在我背上的她,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驅使,猛地將頭緊緊靠在我的肩頭,雙手也順勢環繞住我的脖頸,動作帶著幾分醉意的急切。她呼出的氣息帶著濃烈的酒氣,噴在我的耳畔,溫熱又帶著一絲酥麻。就在這時,她輕聲呢喃道:“關宏軍,我就知道你不會不管我。” 那聲音,帶著些許撒嬌,又有著難以掩飾的篤定。
    我心中猛地一驚,腳步不自覺地放慢。腦海中瞬間閃過自己又掉進了她所設 “圈套”的念頭。我微微側頭,試圖從她的神情中看出端倪,聲音裏帶著一絲質問,說道:“你根本就沒有喝多,對嗎?”
    沈夢昭聞言,身子微微動了動,將頭埋得更深了些,語氣帶著幾分俏皮與狡黠,回應道:“你今晚要是不來,我肯定會喝多的。我這胃本來就嬌弱,要是真喝出個好歹,你可得負責一輩子。”
    我無奈地歎了口氣,抬眼望向夜空,繁星點點,卻照不亮我心中的迷茫。我說:“一輩子,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把感情耗費在我身上,真的不值得。” 我的聲音裏滿是疲憊與滄桑,像是在對她訴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沈夢昭雙手猛地收緊,語氣堅定得不容置疑:“我隻要自己覺得值得就行。為了我認定的東西,我願意賭上一生,哪怕最後輸得一幹二淨。”
    我微微皺眉,停下腳步,眼中閃過一絲落寞,聲音低沉而又誠懇地對她說:“夢昭,你不一樣,你還有大好的前程在等著你。而我,雖說才三十出頭,可生活早已被父母兒女填滿。現在的我,除了他們,似乎再也找不到能讓自己真正快樂的理由了。”
    沈夢昭像是早就料到我會這麽說,她鬆開一隻手,輕輕撫上我的臉頰,手指帶著夜晚的涼意,卻又透著絲絲溫熱:“我不在乎,你的所有,好的、壞的,我都接受。我想陪你一起麵對生活的瑣碎,一起承擔所有的壓力。你可千萬別小看我,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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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麵對一個油鹽不進的人,再多言語和道理都顯得蒼白無力。我選擇沉默,來對抗她的執拗。
    沈夢昭突然在我耳邊輕聲問道:“關宏軍,你打算把我帶到哪兒去?” 我這才反應過來,她既然意識清醒,也就沒必要帶去我家了。於是,我停下腳步,本想把她放下來,可她像個耍賴的孩子,緊緊趴在我背上,死活不肯下來。
    我無奈地說:“既然你清醒了,就沒必要去我家了。你現在也沒法開車,找個酒店住一晚吧。”
    她懊惱地嘟囔著:“我要是再多裝會兒醉就好了,說不定就能去你家了。”
    我沒理會她這話,她見我不搭腔,又說:“我不去酒店。你把我背回酒吧,我的車停在那兒。你開車送我回開發區。”
    為了讓她消停些,我也隻能對她的要求有求必應了。
    在返回的途中,沈夢昭安靜地坐在副駕駛座上,整個人都透著股落寞勁兒。她一聲不吭,頭轉向車窗一側,目光隨著窗外一閃而過的燈光遊移,像是要把那些稍縱即逝的光影都看穿。
    突然,她像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緒,輕聲喃喃道:“瞧這萬家燈火,每一盞燈下,都藏著人間的酸甜苦辣。可要是能和心愛的人相伴,再苦的日子,是不是也覺得值得了?”
    我握著方向盤,眼睛注視著前方的路,沉吟片刻後說道:“生活哪有那麽多風花雪月,現實冰冷又殘酷。在理想主義者眼中,生活是浪漫的詩和遠方,可對大多數人來說,生活不過是鍋碗瓢盆碰撞的瑣碎,是為柴米油鹽奔波的日常。那些海誓山盟,在現實麵前,往往脆弱得不堪一擊。”
    沈夢昭聽了,輕輕地歎了口氣,聲音裏滿是疲憊與無奈:“人活著,真的太累了。愛而不得,這種執念就像一把鋒利的刀,一下一下,反複戳在心窩上,想放下卻怎麽也做不到,疼得人幾乎喘不過氣。”
    我瞥了她一眼,又趕緊把視線移回前方,語氣盡量溫和地說:“你既然清楚這是執念,那最好的辦法,就是拉開空間距離,用時間慢慢去淡忘。夢昭,想想辦法,早點結束掛職吧。等回到你原本的生活,很快就能忘掉這段不太愉快的經曆了。”
    聽到這話,沈夢昭猛地轉過頭來,臉上帶著一絲倔強,“哼” 了一聲說道:“關宏軍,你想這麽輕易就把我打發走,可沒那麽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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